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之間的爭鬥,最是細思極恐。

    姬如雪跟在浩浩蕩蕩的秀女隊伍的最後,還在恍惚自己剛才想到的事情。

    姬如梅要她進宮的意義此時想來實在有些耐人尋味。

    若說她是單純的為了妹妹好,那是打死她的都不相信。

    姬如雪不由再次哀歎起原主的智商來,你說你丫勾引誰不好,偏偏去勾引什麽皇上!這下被關進金絲籠的時候你丫卻不見了!簡直是讓她崩潰。

    鳳儀殿之華美精致,暫時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進門是一道打整修理有致的海棠花小道,紫色的花瓣開的妖豔,隨著暖風陣陣,花香四溢。

    姬如雪這些日子對於花草的知識可是瘋長,也對於這方麵有了許多興趣。

    她想,在後宮就讓這些女人去圍著冷映寒轉吧,她迴去關門就種種花草看看風景逗逗鳥,想來這種生活倒也不錯。

    她想的出神,帶迴過神來時,隊伍已經走到了正殿空地中央站好,前方高台之上的鳳鸞椅上,正坐著身著紅色鳳儀裙裝的皇後牧懷柔。

    她頭戴金色鳳冠,金步搖斜插入鬢,一雙大眼中的光芒柔和安怡,與人對視時,看不出任何攻擊性。

    牧懷柔很美,但她的美毫無特色,唯一能讓記住的,恐怕就是安靜了。

    可安靜這種特色,卻是最容易讓人忘記的。

    坐在她左手邊低一格位置的,則是一襲煙霞色的金絲紗衣裙,優雅而大方,其衣擺腰間與裙擺處絹秀的梅花襯得她氣質越發獨特美豔,也無形中給人難以接近和高高在上的感覺。

    姬如梅手裏拿著一把半透明的檀木紅梅輕羅菱扇,一搖一擺之間,十分慵懶,卻也有說不出的誘人嫵媚。

    若說葉芷青的嫵媚像是渾然天成,好似她天生就該如此,那麽姬如梅的嫵媚則隻是流轉與她的眉目之間。

    但無論是哪一個,其魅力都是不可小估,若是一個不小心,倒真的會淪陷其中。

    目光再往下看去,再次低一格的左右兩方,分別坐著的是朱賢妃和何德妃。

    兩人容貌自是不俗,朱賢妃氣質和藹溫和,何德妃氣質傲然,那火爆也能從她高挑的眉眼與不屑的眉目中能夠看出些許來。

    在這兩位妃子的手下,各自還坐著幾名其他嬪妃,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有資格說話的,也就高位上的幾人而已。

    秀女

    們高台之下排列站定好,接著齊齊跪拜行禮道,"臣女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色重疊,高昂又尊敬。

    沒人敢在皇後麵前放肆,即使不屑的,也隻有收起自己的情緒。

    這次姬如雪倒是開口說出了這句行禮的話,畢竟現在後宮的勢力頭全都在這裏,還是小心行事的好。

    而且她有預感,這次自己肯定會中槍。

    "都起來吧。"牧懷柔柔聲說道,她聲音好聽溫軟,聽起來十分舒服。

    眾人起身,規規矩矩的在下麵站好。

    牧懷柔的目光在他們其中流轉著,嘴角的弧度微挑,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接下來,你們會在宮裏待二十天。前十天,司儀司會教你們教女之儀,學習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妃子,隻有認真學習者,才能通過第十天的考試,參與十天後的百花節九天之舞的表演。"牧懷柔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們說,"這事則由姬貴妃負責,你們到時候可有福了,姬貴妃的一舞,可是連皇上也難得一見呢。"

    眾秀女們隨著牧懷柔的笑聲,齊齊朝姬貴妃看去,又附身行禮道,"謝貴妃娘娘。"

    姬如雪在地下差點高興的捂嘴笑起來,這麽久了,她終於看見一個能明著針對姬如梅的人了。

    "都起來吧,既然是皇後娘娘吩咐的,臣妾也自然會用心教導。"姬如梅淡淡一笑,看不出喜怒。

    "皇後娘娘說的可是對極了,姬貴妃一舞,可真的是連皇上也很難有福看見,你們到時候可要珍惜啊,免得以後可就看不見了。"坐於右方,與姬如梅相對的何德妃突然開口,語氣倒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德妃姐姐這話的意思,似乎很想看本宮一舞呢。"姬如梅側頭看向何德妃,微微一笑。

    何德妃冷哼一聲,語氣更加嘲諷,"皇上愛看,可不代表本宮也愛看。"

    "德妃。"牧懷柔不由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顯然是在責怪她這**裸的嘲諷語氣。

    何德妃看了皇後一眼,輕哼一聲瞥過了目光看向下方的秀女們,又是似笑非笑道,"你們可記住了,學舞的時候認真點,若是日後學成

    了,皇上說不定可就天天賴在你那不走了哦。"

    所有人都知道德妃意有所指,但是眾秀女們此時可什麽也不敢說。

    姬如梅瞥眼看了看何德妃,眼裏深處劃過一抹厭惡的光芒。

    "姐姐若是想學,也可以同他們一起前來。"姬如梅輕搖手裏的菱扇,笑意清冷,"隻是瞧姐姐也隻有劍舞頓悟了的,若是學九天之舞,怕是會閃了腰,到時候可又要讓皇上心疼了。"

    "你!"何德妃怒的豁然起身,瞪著姬如梅道,"當真以為你那破舞能的皇上青睞多久?!"

    "這百花節的九天之舞表演是皇後娘娘所定,關皇上何事?"姬如梅淡笑,似乎將話題重新引了迴來。

    一開始是皇後似調侃的說她舞藝高強,惹來了何德妃的嘲諷,現在她應對何德妃的嘲諷,又點出了這些都是皇後所指定,要掐也隻能掐到皇後這裏。

    牧懷柔不動聲色的將局勢看在眼裏,莞爾一笑間,麵上帶著些許無奈的神色。

    "姬貴妃的一舞可傾城,的確無人可比,況皇上的確喜歡,指定這舞,也算是給她們多些機會。"牧懷柔看向底下的秀女們,漫不經心的就將這個話題揭過了,轉而突然道,"聽說這次的秀女之中,有許多才藝出眾,在京城各地都頗為有名的少女,今日能得一見,本宮也甚是欣喜。"

    "皇後說的是,臣妾聽聞朝北國的端木公主也在其中,不知可否出列?"這次接話的是坐於左方姬如梅手下的朱賢妃溫柔開口。

    姬如雪原本正津津有味的聽著何德妃與姬如梅鬥著,突然聽到牧懷柔的話時心裏就想著壞了,緊接著聽到朱賢妃點名的是身邊的端木薇的時候,頓時鬆了口氣。

    端木薇倒是很坦然的走了出去,她微微頜首,神色認真而恭敬,隻是那雙靈動的眼裏深處有著幾許不知所措和茫然與些許害怕。

    但是不能怕,要堅強。端木薇在心裏對自己說道,不斷的進行自我催眠後,終於忍著心裏的恐懼,站到了眾秀女的最前方。

    "端木薇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端木薇附身行禮,微垂著頭。

    "快起來,來,抬起頭來。&q

    uot;牧懷柔柔聲說道。

    她的聲音很有親和力,讓人不自覺的放鬆戒備。

    端木薇心想,她的聲音就跟姬如雪一樣讓她覺得放鬆。

    於是她在心裏暗自鼓氣後,站起身,抬頭看向了高坐上的牧懷柔。

    兩人目光相對,牧懷柔不由展顏一笑,語氣讚歎道,"果然是個妙人。"

    那雙眼睛清澈如水,仿佛什麽都能在其中被倒映出來。

    這樣的人,也太過單純。她心裏細細打量著,麵上依舊笑容柔和道,"公主遠道前來,可謂是勞累舟波,真是辛苦了。"

    端木薇搖搖頭,恭敬道,"一點也不辛苦。"

    她的發音還是有些別扭,甚至因為緊張,最後兩個字說的有些難以辨認。

    姬如雪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有些在無聲偷笑或者嘲笑著,不由暗自嘖了一聲,看來端木薇若是沒有點勢力,在後宮的生活可就艱難了。

    不過她自己都是麻煩一堆呢,跟端木薇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別緊張。"牧懷柔笑看著她道,"若是有空,便來本宮這裏,這南柩國國話學起來也不是太難。"

    這句話,很明顯的表示了皇後的態度,是站在端木薇這邊的。

    端木薇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又行禮道謝,得到牧懷柔恩準後才又小心翼翼的退迴了秀女隊伍中。

    姬如雪見她迴來,衝她善意的眨了眨眼,端木薇也是高興的咧嘴一笑。

    皇後剛才的那番話倒是點醒了姬如雪,既然端木薇是一國公主,又是來和親臣服南柩的,那麽與南柩國的關係,自然是要皇後來牽線打理了。

    這就是權利的分別,有些事是不能逾越的。

    姬如雪不由歪頭悄悄看了一眼高位上的姬如梅,但是奈何距離有些遠,看的太不真切了。

    正當她以為這場見麵會要結束的時候,卻冷不丁的見何德妃又開口了,而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聽聞丞相的二女兒姬如雪,才藝雙全,書法上好,那一身舞技也同姬貴妃一般讓人折服,不知可否出列讓本宮看看真人如何?"

    該來總會來的——姬如雪在心裏認命的歎了口氣,緩緩挪動腳步朝前走去。

    身旁一直冷豔高貴的少女不由訝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才知道她就是最近京城裏傳的沸沸揚揚的姬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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