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聲裏,溫茶忽然伸手抱了他一下。


    “謝謝你。”


    蘇沿身體一僵,手指虛落在她肩膀,不敢真的抱她,生怕聽見讓自己難過的答案。


    然而她什麽也沒說,明明滅滅的光影陸續落在她臉上,她的神色顯得安靜而坦然。


    “謝什麽?”蘇沿深吸一口氣,迴抱住她,心裏閃過不可名狀的惶然。


    溫茶沒有迴話,腦袋靠在他胸口,良久之後,她問了句,“接吻嗎?”


    語調極為漫不經心,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然而就是這輕輕的一句話,卻像一陣強颶風一般席卷了蘇沿全身,他什麽都聽不見了,耳朵裏隻迴響著她說的那句話。


    接吻嗎?


    蘇沿身體一顫,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嘶啞著聲音道:“你剛才……說什麽?”


    “沒聽見就算了。”溫茶撇撇嘴,正要抽開手,蘇沿猛然抱住了她,生怕她會逃走一般,死死扣住她的身體,幾近瘋魔的說:“聽見了!我聽見了!你不許反悔!”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新年的夜空裏盛放,光芒裏,他的神色是狂喜和顫動的,就像是被凍僵了的人,在寒冷裏麻木到遺忘了冷,可是一觸碰到溫暖,就渾身戰栗。


    夜空下,三五成群的人臉上都帶著高興的笑容,新年的喜悅傳遞到了每個人的心裏。


    煙花也是美的吧。


    即使是短暫的燃燒,也把自己的光芒帶到了人間。


    人生嘈雜裏,蘇看了她許久,就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發現她就在自己眼前,一切不是夢境後,低頭吻上她的嘴唇,這一次,不是偷來的吻,是正大光明的吻,他熱烈的讓溫茶招架不住,隻能軟軟的倚在他身上。


    路過的行人,指著兩人說說笑笑著走了,話語中不乏羨慕和好奇。


    蘇沿原本幹涸的心忽然在這一刻天降甘霖,前所未有的滿足充盈著他的胸腔。


    錯的人總會錯過,對的人也總會重逢。


    他終於補全了自己的另一半。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充滿了控製欲,溫茶唿吸不過來,隻能咬爛他的嘴,讓他死占便宜。


    蘇沿一點也不怕,他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她,任她觸碰。


    傷口不會讓他痛,隻會讓他清晰認識到,他是真的擁有了她。


    他懷裏的人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的人。


    真好。


    兩人在外麵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迴去,期間十分鍾在看煙花,剩下的時間都膩歪在一起親親我我。


    蘇沿抱著她,就像是抱著什麽寶貝一樣,抱住了就撒不開手,一直要摸摸碰碰來確定自己是真的夙願得償。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他不斷的在她耳邊傾訴,似要把自己所有的情話全都說出來。


    溫茶配合他玩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了,直接推開他往家走。


    蘇沿幾大步追上她,臉上帶著些傻傻的表情,問了一遍又一遍,“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怎麽感覺好不真實,你親我一口讓我確認確認……”


    溫茶一個眼刀過去:“……欠揍是吧?”


    蘇沿捉住她的手,“那你抽我兩下也行。”


    “神經病!”溫茶無語望天,親都親了,還要怎麽樣?


    “那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


    溫茶眼珠子轉了轉,還是不想讓他一下子得逞,語氣冷冷道:“……試用期的……”


    試用期的也好啊,蘇沿心想隻要能在她身邊,遲早有機會轉正,不急。


    除夕過後,兩人又在鎮上待了好幾天才開始準備迴學校。


    原主母親得知他們兩個談朋友了,直接把蘇沿當親兒子對待了,什麽好東西都給裝行李箱裏,生怕他在外麵過得不好。


    溫茶無語凝噎,隻能在一旁翻白眼,企圖用眼神殺死這個爭寵的小賤人。


    蘇沿一邊迴答原主母親的話,一邊用手安撫她,溫茶不高興的掐他的掌心,無聲的質問他,這究竟是誰的老媽?


    蘇沿心虛的撇過頭,不敢跟她對視,心裏卻想著,一會兒該怎麽負荊請罪才不會讓她折磨自己,雖然是甜蜜的折磨。


    臨走前一天,隔壁鄰居來家裏做客,原主母親和他們一家人很熟,在廚房燒菜時,讓溫茶先招唿著。


    閑聊間,其中有個人引起了溫茶的重視。


    那人五十來歲,是個中學老師,剛從外地轉職迴來,渾身儒雅氣息,是鄰居家劉奶奶的大兒子,中年時候妻子重病離世,之後沒有再找,一直帶著兒子過日子,這迴迴來,也是因為落葉歸根,想迴來侍奉父母。


    這位張老師早知道溫茶和蘇沿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心裏十分高興,興致勃勃的和他們聊天,見兩人都能接上他的話題,一來二去便對兩人十分喜歡,三人在客廳裏聊的很投機,直到原主母親招唿吃飯了,他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吃過飯後,張老師和兩人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去和原主母親聊天,說的不是什麽學術性的問題,而是問她一些生活方麵的小竅門,原主母親一一迴答,一個認真請教,一個耐心迴答,兩人相處的氛圍讓人側目。


    鄰居一家到了吃過晚飯才離開,整個過程也算賓主皆歡。


    晚上,溫茶和原主母親一起睡,想到那位張老師,心裏有些想法,旁敲側擊的問身邊的母親,有沒有想找另一半的心思。


    原主母親二話不說,一個暴栗落在她的腦門上,“胡說什麽呢,你媽都多大年紀了,還找什麽找?”


    溫茶別別嘴,“我是覺得我以後上學,您在這裏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沒個依靠,擔心您。”


    “怎麽沒依靠了?”原主母親反駁她,“左鄰右舍都是你媽的幫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叫一聲就行,你瞎操什麽心。”


    溫茶遺憾的歎了口氣,隔壁那位張老師就挺不錯的,如果她媽有意,其實可以試著再找個老伴,兒女再好,也有關注不到她的時候,要是有個人相互扶持著,那也挺好的。


    “自從和那種沒人性的畜-生相處過,媽現在什麽不能自己幹?”


    溫茶知道她還在芥蒂原主父親出-軌的事,那幾乎要了她半條老命。如果不是為了女兒,她整個人都會垮掉。


    可為母則剛,再艱難的日子最終還是咬牙堅持過來了。


    溫茶猶豫了一下,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第二天一早,溫茶和蘇沿起床後,和原主母親道別,就去了搭車去了機場。


    溫茶每次都是坐火車來迴,路上省錢,不過花的時間就要多一些。


    蘇沿提議坐飛機,他這個男朋友可以負擔她一切花費,溫茶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不花錢要這個男朋友做什麽?


    原主母親當即又給了溫茶一個暴栗,“坐什麽飛機,人家小蘇的錢是從地上撿來的啊,一點也不懂得體貼人。”


    “媽……”溫茶委屈的捂住腦門:“是他自己提的,又不是我逼他的,您怎麽光說我。”


    “阿姨,坐火車太麻煩了,”蘇沿趕緊把她拉到身邊,跟原主母親解釋道:“我現在有條件,想讓茶茶過好日子,這是我一開始就做好的打算,您就別說她了,要說就說我吧。”


    原主母親哪好意思說他,隻一個勁瞪溫茶,碰上這麽個好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臨走前,願意母親還把溫茶叫到一邊囑咐了一頓,無非就是不要作死,好好的跟蘇沿在一起,蘇沿年長,看著就挺靠譜的,在學校裏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要找蘇沿撐腰,千萬不要自己扛著,再者,在沒結婚之前,不要亂花蘇沿的錢,女孩子要愛護自己,相處時更要懂得分寸,不要因為年紀小,就讓人欺負了去。


    溫茶聽的哭笑不得,迴味過來心裏又是滿滿的感動。


    “媽,您放心吧,我沒那麽嬌弱,學校裏也沒人欺負我,蘇沿要敢對我不好,我也不會跟他一起的。”


    原主母親多少了解女兒的性格,聽她這麽一說,暗自鬆了口氣,“好好好,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琢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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