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家當都在包裏,沒事了走吧。”胡圖說道。


    “我站不起來。能不能幫我?”袁銘道。


    “先套上。”胡圖低聲一句,將自己的一套衣服鞋子扔給袁銘。


    袁銘趴著穿好之後,胡圖把一個包裹移到前胸,背起袁銘朝著後山方向奔跑開去。


    沒過多久,兩人就出了墓園的範圍,來到了山前的一大片鬆木林中。


    胡圖放下袁銘靠著樹,自己躺下休息起來。袁銘啊,我這次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壓在你身上了。”胡圖默默想著。


    “黑火門是什麽?為什麽他們來了,我就死定了?”袁銘虛弱的問道。


    “等你想起自己是誰,再告訴你。你知道有什麽用。”胡圖不想解釋。


    “我也想啊,可我頭被什麽東西撞了,一直發暈……”聊了沒幾句,脫離了險境的袁銘再也堅持不下去,身子突然一軟,再次昏死了過去。


    “唉,又暈了,不會死這裏吧,我真是糊塗,糊塗啊……”一連串自責中,胡圖再次拿出瓶子喂給袁銘。


    數日後,一條山間溪流旁。


    袁銘坐在岸邊一塊圓石上,兩腳愜意地泡在水裏,腳邊有遊魚環繞嬉戲,不時輕啄他的腳,麻麻癢癢的感覺讓他很是受用。


    另一邊,胡圖盤膝坐在陰涼處,開口問道:“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敷了你摘的草藥,已經基本能自己走了,這藥效是真的不錯。”袁銘露出笑容,感激說道。


    “奇怪了,以前倒沒發現,雞血草磨的藥粉,能有那麽好的效果。不過總歸是好事,你的傷勢好轉,我也就能放心走了。”胡圖說道。


    袁銘聞言一愣,立馬說道:“你要走了?這是為何?”


    “糊塗,糊塗了不是?你是中原人,而我是南疆人,咱們能認識走這一遭已經是緣分了,哪有不分開的道理?”胡圖笑道。


    “可分開了,我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兒去?”袁銘一攤手,說道。


    “你自然是迴中原去啊,你流落這裏也不知道多久了,家裏的親人們肯定擔心死了,當然是要早點迴去才行。”胡圖說道。


    袁銘聞言,苦著臉道:


    “胡圖,你是不是也失憶了?伱難道忘了,我如今是半點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來的南疆,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處,怎麽迴去?”


    “這兩日來,你當真就一點記憶都沒恢複過來?”胡圖詫異道。


    “我……也不是一點都沒記起來,我能想起一條繁華街巷,兩邊高樓鱗次櫛比,酒旌旗幟迎風招展,喧嘩熱鬧非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家鄉景色。”袁銘話語一頓,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胡圖聞言,眼眸微微一亮,說道:“能想起些,就是好兆頭,或許用不了多久你腦子傷好了,就能完全恢複記憶,我也就能放心了。”


    “胡圖,那要是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怎麽迴去,你願不願意跟我去中原?”袁銘看向他,問道。


    “當然,聽說大晉國繁榮富強,遍地都是黃金,連房子都是用美玉蓋的,那裏人人有飽飯吃,人人有好衣服穿,光是想想就讓人羨慕不已。”胡圖麵露向往之色。


    “胡兄,若我有一日真能迴中原,我定會報答你。”袁銘看向胡圖。


    “好,一言為定。”胡圖開心道。


    ……


    又過了一日,清晨。


    “袁銘,咱們在這裏已經好幾天了,你就沒有再記起更多的東西?”胡圖愁眉不展,忍不住說道。


    “沒有,身子骨虛得慌,一迴憶過去的東西頭就暈暈的。這兩天你給我吃的舂餅,到底是什麽東西,吃完嘴裏一直有股子怪味兒。”袁銘摸著下巴,說道。


    “咱們可是在逃難,有吃的就不錯了,中原人就是嬌貴。”胡圖沒好氣地說道。


    他發現,恢複了兩天,袁銘這家夥的精神好起來以後,似乎慢慢地也恢複了些本來性情。


    “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吃?”袁銘問道。


    “隻有舂餅。”胡圖敷衍道。


    “真沒別的了?”袁銘一挑眉毛,問道。


    “就舂餅。”


    胡圖懶得搭理他,起身越過溪澗,往對岸的林子裏去了。


    “哎,等等我。”袁銘匆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等他也進了林子裏,就看到胡圖正蹲在一棵粗壯圓滾的樹下,手裏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撥弄著什麽。


    “你在幹嘛?”


    袁銘湊過去一看,就發現胡圖正拿樹枝,從樹根下的一個土坑裏,撥弄著一個個形似蠶蛹一樣的白色蟲子。


    那蟲子生的滾圓肥膩,被撥出來後,就在地上來迴扭動,看著還有幾分可愛。


    “撥弄這玩意兒作甚?”袁銘疑惑道。


    “你當我是閑的?咱們的口糧快吃光了,現在不趕緊備著,再過兩天就得啃樹皮了。”胡圖頭也沒抬一下。


    “你是說,這白蟲子是你準備的食物?這也太惡心了吧!要吃你吃,打死我也不吃。”袁銘再看向那些白蟲子,胃裏一陣翻騰。


    見他這副反應,胡圖氣笑了,說道:“你剛才不是問我,那舂餅是什麽東西嗎?”


    “你別告訴我,就是這玩意兒做的?”袁銘心中直犯惡心。


    “這是地母蟲,你昏迷時候我挖了很多烤幹以後細細磨成粉末,再用我帶出的麥糠調拌,做成的舂餅,最是美味。”胡圖樂嗬嗬地解釋道。


    “嘔……”


    一旁,袁銘已經扶著樹,幹嘔起來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溪澗邊的石碓上架起了一小堆篝火,上麵鋪了一塊頗為平滑的橢圓石板,燒得滾燙。


    “地母蟲做舂餅是大部分南疆人的習慣。不過我們族人一般喜歡用油煎著吃,嘎嘣脆,香著呢!”胡圖一邊說著,一邊在石板上倒上了隨身攜帶的油。


    袁銘坐得老遠看都不看,說道:“打死我都不吃。”


    石板上,烤香彌漫開來,袁銘忍不住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就見胡圖正將十來個清洗幹淨的白蟲子,往石板上扔去。


    “滋啦”一聲響。


    白蟲子在石板上掙紮扭動起來,卻難逃被油烹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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