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姬如梅和德妃都是嬪妃中的權高者,而無論怎麽說,後宮最高的掌權者還是皇後,她都沒有發話阻止,他們這些四妃以下的人更是不敢說什麽了。


    聽著德妃在高位上的各種嘲諷甚至暗喻自己會是將來的皇後,底下的師嬪不由無聲嗤笑著。


    即使她討厭牧懷柔,卻絕不會相信這後位,皇上會給德妃這樣的女人。


    坐在她對麵的顏良娣,笑意溫婉的模樣,有時候與牧懷柔實在是像及了。


    可她身上,卻有著牧懷柔沒有的氣勢,牧懷柔身上,也有著顏良娣沒有的氣質。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師嬪不由多看了幾眼顏良娣。


    顏良娣原本是安安靜靜的低頭捧著茶吃著糕點,似乎是察覺到了師嬪的目光,不由抬頭,剛好撞上師嬪打量她的目光。


    師嬪微微看著那雙含笑的眼,微微怔愣,顏良娣卻已經轉開了目光。


    可那種感覺,卻開始留在師嬪的心底,盤繞著無法散去。


    這一走神,師嬪對於高台上的戰局關注就落了許多。


    此時的德妃開口對姬如梅的嘲諷說起來可真是停不下來了,姬如梅半眯著雙眸懶洋洋的聽她說著,嘴角的弧度始終不減,呈現一個嘲諷的笑容。


    越是看著這個笑容,德妃卻越是憤怒。


    最後賢妃看不下去,開口道:“德妃,你有些過了,還是……”


    “你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德妃迴頭狠狠地衝賢妃吼道。


    賢妃頓時就愣了,袖中的雙手緊握,指甲狠狠地嵌入了肉裏。


    牧懷柔這才抬眼,目光含笑的看著德妃,“說完了?”


    德妃有些失控的理智,在這時候似乎才有些迴籠。


    “繼續說啊。”姬如梅漫不經心道:“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德妃今天要怎麽收場。”


    德妃聽言,恨不得直接撲過去掐死姬如梅,她最厭惡的,就是每次對於自己的嘲諷,姬如梅卻表現的如此漫不經心,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樣。


    那根本就是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裏!如此無視,隻會讓德妃更加憤怒。


    “嗬,本宮要如何收場還輪不到你來擔心!”德妃反駁。


    牧懷柔手指輕敲桌麵,篤篤篤的聲音伴隨著姬如梅的嗤笑,“本宮擔心?德妃你可真是高看自己。”


    “夠了。”牧懷柔終於是開口了,一向柔和的嗓音裏帶著些許清冷的味道,意外的,讓人覺得與冷映寒是那般的相似。


    姬如梅瞥了牧懷柔一眼,神色淡然。


    德妃對於牧懷柔心中那根刺在這時候刺痛了一下,下意識的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牧懷柔。


    牧懷柔卻並沒有看她,目光掠過臉色有些煞白的賢妃,隨後又不動聲色的轉移了目光,落在端木薇身上,輕笑一聲,“今日的清月花茶可是今年最新的,雲妃嚐嚐如何?”


    端木薇手捧著茶杯,聽言笑著迴答:“味道可是上好,喝了也是唇齒留香,不知皇後娘娘可還有?臣妾還真想拿迴去泡來喝喝。”


    “你若是想要,盡管拿去。”牧懷柔笑說:“相比起雲妃你上次給本宮的朝北國流月花茶,這點清月花茶算什麽。”


    兩人言談之間,竟是完全忽略了德妃。


    這讓她神色陰沉,聽著牧懷柔和端木薇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著花茶,德妃不由伸手端起茶杯,然後狠狠地摔了下去。


    碎裂聲響起,讓談論的兩人一驚,隨著聲音看去,便見站著的德妃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的牧懷柔。


    “德妃這是要幹什麽?”牧懷柔從驚訝中恢複,輕笑著看向德妃說:“就算你不會品這花茶,也不用惱怒的摔了杯子。”


    這變相的奚落更是讓德妃受不了。


    她抬手指著牧懷柔的鼻子大喊:“皇後,你昨兒個強行對本宮行私刑,如此自私之舉,你竟然還有臉坐在那鳳位上!”


    牧懷柔聽了,卻是伸手掩袖笑出了聲。


    在德妃進一步撒潑的時候,眾人隻聽外麵傳來高唿:“皇上駕到!”


    冷映寒昨天出宮去了桂王府,是他們都知道,可也是誰都不知道冷映寒什麽時候迴來,更不會知道他迴來後,竟然會在這個時間來鳳儀殿。


    姬如梅本想在德妃的臉上找到些許慌亂,可是她看到的,卻是德妃一臉欣喜。


    仿佛一個孤軍奮戰的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隊友般。


    可是她錯的實在徹底,冷映寒從一開始就不會是她的隊友。


    冷映寒穿著一身黑金色長袍,似乎除了明黃色的龍袍外,他最常穿的便是這身衣裳。


    玉冠束發,兩鬢微垂的碎發更體現了他深邃的臉龐,清俊的麵容冷酷,微眯的雙眼遠遠的打量了一眼高台上的幾人,嘴角微勾一個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嬪妃對到來的冷映寒行禮,並開始對德妃與牧懷柔的對持感到越發好奇。


    到底,皇上是會幫誰呢?


    因為行禮而低著頭,所以眾人都看不見冷映寒的神色,也沒有看見冷映寒身後,被程天風反扣著雙手壓著的男子。


    “平身。”冷映寒淡淡的說道,看著嬪妃們起身後,一步一步朝著高台上走去。


    牧懷柔給一旁的青鳥使了個眼色,青鳥會意,連忙去叫人在冷映寒到達高台的時候搬來一把椅子放下。


    冷映寒走上高台後,神色慵懶的坐下,目光瞥向德妃,笑道:“這是什麽事,讓德妃這麽委屈?”


    牧懷柔側頭看去,這才見德妃看向冷映寒的神情,竟然是一臉委屈的模樣。


    她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著。


    這時候,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冷映寒不會幫著德妃。


    “皇上,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德妃帶著哭腔的上前,一把就要撲進冷映寒懷裏,卻被牧懷柔側身擋住,不得不隻好停留在牧懷柔身邊,沒法靠近冷映寒。


    她抬頭瞪了牧懷柔一眼,牧懷柔笑意輕柔。


    冷映寒卻覺得牧懷柔幹得好。


    “做什麽主?”他耐心的問道。


    “皇上,姬貴妃與皇後娘娘之前屢次辱罵臣妾,嘲諷臣妾,句句惡毒,與他們平時在皇上麵前溫柔知書達理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在場那麽多嬪妃,大家可是全都看見了!”德妃哭訴:“臣妾怎麽說也是四妃之一,可是卻被皇後娘娘與姬貴妃仗勢欺人,皇上,臣妾依靠的人可是隻有皇上你了啊。”


    看著德妃如此哭訴的模樣,冷映寒心中卻是沒有起半點漣漪,甚至覺得惡心。


    “那你們可曾聽到了德妃所說的?”冷映寒抬眼,隨意的朝下方的嬪妃們問道。


    無人作答,沉默在下方蔓延。


    德妃明顯是在睜眼說瞎話,鬧騰最厲害的可是她自己。


    何況現在的情況,皇後姬貴妃他們可都在上麵看著,現在站出來挺德妃,那不是找死嗎?


    所以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假裝沒有聽到。


    德妃心中那個氣啊,轉身就想示意宋嬪站出來說話,可是她轉身看去,見了被程天風押著的男人,竟然一時間腿軟起來。


    冷映寒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在德妃身後漫不經心的開口說:“德妃,你可看見熟人了?”


    德妃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程天風押著的那名男人,就是柳下閑。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下閑做了什麽事情,竟然會被程天風像犯人一樣押著?


    等等,不會是……不!不會這樣的!


    她根本不敢相信那件事敗露的後果!


    程天風押著柳下閑一步一步朝高台上走來,德妃卻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避開。


    這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了德妃的不對勁。


    牧懷柔微微皺眉,目光在柳下閑身上掃視了一番。


    這不是柳尚書家的大少爺柳下閑嗎?皇上怎麽會帶著他過來?


    姬如梅也是看了一眼柳下閑,心中卻是微頓,似乎以前有些想不通的事情,在此時柳下閑的身上,全都找到了答案。


    “這人,德妃你不認識了嗎?”冷映寒似笑非笑的說著。


    德妃被迫轉過身來,看著站在冷映寒身旁的柳下閑,臉色煞白,嘴唇微動,卻緊張的根本說不出話來,隻是不斷的搖頭表示自己不認識。


    柳下閑卻慌忙開口道:“何妹,這時候你可不能說不認識我,我們不是還說好要同生共死的嗎!”


    麵對柳下閑的指責,德妃卻開口大喊:“放肆!本宮什麽時候和你說過這麽混賬的話!你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皇上,你千萬不要相信他,臣妾和他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冷映寒嘴角笑容終於轉變為了嗤笑,他站起身,修長的身影看起來十分冷漠。


    “一點關係也沒有?想不到朕的德妃這麽無情,連自己孩子的親爹,也能夠當作不認識。”他嗤笑著,從程天風那裏接過一疊信封,摔落在德妃身前,“那這些你親自寫的書信可認識?”


    德妃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腿徹底一軟的跪下了。


    灑落在她腳下的信封,此時是那麽刺眼也危險,猶如一把把散落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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