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我說不好……這個人身上,有什麽東西……”事實上在這人嘔吐的同時,他還聽到了一種非常微妙的聲音從這人的身上傳出來。這聲音有些像是什麽東西在撕扯咀嚼,雖然細微,但還是被林秋石的耳朵捕捉到了,他能夠非常確定,這聲音的來源就是眼前的男人,雖然他什麽東西也沒有吃。而看其他人的反應,他們顯然並沒有聽到這聲音。就在林秋石攔下顧龍鳴沒多久後,眼前這把早餐吐的一幹二淨的男人開始吐血,大口大口的鮮血混合著破碎的內髒從他的嘴裏嘔了出來。人群中大部分人臉色都出現了變化,顯然是被這一幕嚇到了。“啊!!啊!!救命,救命!!”接著男人開始在地上翻滾,他似乎在經受著什麽極度的痛苦,用手捂著腹部,不停的慘叫。這慘叫聲隻持續了片刻便停了下來,男人的氣息漸漸微弱,最終躺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就這樣斷了氣。人群中的氣氛安靜的可怕。有人受不了這一幕,轉身離開了屋子,林秋石卻站在原地沒動,站在他旁邊的和他表情有幾分相似的,是昨天和林秋石他們交換線索的嚴師河。“他……死了?”顧龍鳴道,“怎麽會突然……”林秋石蹙著眉頭沒吭聲,他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腹部,事實上那種咀嚼的聲音還在繼續,即便男人沒了氣息,但聲音卻還是源源不斷的從男人的腹部傳出。就在林秋石疑惑之際,卻見男人的腹部開始出現了不正常的蠕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掙紮著出來。這一幕非常的明顯,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顧龍鳴幹笑道:“這,這不會是要生了吧?”他話語剛落,便看見死者腹部的皮膚被撐出了一個手掌的形狀,從手掌大小判斷,顯然是屬於小孩兒。顧龍看到了這種變化,也不敢繼續開玩笑,反而是和林秋石一起陷入了沉默。咀嚼聲漸漸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肉體撕裂的聲音,林秋石看見死者的腹部皮膚開始凸起,最後像是被什麽東西從裏麵硬生生的撐破了,露出紅色的內腔。一雙沾滿了鮮血的小手從裏麵伸了出來,接著那雙小手的主人開始嚐試著從裏麵爬出。那是一個小小的嬰兒,渾身上下都沾著血跡,腦袋卻很大,張開的大口裏麵是細細密密的牙齒,此時細密的牙齒上麵還掛著絲絲碎肉。在看到了這麽個東西後,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顧龍鳴說:“臥槽,還真生了啊。”嬰兒從死者的腹部爬出沒多久後,就這樣化為了一灘血水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唯有猙獰的屍體在告訴著眾人,剛才的一切並非錯覺,又有人死了,而且就這樣可怖的死在了他們的眼前。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時候,女主人出現在了屋子外麵,她緩步走到了屍體的麵前,然後彎腰抓起了屍體的手腕,便將整個屍體如同一個貨物般提了起來。女主人對著眾人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後,才抓著屍體緩步離開。看著她的背影,所有人都沒說話,而林秋石則是想到了昨天她熬製屍油時的場景。嚴師河不鹹不淡的來了句:“哦,看來昨天說的那個油燈並不是死亡條件啊。”這句話點醒了呆若木雞的眾人,人群裏有兩人露出慶幸之色,顯然是那兩個沒有把油燈丟掉的人,而剩下的人則紛紛起身離開,走時慌亂無比,應該是想去把昨天丟掉的人油燈給找迴來。林秋石本來以為這些人至少能找迴來一兩盞,誰知道片刻後,迴到屋內的人均是臉色慘白,有人則開始控製不住情緒般的怒罵起來,林秋石仔細一聽,才知道他們丟掉的油燈居然都被人收集起來,全部毀掉了。“媽的,有人想要我們死,有人想要我們死在這兒——”有人在怒罵,“別讓我找到那個人是誰!”“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有人在無助的哭泣,“我們該怎麽辦呀。”見到這一幕,嚴師河似乎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沒了興趣,他從椅子上站起,禮貌的對著眾人告辭。林秋石和顧龍鳴對視一眼,也起身走了。他們兩人到了個稍微偏僻的角落,開始討論接下來該怎麽辦。“我們再去偷一盞燈吧。”顧龍鳴說,“好像也隻能這樣了。”林秋石歎氣:“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昨天晚上小心一點,就不會把燈盞弄倒了。”顧龍鳴搖搖頭:“我倒是覺得你挺厲害的。”林秋石:“嗯?”顧龍鳴道:“說實話,我在門裏麵的世界裏麵……很少睡著。”林秋石:“……”你那倒頭就睡的功夫是很少睡著?顧龍鳴有點不好意思,尷尬道:“直到和你進了這扇門,住了同一個房間,我的睡眠質量才有了質的提升,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反正我和你一起睡的時候睡的老熟了。”林秋石:“……”他聽完顧龍鳴的話,陷入了很長很長的沉默,他感覺自己好像從頭到尾都誤會了一件事,如果顧龍鳴說的是真的,那麽阮南燭根本就不是安眠藥精……在顧龍鳴被林秋石的沉默搞得都有點手足無措了,林秋石才長歎一聲:“我以為你的睡眠質量一貫如此。”“哈哈哈。”顧龍鳴幹笑,“雖然知道晚上睡著比較安全,但是心哪有那麽大。而且如果晚上真的睡死了,反而會錯過一些重要的線索。”說到線索,林秋石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他道:“不能一覺睡到大天光,就是夜裏的哭兒郎,如果有哭兒郎,燈盞就會亮起,吸引女人過來。”他沉吟道,“但是她似乎是不能進屋子的,所以隻能讓小鬼進來,但小鬼又害怕那句咒語……”甚至於隻要聽到了那句咒語,就會直接睡著。目前死亡的條件是兩個,一是沒有使用人油燈,這樣的人無論醒不醒都會直接死。二是使用了人油燈但是沒能睡著,這還有一線生機,隻要在小鬼進入房間之重複念出三句咒語……“你不覺得,女人和小鬼的關係,有點怪怪的麽?”林秋石道,“如果說人油燈對於小鬼是一種限製,那麽她為什麽要熬製那麽多人油燈?”顧龍鳴覺得有道理:“對啊,而且她也沒有給我們提供那麽多人油燈,反而像是……”他們兩個說出了同一句話:“自己在用。”想通了這個,林秋石恍然:“你還記得祠堂嗎?”顧龍鳴點點頭:“怎麽了?”林秋石道:“我之前進去的時候就覺得祠堂哪裏不太對勁,現在終於想明白了!”顧龍鳴說:“哪裏不對?”林秋石道:“你仔細想想,會不會覺得祠堂光線太亮了?”明明門隻有一扇,窗戶也沒有開一扇,在陰天的天氣下進入祠堂,卻感覺宛如白晝,現在想來,恐怕是那幾盞油燈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