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是還不迴來的,因為她在六月七號當天就已經死了。


    被歹徒在胸口捅了兩刀,送去醫院,就再沒醒過來。


    她當時就在急救室等著,她害怕的不得了,那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比這世上任何人都重要。


    可醫生最後隻跟她說了句“節哀”,他們說女兒死了。


    她的丈夫在一旁痛苦的安慰她,想讓她從女兒的死亡中走出來,可是沒用,什麽辦法都沒用。


    從女兒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變成了行屍走肉。


    沒人知道,那個孩子是她用二十年壽命換來的。


    她出生書香門第,蒙祖上鴻福,本是一世榮寵,幸福圓滿的命格,可她卻偏偏愛上了古銘,古銘祖上多是大奸大惡之人,後世百輩皆受牽連,不是身有殘疾,就是身患頑疾,到了古銘這一輩,竟是要絕了香火,教他孤苦伶仃,不得善終,可她卻偏不信命,硬要改了他的命格,執意跟他結緣。


    她不僅為他舍去了後半生的榮華,更和他一起承受了本該屬於他的禍端,她以為付出了這麽多,日子一定會好過些。


    誰知,她還有個天大的噩耗。


    那就是一輩子不會有孩子。


    孩子,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心願。


    哪個女人不想有後代,尤其是她這種極為喜愛孩子的人,一聽說不能有血緣,那就是晴天霹靂。


    她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祖輩的恩怨本不該牽涉到下代身上,更何況孩子是無辜的。


    但她跟古銘戀愛到結婚那麽多年,從未有一絲懷孕的跡象,她才終於明白,沒有孩子,不是說說而已。


    她不甘心,她從來沒有這麽不甘心過。


    到她二十三歲那年,她求到了家中叔輩那兒,叔叔是個知天命的卦師,人稱黃半仙,世間諸事無所不知。


    叔叔告訴她,想要孩子並不簡單,不是行大善便能求得,與其惹禍上身,不如死了這條心。


    她還是不甘心,苦苦哀求多日,也沒求得叔叔心軟,一氣之下出國找了個降頭師,以二十年壽命為代價,下了個生子降。


    那降頭極為古怪,也極為管用,沒過兩個月,她便懷了孩子,去醫院檢查,是個健康的寶寶。


    她和古銘都高興的不明所以,家中的叔叔知道事情後,氣的滿臉鐵青,孩子還出生就到屋裏來對她發了好大一通火,說她逆天而行,以後定會自食惡果,讓她好自為之。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她卻沒有後悔,硬拉著叔叔給孩子算了一卦,那一卦非常兇險,叔叔丟下孩子短命這句話,扭頭就走。


    她心裏十分不安,等孩子出生後,更是當小公主一樣小心照料,到了孩子滿月酒那天,她又去請了叔叔,想讓他幫孩子取個吉利的名字,叔叔雖然看不慣她,可還是來了,他給孩子取名為茶,寓意她這一生都安然如茶,年年順遂。


    走時,叔叔說降頭有問題,這是個沒有五行的孩子,以後注定不能投胎。


    自此,她的日子過得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孩子哪天就出事了,她天天陪在孩子身邊,把什麽事都照顧的妥妥當當。


    十年過去,十六年過去,孩子還是好好的,她和其他孩子一樣,活潑快樂,她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


    可心還沒落地,那孩子忽然就死了。


    是丈夫以前得罪過的舊怨殺的,那人窮兇極惡,誰也不找,專門找準了女兒,在丈夫麵前,生生把刀紮進了女兒的心口。


    那時,她剛好過來給女兒送傘,看了個正著。


    她像是個瘋子一樣尖叫著跑過去,她死死的抱住女兒的身體,讓她醒醒,女兒醒了過來,但很快,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女兒死了。


    還沒成年就死了。


    女兒是她生命的重中之重,她怎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


    她咒罵丈夫,咒罵兇手,咒罵所有傷害過女兒的人,最後她還是求到了叔叔門下,求他幫幫孩子。


    可叔叔說,沒有五行的孩子,靈魂離體之後,很快就會魂飛魄散,讓她不要去找,找也是找不迴來的。


    魂飛魄散。


    她從來沒覺得這四個字那麽可怕,她怕極了女兒會因為她魂飛魄散。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孩子,女兒不會變成沒有五行的人。


    都是她害得。


    她從母親那兒取來了家族的傳家寶,那是一塊紅沁玉,是家中傳了數代的好東西,聽聞是從一位王侯的墓中取出,那玉是人活著時,活生生塞進嘴裏,割碎喉嚨之後,血浸入其中,存封千百年後,才取出來的,說是紅沁,實則是血玉,是極為罕見的至陰之物,有很強的煞氣,戴在活人身上不妥,可戴在死人身上,有喚魂之效。


    那塊紅沁玉,她不顧家中人勸阻,生生雕琢成了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是黃泉引路花,可指引靈魂轉世。


    她割破手腕,將血滴在紅沁玉上,不斷的唿喚著女兒的名字,血越滴越多,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漸漸的,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了。


    等她再睜開眼睛時,是一個鳥語花香的早晨,她正站在屋門口跟人說話,那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跟她告別後,像隻小兔子,竄了出去。


    她望著小姑娘的背影笑了起來,那是她的女兒。


    她們終於又見麵了。


    第二天,她把紅沁玉戴在了女兒的脖子上,女兒問她,這是什麽花,她想了想,沒想起來,對她說,那叫文殊蘭。


    文殊蘭同彼岸花長得極為相像。


    文殊蘭的花語是,與君同行。


    彼岸花的花語是,黃泉引路人。


    她囑咐女兒早點迴家,然後忘記了一切。


    她沒有帶迴女兒,也記不起這是在哪兒,她被周圍的事物同化,想和女兒一起生活在這個她構築的美好幻境裏。


    她還是個好母親,她害怕的事情也沒發生。


    隻可惜,這個夢太短暫了。


    她隻做了片刻,就要醒來。


    “媽媽,”冥冥中有人叫她,“迴去好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猛的睜開眼睛,身邊坐著麵容枯槁的古銘,他紅著眼睛哽咽著說:“你終於醒了。”


    “她呢?”她啞著嗓音去看周圍,“寶貝迴來了嗎?她現在在哪兒?你告訴我……”


    古銘撇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麵上的難過,不加掩飾。


    她迴不來了。


    江怡心中一片絕望。


    女兒還留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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