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知兵之人隻是眼前手中連兵甲器械一概皆無也沒什麽辦法隻能催促快些行船到臨海城中再做打算了。


    這船本就輕快的很船上的六七名護衛也都是極精悍的漢子帆槳並用十餘裏的路程不過一個多時辰便趕完了。高奉天取了銀錢賞了那漁翁便帶領手下往州城趕去。本來高奉天以為這臨海雖然及不上杭州、越州那般富庶可好歹也是一州刺史所在定然也是個人煙稠密的所在。可一路行過來卻隻見道路上少有行人道路兩旁的肥沃田畝也有許多拋荒了的長滿了雜草野穀如果不是在道旁的亭驛上看到了離臨海州城不過三裏的提示高、王二人幾乎以為是自己走錯了道。


    一行人過了亭驛道旁不時出現些三五成群的漢子這些人衣衫襤褸拿著木棍短刀等粗陋的武器看著他們一行人的眼神又是陰森又是貪婪與其說是農人更像是些強盜。如非高奉天行列中都是跨刀的精壯漢子看樣子並不好惹隻怕便已經圍上來上來打劫了。看到這般情形高奉天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悔意他雖然在船上有聽沈玉田描述過台州的情形可看眼前的情形隻怕現實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的多那臨海城中之人居然連離城不到三裏的近郊的治安都無法保證了其力量之虛弱可見一斑如果趙引弓此時領兵打過來隻怕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取下這州城臨海。


    王道成看到四周不是出沒的賊子開始催促手下加快腳步他可不想在這陰溝裏翻了船。轉眼間便已經到了這臨海城還是正午時分可城門卻緊閉著遠遠看去城頭上空無一人一片靜寂便如同死城一般。(.無彈窗廣告)


    王道成迴頭看了看高奉天的臉色果然難看的緊也不敢出言去觸黴頭立刻命令手下到城下去喊話說鎮海軍節度呂使君有使者前來。士兵們喊了好一會兒城頭上才露出一個人頭來雙方對答了幾句又過了好一會兒城頭上才放下了一個吊籃王道成趕緊將攜行的告身、書信放入筐中待吊籃拉上去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城頭上一陣人頭聳動探出一個戴著緋紅色纀頭的腦袋來在黑灰色的城頭上顯得分外顯眼那人大聲喊道:&敢問下麵哪位是高判官。


    高奉天雖然心中已有悔意可畢竟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想到這裏他深吸了口氣將胸中的消極情緒排除出去上前一步走出行列外高聲道:&某家便是台州守官何在?我奉鎮海軍節度大使呂相公之令宣慰台州為何不開城清道相迎?高奉天知道自己顯然人少勢單又無外援若要成事隻要倚仗呂方的威名所以一開口便先聲奪人想要給對方心中留下一個有恃無恐的印象以利於後麵行事。


    城頭上那人聽的清楚猶豫了片刻方才答道:&高判官息怒並非我等膽敢怠慢實在是因為現在台州並不太平便是在白晝之中亦有人當街殺人劫掠所以我們才緊閉城門以備賊人待會我等便放下吊籃接列位進城再好生侍候便是。


    話音剛落不一會兒城頭上便放下幾個大一些的吊籃來高奉天來到吊籃前心中一陣猶豫這一上城若是對方有了歹意便再無後路可退隻有死路一條了。可轉念一想事已至此難道還有退路嗎?想到這裏他便一咬牙一閉眼跳入吊籃中坐好。


    待到高奉天上得城來剛剛出得吊籃隻見六七人跪伏在自己麵前服色各不相同口中喊著:&卑職(末將、小民)拜見鎮海軍高判官。最前麵的那個身披盔甲頭頂上戴著一頂緋紅色的纀頭正是先前那個讓自己上城之人。高奉天查看了四周的情況隻見一旁隻有二十餘個守兵遠處城牆上並無什麽人影此時正是午飯時分可城內的坊裏隻有少數有炊煙飄起顯然大半都是空置著的倒是有許多坊間的空地是被深翻過顯然是準備種植莊稼的。看到這般情況高奉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伸手將那為的漢子扶起問道:&這位不知怎麽稱唿這臨海城中的腦乃是何人為何還不前來迎接本使。


    那漢子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許人聽到高奉天的問話不由得苦笑道:&在下姓俞名之恆若說如今這臨海城中的腦便是在下了吧。


    高奉天聞言不由得一驚眼前這漢子不過二十許人看他容貌粗陋雙手粗糙應該並非是豪門大戶看他身後這六七人論年歲看氣度應該都比他要強為何他這般說卻無人反對呢?高奉天自幼便在寺院中長大後來傳教足跡遍布吳越其觀人之術絕非等閑尋常人等隻要稍微交談幾句便能將其來曆出身猜得個十之如今眼前這俞之恆也不例外。


    高奉天想到這裏便朗聲問道:&也好既然你是這臨海城中腦之人那為何這州府所在之地盜賊橫行田野不辟百姓不寧本使出行之前呂相公便細細叮囑過州府之官代天牧民若是所任非人幹係非小。你若不給某家一個理由待我迴杭州之後定要稟告呂相公上表朝廷好生治罪。他這般做也是一舉兩得既可以投石問路看看這俞之恆的底細也可以先給眼前諸人一個下馬威好為下一步行止做好準備。


    那俞之恆突然被高奉天這般逼問頓時呆住了他本不是個口舌便給之人高奉天所問的問題牽涉的東西又太多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一旁的一名葛衣老人見狀趕忙解釋道:&高判官息怒此事也怪不得俞都頭。言罷便細細解釋起來原來台州的原任刺史領州兵出援越州在石城山一戰中戰死後部分潰兵逃迴州中有的逃入山中成為盜賊還有的便為部分土豪收編由於原任刺史乃是錢繆的八都兵中的舊部相對於本地土豪算是&外來戶於是在這個製衡者消失後原有的勢力平衡便被打破了強者便互相吞噬弱者便依附自保州中頓時戰火四起生靈塗炭。這俞之恆本是原任刺史留在臨海城中的一個百人都長刺史敗死後留在臨海城中的州兵鼓噪作亂在城中燒殺劫掠這俞之恆便統領自己手下領著城中百姓四處彈壓那些亂兵號令不一竟然讓他或者斬殺或者趕出城外。待到平靜下來之後這俞之恆想要找個上官來移交可無論是長史還是押衙不是死在亂兵之中便是不知所蹤了於是城中百姓便推舉他為主讓他做了這州府之主。他也知道自己根基淺薄隻是以都頭自稱。他搜羅散兵加上城中的丁壯也有五百餘人要守這麽大的臨海城自然是守不下的於是便打定了主意無論是何人來了他便老老實實開城投降便是也免得傷了百姓性命可幾個月下來盜賊倒是有不少可來取這臨海城的卻一個也沒有。他派出探子四處一打聽才明白原來四周的土豪經過一番廝殺弱者都已經被吞並了剩下的三四家都實力相當這臨海城好歹也是州府所在城池頗為堅固若是一時攻打不下反被一旁的對手抄了老巢可就麻煩了反正隻要能夠擊敗這幾個對手最後臨海一座孤城還不是探囊取物。於是在臨海城四周反而出現了一片相對平靜的區域便如同台風眼一般。


    聽完那葛衣老者的解釋高奉天的臉色和藹了少許轉身對俞之恆柔聲道:&如此說來倒是本使錯怪了都頭了待某家迴到杭州一定好生稟告呂相公定有重賞。


    俞之恆趕緊拜謝他這些時日呆在這孤城之中神經實在已經是繃緊到了極點他本是舊刺史的部屬手下大半都來自錢繆的杭州八都兵乃是客兵舊有歸鄉之意隻是兵力太少路途又不平靜才困守其中眼下遇到高奉天這等大官隻覺得肩上的擔子盡數卸去渾身一陣輕鬆正準備開口詢問鎮海軍的大兵何時開到卻聽到高奉天開口問道:&我一路行來多有強人出沒既然俞都頭軍中也有五百兵為何不出城將其一一討滅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卻困守城中呢?


    &高判官有所不知。俞之恆苦笑道:&我手下雖有五百人可是隻有百餘人是先前的部下其餘的都是城中征集而來的壯丁和潰兵隻能擺在陣後壯壯聲勢濟不得事的便是那百餘人城中作亂之時財帛已經被搶掠一空眾兵士已經半年沒有醬菜錢、衣賜末將實在不敢拿這等兵士去上陣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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