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雪涯山後,赤蛇玄陰十分識趣的在前麵帶路。


    紅色的眼睛,在冬日陰鬱天空下,明亮的如同一團烈焰。


    溫茶趴在小黑蛇懷裏,“你之前出來查探過嗎?”


    “嗯,”小黑蛇道:“四處都是山坡,沒有走太遠。”


    溫茶點了一下頭,“應該還在更北邊。”


    小黑蛇自然也是這樣想,隻是當初溫茶在昏迷中,他體內的靈力並沒有完全消化,因而他才等了這麽久。


    走了差不多一日,玄陰趴在法器上,顯得有些激動,“如果沒記錯的話,就在前麵了。”


    小黑蛇和溫茶齊齊往前看。


    穿過一個個鼓起來的冰峰,前方一覽無餘,是一片平坦的冰原,但是明顯更冷了,是那種冷進骨髓的陰冷,從地底撲麵而來的冷氣,滲進肌膚,爬上骨骼,讓人渾身戰栗。


    就算是小黑蛇也不免被影響了一瞬。


    極冰深淵,就在眼前。


    玄陰吸了口氣,抑製住自己發抖的聲音,緩緩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已經到了。”


    小黑蛇挑了一下眉,跟著它往前走了幾步,白雪茫茫,冷風唿嘯,從地底浸出來的冷氣隻衝頭頂,咆哮著卷起無數雪花,四散著朝各處飄去。


    小黑蛇走到那陣冷風出現的入口,低頭往下一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立刻出現在眼前,比鮫族那條海溝,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奇怪的是,整條溝壑並沒有海水,隻有連綿不斷的大雪,和比妖怪骨頭還硬的堅冰。


    “就是這兒,”玄陰輕聲道:“那日我醒過來,便是在這海溝中,是溟蛇族的人救了我。”


    小黑蛇眼睛微眯,“你怎麽知道那就是溟蛇族的人?”


    玄陰:“他額頭上有一個灼燒過的痕跡,很淺,但是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


    的確,溟蛇族是妖尊生來的部下,每個幼崽出生時,額頭上都會帶著火焰灼傷過的痕跡,代表著這個妖怪完全臣服妖尊,妖尊將和他們同在。


    小黑蛇沉默片刻,笑了,“你的記憶不錯。”


    玄陰不敢把這當成誇獎,它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少年並不喜歡它,甚至厭惡和它走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


    玄陰暗自看了溫茶一眼,眼底微微亮了起來。


    “你不必懷疑我,當日我醒來時便是在這條溝壑中,漫天都在飄雪,我渾身是傷,冷的哆嗦,若非路過的溟蛇族救了我,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死了。”


    小黑蛇:“溟蛇族為何要救你?”


    玄陰紮眨了一下眼睛,“他們為何不能救我?”


    小黑蛇聞言勾起嘴角,“這並不是個聰明的迴答。”


    溟蛇族身居北域冰淵,又是黑夜中的夜行俠,冷心冷情,早已被刻入骨髓的命令改造成最完美的戰士,怎麽可能輕易救人?


    玄陰則沒有想那麽多,“那個人救了我之後,把我帶到了雪涯裏,給我食物後就離開了。”


    小黑蛇:“你知道他的名字?”


    玄陰遺憾的搖搖頭,心裏有點失落,畢竟救命恩人還是很重要的。


    “他給你留了什麽東西沒有?”


    玄陰想了想,忽然從嘴巴裏吐出來一個黑色的,正中間刻著一個猩紅“溟”字的令牌。


    “這個是他離開時給我的,說隻要我長大了,想報恩,為溟蛇族賣命,就可以用神識觸碰上麵的字,然後他就會來接我。”


    小黑蛇看著那塊令牌沒有說話,那個名字寫的既威風又霸道,在昏暗下散發出血色冷光,顯得神秘又危險。


    玄陰並沒有想那麽多,見他不說話,直接調動著身體裏的靈力,碰到了那個“溟”字,瞬間,那個字恍若被激活了一般,在黑色的令牌上遊走,像是一條渴望自由的龍,瞬間就掙脫了令牌的桎梏,化作一道猩紅色的流光,在半空中頓了一瞬,就飛速的朝著溝壑最深處飛去。


    玄陰見狀暗自鬆了口氣,“現在隻需要等,”


    小黑蛇沒有說話,看著紅光消失的地方,心裏並不平靜。


    這已經是千年前的令牌了,鬼知道溟蛇族還能不能接到?


    就算接到了,他們會出來嗎?


    小黑蛇低垂著眼睛,聽見溝壑裏傳來一聲短促的爆裂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從地底充上來的巨風暴。


    小黑蛇抱緊懷裏的溫茶,身體猛然往後一滾,躲在了不遠處的丘陵下,玄陰則急忙跟了過來。


    很快,那股讓人心驚肉跳的風暴就襲了上來,狂風和飛雪夾雜在一起,行程一張詭異醜陋的臉,兩隻眼睛空空的,像是在尋找什麽。


    小黑蛇屏住唿吸,同時用靈力籠罩住了懷裏的溫茶和不遠處的玄陰,將三隻的氣息盡數消弭。


    那張臉在半空中盤旋了許久,在沒有找到嫌疑人之後,朝著海域飛去,一路上都是它落下的飛雪。


    “這是什麽?”小黑蛇看向玄陰。


    “我不知道,”玄陰搖搖頭,“千年前,我並沒有見過它。”


    小黑蛇垂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站起身,麵上的表情並不好看,那個麵目猙獰的雪怪,一看就不是溟蛇族弄出來的。


    溟蛇族的東西,天生都帶有灼燒痕跡,即便是一個雪怪也病案不了。


    可是溟蛇族居住的地方竟然出現了雪怪,而且妖力高強,連小黑蛇都在它身上感覺到莫名的威壓。


    小黑蛇的嘴角緊抿起來,目光裏透著一股想把秘密徹底揭穿的興味。


    徑直朝溝壑走去,打算下去一探究竟。


    “你這是做什麽?”玄陰問道,“雪怪不知什麽時候就迴來了,你這樣做是在找死。”。


    小黑蛇並沒有搭理它,隻道:“你可以走了。”


    玄陰愣主,沒想到他會讓自己走。


    “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到前麵去探路。”


    玄陰的嘴角抽了抽,“溟蛇族重諾,那人方才沒有出來,很有可能是出事了,這樣貿然下去,對我們並沒有好處。”


    小黑蛇眼睛閃了閃,不得不承認玄陰說的對,之前他也在心底偷偷召喚過溟蛇族,但是沒有得到迴應。


    這個結果讓他有些失望,不過失望過後,又剩下滿滿的興奮。


    想知道究竟是誰製服了溟蛇族,又是如何處置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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