三司與禁衛來到鎮北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年關。


    他們本可以選擇速度更快,更省力的水路。


    但當下水路幾乎全部在世家的控製之中,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三司還是選擇了通過陸路前往鎮北。


    一路上在各個驛站進行了歇息,連續趕了將近一個月的路,這才終於來到了鎮北。


    除了一些禁衛以外,所有的官員,也包括程知節,這都是第一次來到鎮北。


    望著那高大寬宏的鎮北城,有人被它的宏偉所折服,有人為它的堅挺而叫絕,也有人為這樣的防禦而感到頭疼。


    依稀能夠看到城頭上高聳的投彈車,零零散散的城防軍士。


    投彈車的數量比以前密集了許多,幾乎每一個炮位上都有一台投彈車嚴令以待。


    若是覺得城頭隻有這麽多軍士,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站出來的,隻是警戒的,大多數軍士都在城牆下的軍營內訓練著呢。


    募兵製,讓他們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訓練,讓他們的戰鬥技能得以更加的熟練。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若是有人來進攻鎮北城,這些軍士便是閉著眼睛,都能快速的來到自己的戰位。


    鎮北城中。


    馬周早已為三司準備好了住所以及辦公場所。


    是一座單獨的院子,鎮北城雖然湧入了不少的人流,但歸功於其早期的規劃設計,城內倒也並不怎麽擁擠。


    大理寺卿為前不久才剛剛任命的漢陽郡王李瑰,而李瑰便是李孝恭的弟弟,李元吉的堂弟。


    無人可用,隻能從這些血親中去提拔,好在李瑰性格還算不錯,暫時用一用倒也無妨。


    “事情有些難辦了呀!”屋內,暖氣開通,溫暖如春,但卻暖不了李瑰的心頭。


    手中拿著馬周提前偵查好的情報,李瑰滿額頭的黑線,內心滿是糾結。


    “難辦也要辦呐,陛下此番派我等前來,若不將此事半個圓滿,你我等人怕是危險了。”刑部尚書張亮也皺著眉頭,這事確實不太好辦。


    “太多的人參與進來了,那些普通放貸的倒還好說,世家怎麽辦?”當了一年禦史大夫,又被李元吉給降迴到禦史中丞的杜淹此次也來到了鎮北。


    “知節,你倒是開個口呀!”心中毫無定論,李瑰將目光放在了閉目養神的程知節身上,這時候多個人也就多個主意。


    不管這個主意是什麽?能不能用。


    程知節挪了挪屁股,懶懶散散的睜開眼,事不關己道:“老夫這次是來動手的,你們要抓人言一聲就行,其他的概不操心。”


    “你……你這是什麽態度?”李瑰氣的指著程知節怒斥道。


    這貨擺明了一副老子什麽也不管的態度,皇帝給他的任務就是護送,抓人,可這貨還真就老老實實的護送,抓人,其他的事情甚至連句話都懶的多說一句。


    程知節繼續閉上了眼睛,甚至懶的去迴上一句。


    見狀,李瑰更是氣的不能行。


    我們三個在這裏為難的頭大,你倒好,一個人坐在一邊享清福是吧?


    行,我讓你享,氣頭上來的李瑰也不管什麽難辦不難辦了,反正皇帝都已經交代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就行了,大家也別在這頭疼。


    直接將一堆資料丟在程知節麵前的桌子上,氣唿唿道:“抓人是吧?就按照這上麵的去抓,所有出現的名字,全部抓迴來一個個審。”


    程知節再次緩緩的睜開眼睛,拿起那堆資料直接走出了門外,遞給隨從的副官,吩咐了聲照單抓人,然後便繼續迴來優哉遊哉的享受著。


    抓人這種事情,還輪不找他親自出馬,派下麵的人去就行了。


    見程知節這幅態度,李瑰更是氣的不能行,直接一甩手離開了屋子。


    “壓力誰都有,這次麵對的可是幾大世家,大家都相互體諒著點。”張亮歎了口氣,朝著屋內僅剩的兩人安撫了句,然後也離開了這裏。


    程知節的反應的確挺讓人失望的,但有些事情大家誰也不好多說什麽。


    程知節有程知節的擔憂,李瑰也有李瑰的難處,作為刑部尚書,這次又不是主要的負責人,張亮也隻能做到這一點。


    ……


    一時間,鎮北忽然刮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到處都是禁衛抓人的身影,鎮北的守軍則是事先為他們偵查好了目標的位置,禁衛一抓一個準。


    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便有不下於一千人被抓了起來。


    其中大部分為打手,真正的主事人,也僅僅隻有不足五十人。


    但這五十個人,代表的可是四五十家放高利貸的家夥。


    試想而知,一個小小的鎮北城,就有這麽多放高利貸的,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裏,這裏到底有多麽的瘋狂?


    被抓的人中,有普通放貸的,也有世家放貸的,這次可謂是一網打盡,不論其身份如何。


    “為什麽不準我們過橋?”鎮北那邊的浮橋邊,一隊軍士攔住了一群學子的去路,有人不滿的咆哮著,質問著。


    黃河已經冰凍,即使不通過浮橋,他們也可以順利的抵達對岸,但對岸全是沙漠,不通過浮橋,之後也要繞迴來。


    否則的話,他們根本無法穿過這片沙漠。


    更要命的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身無分文。


    所以他們隻能選擇最近的路線。


    “在案件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準離開鎮北!”負責守橋的校尉藐視了眼這群學子。


    “我等又無犯錯,與此案件有何幹係?”有人立即站出來反駁道。


    “犯沒犯錯,你說的不算,現在,全部迴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校尉有些不耐煩道。


    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學子,一個個隻會之乎者也,除了這些,什麽也不會。


    即無生存能力,又不肯放下身段,每日隻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沒錢還總想著享樂。


    劇院差不多有一半都是這群人的身影,就連賭場也少不了他們。


    單從表麵上來看,不知根知底的,還真不知道這幫人是群窮光蛋。


    “你攔下他們無妨,但卻不能攔我,此番我可沒有借貸。”有一人走到前麵,趾高氣昂的指著校尉說道。


    “有沒有借貸你說的不算,若真沒有,可到都督府開具一份通條,見到通條,本校尉自會放行。”


    一刀切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這次主要整治的是跟放貸有關的人。


    北上來鎮北的,不乏一些不缺錢的公子哥,而對於這些人,三司也並不打算為難他們。


    想要離開的也可以,到都督府開具一份通條即可,守軍見到通條自會放行。


    但這份通條可不是那麽好拿的,必須要查清楚是否真的沒有借貸才行。


    而整治,也並非一刀切式的胡亂整治。


    其最直接的目標,便是那些殺了人的借貸者,至於沒有殺人的,則是警告,處罰一番即可。


    至於那些借了錢的學子,抱歉,朝廷並不負責幫你們解決借款,這些錢你們還是要還給人家的。


    而那些想著抓了放貸的,就可以跑路不用還錢的,隻能跟你們說一聲,天真!


    天氣越來越冷,饒是鎮北的百姓,在這個季節也很少出門。


    荒郊野外的,根本不適合長時間的生存。


    而黃河的兩岸,有騎兵在來迴不斷的巡視著,想要直接踏上冰層越過黃河,理論上隻有在夜間是可行的。


    但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下,夜間出行,無異於找死。


    ……


    還是那座院子內,燈火通明,院子外隻有幾個士兵孤獨的站著崗,其餘的則是躲在屋內取著暖,然後盔甲不離身,一旦有異常,可立即衝出去。


    李瑰,張亮,杜淹三人帶著一眾隨從們不斷的翻閱著資料,統計著人數與資金量。


    為此,他們已經忙碌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至於程知節,聽聽隔壁屋子裏那震天般的唿嚕聲就知道了,這貨純粹就是來拉仇恨的。


    “終於統計出來了!”李瑰深深的歎了口氣,有種想哭的衝動。


    “參與借貸的學子共有一千三百八十四人,其中世家占據二百二十人,借款數量為五到二十貫不等。餘下借款為三到十貫不等,借款總額八千八百七十九貫,根據賬簿上的到期利息計算,應還款額一萬七千六百三十貫。”看著統計出來的數字,張亮不禁嘖嘖嘴,繼續道:“想不到這鎮北還真是有錢,區區一千多學子,就能借到這麽多錢。”


    “這錢怕是早已花的不剩下什麽了,對於這幫人的花錢速度,老夫還是很有體會的。”杜淹也無奈的笑了聲。


    根據查抄的賬簿來看,世家借錢的利息相對較低一些,多為一年後還款五成的利息,而其他放貸的則要高了很多,最基礎的也是五成起,多的甚至要還一倍,若是到期無法還款,則要計算利滾利,而且還是按天算的,敢這麽滾上幾個月,除非是遇上豪門大戶的欣賞,不然這輩子也別想還完這筆錢。


    “名單,數額,死亡的名字都在這裏,接下來怎麽辦?”張亮問道。


    “查,挨個的查那些學子,看有沒有失蹤的,程知節不是很閑嗎?總得給他找點事做做吧?”


    李瑰恰到好處的說出了其餘兩人的心聲,三人一拍即合,打算明日便讓程知節開始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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