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根的身體情況非常不好,他不但傷口腐爛,整個人還醒不過來,像個植物人一樣的躺在床上,比死人還不如。


    李永梅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蒙了,等她醒過神來,李大根已經瘦的隻見骨頭了,他臉色慘白,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恍若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吞噬他的生氣。


    知道情況的人都嚇壞了,李大山也如芒在背,他在村民們的強烈要求下,建議李永梅將李大根交給他們埋了吧,他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永梅要死要活的不答應,李大根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後半生的依靠,他要是死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村民們沒有她這種想法,“大不了以後我們所有人養你。”


    李永梅還是不同意,她死死抓住李大根的手,外人哪有自己兒子親,在李大根沒有咽氣之前,她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兒子。


    李大根的事在村裏鬧的沸沸揚揚,好幾天之後,才有人發現李成失蹤了。


    還是和李大根同一天失蹤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或許是偷偷離開了村子,又或許是像李大根一樣,被惡靈糾纏,死在了村裏。


    絕大部分人人更偏向於後者。


    李成雖然父母早亡,從小在村裏混飯長大,但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他不會不辭而別。


    李成的事,像一道警鍾,讓村裏,人人自危。


    “這可怎麽辦?我們也走吧,走的遠遠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少村婦們建議離開,她們都是被賣進來的小姑娘,雖然龜縮多年,但對外麵的世界仍有幾分向往。


    女人們打算逃命,男人們堅決不同意。


    村莊與世隔絕,他們早就習慣了肆無忌憚,滿手鮮血的人生,要是到外麵的世界,他們該怎麽過?怎麽謀生?要是被人發現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還能如魚得水的活著嗎?


    說來說去,就是拋不開貪欲。


    女人們執意堅持自己的意見,她們很清楚,這是唯一一次接近外麵世界的機會。


    她們不想放棄。


    長年累月的農活家務消耗了她們的朝氣,她們的腿腳不再靈活,眼睛不再清澈,青春的容顏一去不返,唯有心底殘存的一絲奢望還在作祟。


    如果能出去,是不是就能擺脫這樣的命運?


    沒有人能迴答他們。


    因為李大根死了,渾身潰爛而死,死的時候臉色發青,骨瘦如柴,明明才二十多歲,看起來卻如同七老八十的老人。


    村裏人都被他嚇壞了,當天就不顧李永梅的但對,將他草草埋在了後山。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即將過去時,李永梅在屋裏昏倒了。


    她倒在地上,臉色慘白,脖子上帶著雜亂的黑斑,那些斑點散發著一股惡臭,第二天就開始從脖子上潰爛。


    眾人這才意識到,李大根的病或許是傳染病。


    所有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有可能感染,而解決這一切的感染源已經死了。


    這個消息一出來,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如果真的是傳染病,那麽他們村裏恐怕有接近一半的人感染了,這些人後來連續接觸親人鄰居,再度把病毒傳給了其他人,村子裏完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這種病不僅會毀了他們,還會讓村子成為死地。


    “這就是惡靈的報複嗎?未免也太可怕了!”


    “明明做錯壞事的是村裏人,憑什麽我們賣進來的人也要被揪著不放?”


    “惡靈大人,你不是要報複村裏人嗎?你去報複真正作惡的人,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麽,更是當年的受害者,請大人明鑒!”


    李永梅倒下後,李大山二話不說,就帶著人來在屋子外麵放了把火,打算給她一個體麵的死法。


    烈焰舔舐著房屋,在村子裏掀起陣陣濃煙,很快,火舌就舔上了李永梅的身體。


    李永梅被疼醒時,整個人都崩潰了,她掙紮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身上卻掉下一塊塊腐臭的爛肉。


    她已經不行了,她得了和李大根一樣的怪病。


    濃烈的煙霧湧入她的鼻腔,不知怎麽的,竟然想起好多年前她還沒被賣的事情來。


    當時日子雖然過得苦,但她從沒有感到厭倦。


    她偷偷喜歡對門讀書的少年人,那少年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但他沒有迴應過她,隻每天在門口乘會涼,就會進屋苦讀。


    李永梅沒有想過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偶爾想起他也是在被拐賣之後了,念起他的樣子來,每每都覺得自己不配。


    後來她進了村,她嫁了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男人,在汙泥裏掙紮,飽受人間冷暖,她的那些小心思就徹底消失了,他就像是站在雲端上的神,而她是糞坑裏的臭蟲,一朝相離,雲泥之別。


    火舌吞噬了李永梅的身體,恍惚中她又想起這輩子做過的惡。


    她甘於認命,卻有更多的小姑娘極力反抗命運,她討厭她們,痛恨她們,一次次向村裏舉報她們,最後那些姑娘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到最後。


    不聽話的人,都得死。


    她想著她們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屍體,扯著嘴角哈哈大笑起來。


    報應啊,都是報應!


    這迴,終於落到她身上了。


    李永梅被燒死了,但病毒並沒有停止擴散,除了離得遠的溫茶和李今生,村裏人都有感染的嫌疑。


    溫茶知道消息後,都不敢出門了,生怕原主這副皮囊被自己玩壞了。


    李今生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連後山的活也不幹了。


    溫茶在屋裏燒醋消毒,酸酸的熱乎乎的氣味溢滿了整個院子。


    李今生搬著小板凳在一旁看著她,一動不動的。


    溫茶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身上有沒有不舒服?”


    李今生搖搖頭,溫茶放鬆下來,“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說出來,我想辦法救你。”


    “嗯。”李今生乖巧的點點頭。


    第二天,村長李大山沒有從屋子裏出來,他終於丟開了村長的職責,偷偷藏了起來。


    在死亡麵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就在這時候,去村子外請僧人的李二哥忽然迴來了,他不止請來了大佛寺的得道高僧,還請到了一位身穿道服,手持拂塵的道長。


    那道長一頭長發,仙風道骨,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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