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城上錢傳褄身披鎧甲斜倚在一塊女牆後麵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裏塞著幹餅那張俊朗的臉龐此時已經變得又黑又瘦眼睛裏滿是血絲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隻有兩頜肌腱用力抽動時現出那一對酒窩還能依稀看出舊日俊俏模樣。這些天來潤州軍輪流猛攻他就在城頭幾乎沒下去著實給累壞了這時吃著吃著居然就口中含著幹餅睡著了。


    隨著一陣陣戰鼓聲響起潤州軍的前鋒開始慢慢向前移動在他們與牙城城門之間大概有兩箭遠的距離。由於錢傳褄在進入牙城前已經將城門附近的所有民居一把火燒得幹幹靜靜。這招雖說燒死了無數常州百姓可的確有效的很攻城的潤州軍連半點掩護也沒有著實在這裏流了不少血遠遠的看過去空蕩蕩的地麵上除了攻城器械的碎片和橫陳的屍體什麽也沒有就仿佛鬼蜮一般。


    錢傳褄的手腳抽動了兩下仿佛在夢中聽到什麽他猛然爬起身來從女牆的射孔往外邊望了過去隻見牙城外的空地上黑壓壓的都是潤州軍的士卒最前麵的兵卒距離城牆已經不過十餘丈遠了他趕緊跳起身來在城牆上奔走將已經苦戰多日在戰鬥間隙睡著的守兵踢打醒來。


    這時前麵的潤州兵已經進入弓弩的射程這些天的猛攻下城頭的女牆已經被破壞了大半在城頭上奔走的錢傳褄是毫無掩護的。士卒們看到有人在城頭奔跑紛紛張開弓弩往那邊射擊過去後麵的軍士爆出一陣唿喊舉起長梯向城頭衝去。


    錢傳褄提醒了十幾人又拿起銅鑼猛地敲打起來看到士卒們各就各位了才覺得肩膀上一陣陣的疼痛轉頭一看才現不知何時肩上已經中了一箭幸好他皮甲內還著了一層細鱗鎧箭矢入肉不深才沒受重傷。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麽多了提了橫刀圓盾便趕了過去。


    此時已經有十餘具雲梯搭上了城頭這些日子來潤州兵奪取了常州城之後拆毀了許多房屋得到的材料用於打製攻城器械這些雲梯乃是攻城專用的一段有鐵質搭鉤一旦搭上城頭便會鉤住任你如何用力也是推不開較之臨時準備的竹木梯子自然是判若雲泥了。待到雲梯搭上城頭身披重甲的選鋒便手提刀斧將大盾頂在頭頂上沿梯而上他們小心的將盾牌傾斜讓盾牌邊緣和長梯形成了一個尖銳的角盡力減小受彈的麵積這樣一來不要說是弓弩如果運氣好的話連礌石和滾木也可以卸落到一旁。


    守軍的弓弩對敵軍的登城選鋒效果不大礌石滾木數量也不多了眼看著敵兵離城頭越來越近了透過盾牌的空隙已經可以看到如同餓狼一般的一雙雙眸子城頭的守軍隻得冒著被城下敵軍弩手射中的危險探出身子用長矛捅刺不時有人被弓弩射中慘叫著從城牆上跌落了下來。


    “快到馬麵去從側麵射殺。”錢傳褄一聲大喝頭一個衝到附近的一個馬麵上由於突出城牆上的馬麵上的女牆幾乎已經損毀完畢了幾乎是毫無遮攔所以守兵或有意或無意的避開了那地方。錢傳褄剛跳上馬麵隻見丈許遠外一名潤州軍選鋒已經相距城頭不過四尺遠了那軍士頂著盾牌口中喊著一柄足有四尺鋒刃的橫刀一般來說單臂使用的短刃鋒刃有很少有長過兩尺半的而他卻能身披重甲一手持大盾一手揮舞這麽長的橫刀其臂力雄渾可見一斑。城頭的守兵連一連刺了數次都被對方用盾牌隔開了眼看對方再上一級便是短兵的攻擊範圍那時自己所用的長兵反而施展不開了於是咬緊牙關瞄準盾牌下晃動的地方身影使盡全身力氣一矛紮了下去就算不能將對手刺穿也要將對方捅下城頭去畢竟對方腳下隻有一根木杆比不得自己腳下踏實。


    那守兵一矛捅了下去手上卻沒有刺到實物的感覺不由得身體猛的向前一傾若不是手中抓住了那雲梯的鐵鉤便險些跌落城下去原來下麵那個選鋒廝殺經驗十分豐富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舉動手上使了個虛勁對方一刺下來便將盾牌一斜便將那長矛推到一邊去了借勢反手一刀斬了過去正好砍個正著隻聽得一聲慘叫便看到一條身影從一旁跌落下去。


    那選鋒斬殺了對手也險些從雲梯上跌落下去幸好他反應甚快一把抱住雲梯的扶手才沒有跌落下去看著腳下如林一般的白刃饒是他膽大如鬥背上也滲出一陣冷汗。正當此時他突然覺得右肩一陣劇痛已經中了一箭。


    “這邊怎麽會有箭矢射過來。”那選鋒轉過臉來隻見丈許遠外那突出的馬麵上一名守軍軍官正彎弓搭矢對準了自己接著便覺得眉心一涼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錢傳褄射殺了那名選鋒後又左右開弓將左右幾架雲梯上的敵軍選鋒射下城去。那些選鋒雖然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可苦於在雲梯之上無處躲閃盾牌又要防備頭頂上的敵兵麵對側麵射來的箭矢隻有束手待斃的份一時間潤州軍的攻勢不由得一窒。


    周圍守兵見狀不由得士氣大振紛紛擁到馬麵用弓弩射擊已經衝到城牆下射擊死角的敵兵民夫們也乘機將柴捆沙袋搬運到馬麵上來用來代替被打壞的女牆。


    “可惜了油脂都用完了連燒水的鐵鍋也都被打破了否則燒滾了倒下去那幫潤州賊樂子可就大了。”錢傳褄用的可是兩石的強弓一連射了六七箭手臂也不由得有些酸麻退到一旁一邊歇息一邊感歎道。這些天來城中守卒能戰的也隻有四百餘人油脂滾石也用的差不多了幸好糧食和箭矢還充沛的很加上這常州土質一向堅實對方無法用穴地攻城法否則也堅持不了這麽多天。隻是以一萬多人對七百人破城也是時間的問題了不知道廣陵大軍何時能夠渡江。想到這裏錢傳褄不由得出神了。


    “上城了郭大個上城了加把勁灌進去呀。”城下突然爆出一陣鼓噪聲將錢傳褄從遐想中驚醒了過來。隻見不遠處城頭上已經殺成了一片二十餘名守兵將那邊已經圍的密不透風隻能通過人群中急揮舞的兵刃閃光判斷出廝殺的激烈程度。


    “怎麽搞的不是剛把潤州賊打退嗎?”錢傳褄快步趕了過去原來這牙城為了便於防守從上方看下去並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個突出的角在角的頂端有一個望樓是防禦最堅固的地方。這樣一來攻擊兩側城牆的敵軍便會遭到牆角望樓射過來的側背火力的攻擊。可是這樣一來搭上那個牆角上的雲梯也不會遭到其他段城牆馬麵上的側麵公立攻擊為了保護這個弱點平時這個城牆邊角不但守兵最多而且有望樓保護。可惜這些天的攻防戰下來那位於突角上的望樓幾乎集中了潤州軍最大部分的火力幾乎被完全摧毀了方才守兵的注意力又被其他段上的敵兵給吸引了竟然讓潤州兵的選鋒從這個致命點殺上來了。


    待到錢傳褄趕到那個突角處潤州軍已經上來了三人正和四麵包圍上來的守兵殺做一團。可是與雙方人數對比相反的是被逼得步步後退的卻是守兵。隻見那為的一人體型魁偉足有八尺身披鐵甲裸露出的少許皮膚也是肌肉糾結好似鋼鐵鑄成的一般那麵大盾早就給丟到一旁了將一柄雙手斬馬刀揮舞的如同風車一般盡是進手的招式刀鋒所向守兵無不望風披靡被逼得步步後退有幾個機靈的想要從避其鋒芒從側麵繞過來近身廝殺卻沒想到他那兩個同伴配合的甚好一旦被抵住了那大漢一刀劈過來遮攔不住頓時了解了性命。


    錢傳褄看到手下亂作一團怒喝道:“亂什麽快用長矛攢刺將他逼到牆邊再用弓弩射殺。”守兵這才如夢初醒稍微後退兩步重組陣型可這時敵軍選鋒又上來了兩人錢傳褄探出女牆外隻見雲梯上敵兵人頭攢動正魚貫而上他知道己方兵士無論是體力還是人數都無法和對方消耗這般耗下去便是打退了敵兵這一次也挺不到下一次。正焦急間突然看到一旁丟棄的箱屋不由得靈機一動趕緊大喝道:“快用這廂屋放下去從側麵刺殺雲梯上的敵兵。”說著便當先將那箱屋推到城邊又當先進了屋中等待士卒將那箱屋縋下城去。


    原來那箱屋乃是古時守城器械為的就是殺傷那些雲梯上的登城士卒外形上看過去是一個用堅木打製而成的木箱大小約莫可以放下兩人兩側開有窗戶。使用時讓兵士居於其中再從城牆上槌下牆來躲藏在其中的士卒用長矛或者弓弩從側麵殺傷雲梯上登城的敵兵從而達到打亂敵兵部署阻滯敵軍援兵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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