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剛剛傳來消息,太子已將唿延豹送出金龍城。二哥那邊傳來密信,說要趁唿延豹迴金帳王庭途中,做掉他。”


    原本,在金龍城的時候,安王(二皇子,二哥)的意思就是要在楊柳街做掉唿延豹。反正已經讓他招惹上了陳一恪,弄死他,推到陳國公身上,也並不是不可以。


    可在金龍城內行事,總有諸多不便,並且,讓唿延豹死在金龍城,皇城根下,容易引發大興與金帳王庭的不合,徐隔江並不想這麽做。


    可安王自從被廢之後,麵上看上去是沉默寡言,專心修佛,不理朝政,實際上這一兩年,他心裏扭曲的極其厲害。從前還是溫潤柔和的人,如今隻要碰上事情是和徐謹言有關,他就總是走極端,就想讓徐謹言不好過。哪怕除了唿延豹會讓大興再此陷入和金帳王庭的戰火之中。


    可若是可以讓徐謹言遠離金龍城,讓他旗下的十幾萬大軍陷入戰爭中,可以削薄徐謹言的勢力,安王就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有時候,人的恨意,的確是個奇怪的東西。


    在金龍城的時候,徐隔江為了這事兒和安王起過一次爭執。


    可到最後,又發展成為了安王痛訴失去太子之位,失去勢力,無人擁戴的苦情戲碼,徐隔江就覺得頭痛。直接拒絕不好,真的去做掉唿延豹也不好。


    倒是沒想到,也算運氣好,剛好發生了狀紙的事兒,他幹脆趁此機會再一次惹怒了父皇,一氣之下就被貶迴了東南郡。


    可本來,他以為這事兒也就算完了,可沒想到,這唿延豹都出了金龍城了,這又來了密令。還是在東南郡這邊戰事已經打開,江!字營全線作戰這種節骨眼。


    “荒唐。”徐隔江聽罷,終於忍不住咒罵了一句,“國仇私怨,那個重要?信呢?”


    常凱旋遞上信來。因安王性情突變,如今和他相關的事情,大多都是常凱旋在處理。


    “這安王也不知道怎麽了。唿延豹是何等身份!他這條命,在金龍城,甚至在整個大興,都是要小心保護的,一旦出了事,便是可以引起兩軍對壘的大事,說了多少次了,可每次都這麽步步緊逼。私人恩怨淩駕於國事之上,這種人,哪怕再給他太子之位,也同樣會被踢。”常凱旋越說心裏越不滿,對著徐隔江,更加不會收斂,忌諱。


    他不是安王的人,他從來隻聽令徐隔江。所以,對安王實際沒什麽好印象,也不怕說這些話,更不怕得罪他。


    他常凱旋說到底也是金龍城響當當的人物。


    “阿凱!”


    不過,他話音剛落,徐隔江的聲音已經硬了起來。到底是他曾經敬重的二哥。


    “九哥!”不過,常凱旋這一次,還真沒打算和往常一般點到就止。


    “照我說,就安王那身本事,你還是跟他離得遠遠的好了。他都不是太子了,還那麽在意他做啥?我們哪怕現在奪嫡的意圖不能表露,可不一定非要用安王來當擋箭牌啊!”常凱旋心裏都是氣,自然就口無遮攔了一點。何況,這些也是他的真心話。


    徐隔江這迴並沒有出聲,隻是轉過去,看著常凱旋。


    而後者,則越說越來勁。這麽多年,幫人背黑鍋,擦屁股,他也是滿心委屈,“九哥,你自己看看,這麽些年,你幫他做了多少事情?就他那高傲的性子,還沒怎麽樣呢,在文武百官麵前就有了高姿態,每迴出事,哪一次不是九哥你幫他在扛?


    每一年,修河堤也好賑災也好,他中間貪墨了多少銀兩?咱們恆隆票號還一直幫他補虧空。平江河堤,最後還是咱們派兵幫他解決。九哥,別說我了,就說我們其他兄弟們,那個沒有怨言?”


    “可哪個也沒你的膽子大!”


    常凱旋話音落下來,緊接著的,卻是徐隔江一聲重重的訓斥聲。幾乎都和這半夜的夜色一般,有點兒涼意了。


    “九哥!”常凱旋心裏一慌。又喊了一聲,再對上徐隔江的視線時,果然就看到了裏頭冰冷的涼意。


    “阿凱,若有一天,我和二哥同樣的境遇,你要怎麽辦?”戰場上,勝敗乃兵家常事,他早已經看開。可奪嫡一事,卻遠比戰場上的廝殺來的更加慘烈。無聲,卻帶著鮮血。看似沒有刀光劍影,可處處都是足以送命的兇險,“若有一天,我也失敗,會不會,也有二哥的境遇?”


    “可九哥,你和安王不一樣啊,安王什麽人,什麽心性?”常凱旋不服,有些人,是不能拿來做比較的。


    “也許,說不定,有一天,當我大權旁落,我的心性也會變。那時候,阿凱,你還會這樣站在我的身邊嗎?也許,你會,但阿凱,你會保證別人也會嗎?”


    有些答案,關於他和常凱旋的,徐隔江可以非常堅決的自己給自己答案。但是,別人,他卻不能。


    他這樣一說,雖然不算是字字都挑明,可到底意思也是在了。


    常凱旋自然聽得懂。


    但是並不覺得他對。


    但沒關係,徐隔江已經開始解釋,“阿凱,你不懂,二哥對於我的意義。你也不懂,在奪嫡這條路上,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多少。


    兄弟情,父母恩,朋友義。古往今來,有多少人為了它妻離子散?


    有些東西,以後,披襟斬棘,也許我一定會失去,但是,在還不必要犧牲他們的時候,我希望我自己能保住。“


    保持住一顆會愛人的心,保持住一顆懂溫暖的心。


    保住這一點即使早就不被人珍惜的人間親情。


    安王之於徐隔江而言,是怎麽一種存在?


    小時候的徐隔江,父皇不疼,母妃不愛。


    母妃是當今皇後的表妹,也即安王的表姨母。名義上說是皇後將她帶入宮中的,但實際並不是這樣的。


    母妃的娘家在南邊,當年早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圖個榮耀,外公帶她來京城,想讓皇後賞賜點禮物,抬高點地位。


    姐妹情深,皇後大方賞賜了許多禮物,又將她留在宮中陪了幾日。


    卻不想,最後一晚,遇見了酩酊大醉的父皇,還在皇後宮中的偏廳,就將母妃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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