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節很鬱悶,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碾壓了。


    被碾壓其實也不大要緊,問題是連特喵的自己人也幫著李元吉來碾壓自己,這就讓程知節覺得很難接受。


    “好了,問題解決了,皆大歡喜!”


    突厥人也投降了,五千突厥兵戰死兩千餘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在弓箭之下,在張亮率領兩千兵士堵住突厥騎兵退路以後,突厥人試著衝了一下,結果毫無效果,而此時傷亡也越來越大,這些遠離了家鄉和支援的突厥人也意識到已經沒有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可能,隻能繳械投降。


    李元吉讓出了帥位,跟之前在渭北的時候一樣,在完成戰鬥之後,沒有絲毫的留念權力帶來的快感,對權力的欲望也更是近乎全無。


    一個區區主帥之位而已,那還不是李元吉能放在眼裏的。


    “俺覺得還是換個人來當吧,反正俺是不適合當這個主帥,就俺這智商,怕是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心中怨氣不斷的程知節老臉一橫,接連自嘲道。


    “主帥之位隻是為了迷惑李藝,這都是大家商量好的事情,直接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氣?”坐鎮太峪的房玄齡有些不明所以,這大好的戰果,程知節又犯了什麽神經?


    “俺這人就是有這麽一個優點,俺還是有自知之明滴,這個帥位你們誰愛坐就誰坐,反正俺是不坐了。”程知節繼續搖著頭,越想越是覺得生氣。


    知道些真相的尉遲敬德,對李元吉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畢竟倆人在一塊待了幾個月的時間,悄悄的附在房玄齡耳旁說了些什麽。


    ‘噗……’


    饒是老成穩重的房玄齡,在聽完尉遲敬德的解釋也終究是沒能忍住,一口噴笑了出來。


    “知節,殿下這也是為了你好,莫要再鬧小孩子脾氣了,快些向殿下道歉賠不是!”笑過之後,房玄齡盡可能的板著臉,但依舊難掩臉上的笑意,朝著程知節勸說道。


    “啥?道歉?為俺好?俺老程就是脫光了出去裸奔,也絕不會跟他道歉的。”程知節越發越是生氣,連房玄齡也不幫著自己說話,還說是為了自己好?


    看著坐在一旁美美的喝著茶水,尤若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的李元吉,程知節心頭的怒火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手指著李元吉,憤怒的咆哮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俺出醜,你有辦法為什麽不說?你這人就是小心眼,容不得人,不就是這次出征沒讓你當主帥嗎?用得著耍這些陰謀詭計嗎?把俺老程貶的一錢不是,你就能出頭了?放屁,大唐的武人多著呢,便是沒了俺老程,就算是李靖出頭了,你也別想出頭!”


    李元吉輕瞥了眼程知節,從沒有人敢這麽直白的跟自己說這些。


    但是李元吉卻並沒有生氣,當一個人已經看淡一切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外麵的一切都是無所謂的,他們不懂自己,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這或許就是代溝,一個現代人與古代人的代溝。


    “知節!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快向殿下道罪,不然老夫非要在陛下那裏參你一本!”房玄齡麵色一緊,連忙訓斥。


    “有種你就去參,老夫若是眨一下眼便算老夫輸。”程知節氣憤的朝著房玄齡吼道。


    “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殿下用何陰謀詭計對你了?不就是明知滾木更合適,更省力,卻偏偏告訴你要用巨石嗎?身為主帥,連最基本的戰場局勢都不懂得考量,你這個主帥是怎麽當的?殿下是存了些心思,但那是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才用的,目的也並不是你所謂的那什麽把你貶的一錢不是,殿下的目的是要告訴你,身為將領,要懂得審時度勢,要懂得用腦子去打仗,不是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的。


    如果今日趙老四告訴你說放他們過去,你是不是也會照做?趙老四他隻是你的親兵,你可以信任他,但絕不能喪失了你自己的理智,意見誰都可以提,但你身為他們的主帥,就應該自己去評判那條意見應取,那條不應取,連這個都做不到,你還當什麽主帥?如果不是殿下,這一仗你便是把整個軍團都給搭進去,也打不下一座新平縣!”程知節的態度讓房玄齡很生氣,絲毫不講情麵的訓斥著。


    盡管不清楚當時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麽,但聰明絕頂的房玄齡還是根據僅有的線索猜到了些什麽。


    從頭到尾,這都隻是程知節一個人的胡鬧,從沒有這麽丟過人的程知節,覺得李元吉當眾訓斥他不帶腦子有些生氣,所以在生悶氣,再跟所有人都唱反調。


    而但凡是有腦子的人,在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都會有不同的看法,或許可以勉強的看做李元吉是在刁難人,可刁難人那又怎樣?隻要你熬了過去,就必然會登上一個新的台階。


    沒有人可以一帆風順的就走上高位,年輕時經曆的刁難越多,以後的路就越是平穩,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而真正讓房玄齡生氣的是,程知節竟然忘記了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為了那麽一小點狗屁也不是的理由去生氣,不顧大局。


    房玄齡是真的在這趟出征中學到了有用的東西,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生氣。


    “哼,俺老程什麽樣的仗沒打過?九死一生那都有,怎麽就打不下一個小小的新平?”程知節仍不肯低頭,直接忽略掉了有營養的部分,反而抓起了房玄齡的指責。


    程知節的態度著實將房玄齡氣的不輕,本想就這麽與程知節一較高低,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這個時機有些不太恰當,房玄齡直接扭過頭去,不再與程知節說一句話。


    反正這事他是肯定要匯報給李世民的,該做的,不該做的,房玄齡覺得自己已經都做了,孰對孰錯,讓李世民自己去評判吧。


    饒是程知節的不爽,他也的擔負起主帥的職責,畢竟這是李二親封的主帥,先前臨時改帥為李元吉,那也不過是為了迷惑李藝而生出的一道計策而已,做不得數。


    當前方的巨石被搬開以後,大軍開始重新朝著新平出發,這一路上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便是壓著俘虜也並沒有影響他們的速度。


    四十裏路,天黑之前便趕到了原先紮營的地方。


    這一夜,大軍過的很苦。


    開拔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拆掉營房,時間上也並不允許,所有部隊都是輕裝上陣,然後留下一千後勤兵去拆營房。


    所以這一夜,大軍就在原先紮營的地方,點滿了拱火,然後在中間各自找地方漏天休息。


    冬日的夜晚,特別是山區的夜晚,絕對能冷到讓人懷疑人生,便是有不曾中斷的拱火,這一夜也很是難熬。


    一夜過後,又有數百將士倒下,這些大多是距離拱火太近,又沒有及時的補水,大多數都是出現了脫水的情況,但好在已經沒了太大的戰事,他們可以得到較好的休整。


    新平縣,還是那座城池,不同的隻是城頭上的守軍少了很多,甚至連巡視的士兵也都不見了蹤影,城門緊閉,城內鴉雀無聲,從外麵看去,似是一座空城。


    城牆角依舊殘留著前日大戰過後的痕跡,一些沒有來得及收攏的屍體,依舊雜亂無序的躺在那裏,不過大多數都是朝廷大軍這邊的,姿態各式各樣,模樣甚是淒慘。


    “李藝的失敗,並非隻是軍事上的失敗,而是全麵的失敗,他不可能會成功,永遠也不會!”騎在戰馬之上,望著那座留下了兩千條生命的新平城,李元吉心情極為沉重的說著。


    “說他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都有些侮辱了這個詞語。”房玄齡深感認同的點了點頭。


    望著那些屍體,李元吉心中很不是滋味,很想為他們做些什麽,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不是沒能力,而是不能做。


    或許情緒是可以感染的,房玄齡似是看透了李元吉的想法,連忙開口道:“我會向陛下為他們請賞的,他們應該得到的更多一些。”


    人死為大,在這個時代並不怎麽流行,死了的,永遠沒有活著的更重要,死了的,除了惋惜與悲傷,幾乎什麽也得不到,沒有人會長時間的去在乎已經死了的人,他們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沒有心思。


    ‘我一定要改變這些!’看著那些沒有被收斂的屍體,李元吉心中暗暗的做下了決定。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是不可避免的,自己沒有能力去避免戰爭的發生,但卻要盡力去避免那些無謂的戰爭發生,這是個理想,雖然不可能實現,但人活一世,總的有個目標!不是嗎?


    李元吉與房玄齡相互對視一眼,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笑容,但兩張笑臉所代表的的含義卻是完全不同。


    這一仗過後,很多人心中都會含有愧疚,而這次的愧疚,將會跟隨他們走完這一生,他們沒有機會去彌補,也不能去彌補,這就是命運的無奈。


    “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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