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567樓的故事,周擇野沉默許久,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然後靜靜地關上了手機,躺在床上,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溫茶時的場景,那是他第一次那麽認真的注視一個姑娘。


    她穿著淡藍色的裙子,麵帶微笑的坐在梧桐樹下,漂亮的像是一幅清澈的畫,讓人想起淺色的小雛菊,低眉說話時,陽光投過枝葉縫隙,細碎的落在她潔淨的臉上,烏黑的頭發宛若渲染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像是個美好的夢境。


    他有些不敢出聲,仿佛一出聲,那個夢就碎了,她也會隨著頭頂的陽光消失不見。


    那是周擇野第一次感覺到女孩子的魅力。


    像是一枝漂亮精致的玫瑰花,帶著些微的刺,隨時會紮傷你的指尖,卻又讓你愛不釋手,忍不住把她捧在手心裏,溫柔的嗬護著。又有些像剪掉指甲的小貓,軟軟的,看起來很甜,又不親近人。


    貓是一種傲嬌的生物,難養,難討好。


    周擇野小的時候就養過一隻小花貓,每個白天乖乖的待在屋裏,到了夜裏就出去玩,每次到半夜才迴來,後來搬家的時候,把它裝在紙箱裏,上車以後,它自己跳出來跑走了。


    周擇野不知道它是舍不得那間屋子,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夥伴。


    後來周擇野就再也沒有養過貓,他覺得貓養不熟,花費了心思,也得不到多少迴報。


    再加上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對寵物之類的東西,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眷戀,他顯得興致缺缺。


    第一次看到溫茶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那隻貓,覺得他們有點類似,又有很大不同。


    他對小貓是一種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可有可無,可是對溫茶卻是從內心深處生出來的一股癢意,起初很淡,就像是一根潔白翎羽落在了平靜的湖麵上,激起的漣漪小的可憐。


    他幾乎感覺不到。


    但慢慢的那根羽毛隨著微風緩緩起伏,一點一點的將漣漪渲染到他整片心海,他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


    原來,那個女孩。


    那個總是微笑著、疏離著的女孩,竟然像一片葡萄架上的綠藤,一點點在他胸腔裏生根發芽,占據他整個心房。


    見到她的日子,他總是充滿了欣喜和衝動,總是想和她說話,即便她不迴答,他也有說不完的話。他漸漸變得不像他自己。


    見不到她的日子,他每天都會想起她,吃飯的時候想她在做什麽,是吃過飯了,還是忘記了吃,打拳的時候也會想,她究竟是怎麽看待他的呢?是喜歡還是討厭?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就有些清醒了,詢問自己,為什麽要想這麽多,他又不是她的誰。


    然後紮根在心底的藤蔓就會開始抽痛。想要從他的胸腔裏挪走。


    他終於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安靜又刺痛的一件事。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就會枯萎,汲取不到足夠的養分,藤蔓也會抽離。


    喜歡一個人,比打拳難多了。


    武力值,解決不了一切。


    而溫茶卻是盛放在他心尖的小雛菊。


    他閉上眼睛,想起她淡淡微笑的樣子,心裏酸澀又甜蜜。


    他喜歡她的笑容,即便是客套的笑容,他也喜歡,


    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打開她的心扉。


    他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不服輸,她就是他現在要攀爬的山顛,他會毫不猶豫的讓她知道,他會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難纏的人。


    隔天一早,溫茶給葉小弟做好早餐後,叫他起床,葉小弟睡眼朦朧的走到餐桌前,喝了一口牛奶,“姐姐,這周三要開夏季運動會,老師說讓家長來,和學生一起參加親子比賽,你準備準備。”


    溫茶愣了愣,“六年級還有親子比賽?”


    “有啊,”葉小弟頂著奶胡子抬起頭,“我們班主任說了,要家長都來,這是小學最後一次親子活動了。”


    過了這年夏天,葉小弟就該上初中了。


    “我知道了,”溫茶點點頭,“我會去的。”


    “嗯,”葉小弟吃掉兩個三明治,背著書包就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姐,你中午多做點飯,周小敦說今天他叔有事不給他送飯,他要蹭飯。”


    “我知道了。”


    對於周小敦,溫茶還是挺喜歡的,等葉小弟走後,她草草吃了點飯,就到附近的菜市場買菜。


    葉小弟喜歡吃後,尤其是紅燒肉還有糖醋排骨,他頓頓吃都吃不膩,周小敦喜歡吃牛肉,像西紅柿燉牛腩,牛肉丸之類的,他都喜歡。


    溫茶買好菜往迴走,走到小區門口,發現周擇野的車停在路邊,她頓了一下走過去,想看看他究竟有什麽事。


    敲開車窗,周擇野正一臉紅暈的靠在車座上,臉色蒼白,一雙眼睛恍恍惚惚的,見她敲窗,微微側過臉,木呆呆的望著她,雙眼不聚焦,看起來莫名脆弱。


    溫茶愣了一下,“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周擇野咳嗽一聲,聲音沙沙的,不複平時的低沉有力,“我今天不舒服,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中午幫我照看一下周小敦,我可能去不了學校。”


    “我知道了,早上葉琪已經告訴我了。”溫茶猶豫了一下,看著他病歪歪的樣子,想走,又挪不開步子,覺得自己這樣走了,好像很不人道主義。


    她放下手裏的環保袋,打開車門,俯身上前,輕輕碰了一下周擇野的額頭,很燒,她皺起眉心,“你看過醫生,吃過藥了嗎?”


    周擇野搖搖頭,狹長的眼睛裏越發朦朧模糊,他伸手擋開她的手,緩緩道:“我不用你管,自己一個人可以,你迴去吧。”


    看他分明已經生病了,卻還要逞強,溫茶眉心跳了跳,“你病的這麽重,怎麽開車迴去?”


    “我會打電話找我的朋友。”


    說著,他到處找手機,找了大半天沒找到,才發現自己手機忘帶了。


    溫茶氣鼓鼓,“生病了還往外跑,要不是我出來買菜正好看到你了,你燒壞腦子了怎麽辦?以後變成傻子,看誰還要你。”


    周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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