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雙溪最終還是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堅定不移的走了。


    尚書府小門外,王庭飛的馬車停在那裏,等賀雙溪拎了行李上車,粗長的馬鞭利落狠辣的甩在駿馬的馬背上,一聲急促有力的嘶鳴聲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馬蹄聲聲,馱著馬車裏的人,利箭一般破風而去。


    小門口懸掛著寫著賀府兩字的紅燈籠,在駿馬嘶鳴和夜風穿雜中,搖搖晃晃。小門內,餘慧的身影也跟著閃爍搖晃的燈影虛虛實實,閃閃爍爍。


    青雲街頭,東宮的馬車停在一個巨大的燈籠下。


    馬車車窗的簾子一側被微微拉開,徐謹言美得如詩如畫的臉露出小小的一邊,在燈火的籠罩下,越發的妖冶。


    “殿下,賀雙溪的馬車來了。”聽到馬蹄聲,看到遠處馬車的車影,徐謹言身邊的暗衛長,影子一般出來提醒。


    雲淮的聲音落下一會兒,馬車已經逼近了,他卻沒有聽到殿下應承的聲音。


    “殿下?”很快,他又出聲。


    這迴,徐謹言仍舊沒有出聲,不過是衝他揮了揮手。


    雲淮心領神會,讓車夫將馬車推到燈影外的黑暗之中,將整個馬車藏好。不一會兒,賀雙溪的馬車匆匆而過。而身邊的馬車裏,仍是沒有人出聲。


    這是雲淮做了暗衛長以後,跟在太子身邊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猜不到他的心思。可他仍是走上了前。


    “殿下?”又是帶著試探的輕喚。


    長久以後,他才聽到殿下難得的嗯了一聲。可就這樣一聲之後,又沒了聲音。雲淮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馬車裏,一豆燭火亮了起來。


    徐謹言瘦而修長的身影映在馬車簾子上。那一豆燭火,飄飄搖搖,被車窗縫隙穿梭進來的風幾番吹拂,幾番掙紮,卻仍舊頑強的閃現出光芒。


    徐謹言雙目放在這頑強的一豆燭火上,專注了好一會兒,終於,唇角邊露出一個捉摸不定的淺笑。這才伸出修長的手指捏起了小榻上放著的一封已經拆開的書信。


    信封上用漂亮的小篆,寫著沈運將軍親啟。


    徐謹言的指尖掃過這墨黑的六個字,透過這些字,仿佛還能看到那人寫這封信時的急促和不安,甚至,還有憤怒?


    不自量力,嗬!


    終於,那一抹妖媚的淺笑,婉轉成了眼底的一絲殺氣。忽而,他有些粗暴的抽出來了信封裏麵的紙。仍是寥寥幾句話,卻字字句句都是帶血的刀。


    懷疑他和唿延豹相互勾結?懷疑他為了收歸雲字軍而陷雲溪於不義?


    是,又怎樣?!


    你賀雙溪不過一介女流,憑著那幼稚的三分真心,就能來高密?就能來複仇?


    是因為雲溪的死,所以要走向徐隔江身邊?是因為雲溪的死,所以要拉扯上你爹去加入徐隔江的陣營?是因為雲溪的死,所以要學她女扮男裝,入主軍營,也想建立一個雲字軍?


    你以為你是誰?


    嗬!


    徐謹言心裏又是一陣鄙夷和嘲諷。


    雲溪能成功,是因為我當年不計得失的所有扶持,你賀雙溪能得到什麽?


    雲溪本是我所救,便為我所用,為我而死,又怎樣?死得其所!


    徐謹言眼裏似乎燃起了一朵火苗,那長久壓抑的不滿和憤怒終於全部噴湧出來。


    “殺。”終於,他對著車窗外黯然默立的雲淮吐出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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