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等在外麵的婢女麻利的進來給溫茶梳了個精巧的少女發髻,佩戴上簡單精致的珠花,抹了淡淡的脂粉,看著鏡子裏機靈的小姑娘,溫茶終於覺得自己活的像個人了。


    她提著裙擺走進正廳,司禮監換了身靛青色的常服,正靜靜地站在桌前將碗筷擺正。


    從屋門口看過去,他的五官十分深刻,有棱有角,分外質感,更惹眼的是他的皮膚很白,不似病秧子的蒼白,在他不具攻擊性的時候,看起來很陽光。


    當然,這都是假相。


    在他聽見聲音轉過頭看過來時,鋒銳的眼角,讓他看起來像個奪命煞神。


    看到她,他眼角柔和下來,“過來。”


    溫茶走過去,他推開椅子,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從桌上的小盅裏,給她舀了一碗湯,“你最愛喝的雞湯。”


    溫茶喝了一口,和之前司禮監帶進宮裏的一模一樣。


    司禮監淡淡道:“是周大娘做的。”


    以前給她的大部分吃食,都是從府裏帶過去的。


    說罷又給她舀了一碗,開始往她碗裏夾菜,“多吃點,你臉上的嬰兒肥都快不見了。”


    溫茶捏了自己一把,口胡,明明還在的。


    司禮監一本正經道,“看來,我把你養的很好。”


    溫茶:“……”一點也不想承認……


    大快朵頤的同時,溫茶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你以前不是喜歡酒窩嗎?”


    瘦下來之後,她臉上的酒窩才會明顯起來啊。


    司禮監:“以前不懂事。”


    溫茶:“……”這跟懂事有關嗎?


    司禮監:“多吃些,你胖一點比較可愛。”


    溫茶:“……”


    吃過飯,天色已經暗下來,兩個婢女將東西收拾掉之後,外麵有些飄雪。


    司禮監拉著她的手慢慢的往迴走,微雪慢慢的落在肩頭,冰冰涼的,像起了霧。


    溫茶伸手接了接,沙礫狀的雪,落在手心便化了,溫茶玩的不亦樂乎。


    司禮監和她並肩站在屋簷下,低頭看到她望著雪,亮晶晶的眼眸,心裏忍不住一動。


    “陛下準了我三日休沐。”


    溫茶點點頭,“你有想做的事嗎?”


    司禮監:“……”


    見他沒說話,溫茶迴頭:“怎麽了?”


    司禮監:“三日時間不長,你若不覺得委屈,我們便結親。”


    溫茶:“……”事情發展的會否太快?


    司禮監:“……”養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天呢……


    “那個,我們結親,怎麽結?”


    司禮監見她支支吾吾,麵色不渝道:“同平常夫妻一樣。”


    溫茶:“需要拜堂嗎?”


    司禮監眼神一冷:“你不想?”


    溫茶:“……”她敢不想嗎?


    “紅妝從宮中迴來後,我便讓人去做了,明日之後便能準備妥當。”


    溫茶:“……”根本不需要問她的意見嘛……


    “你的爹娘還有兄長,我也派人將他們請了過來,明日一早便到,嫁妝府上也準備了,你還有什麽願望,都可以提出來。”


    溫茶:“……”我沒有一點願望……


    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前前後後都打點好了,她隻需要帶個人就能嫁了,她還有什麽不滿的。


    “我覺得,很好。”


    她拍拍司禮監的肩膀,覺得自己找了個二十四孝全能男友。


    “以後,就靠你了。”


    司禮監拉過她的手,把她抱進懷裏,垂眸親了親她的眼睛,聲音平平道:“不管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馬上就是我的夫人了,以後,你都是我一個人的。”


    “以後無論何事,都有我替你做主。”


    溫茶:“……”司禮監大人男友力爆棚,有點扛不住。


    扛不住就親吧~


    翌日,外麵下了正月的最後一場雪。


    從溫暖的被窩裏醒過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溫茶披著大衣走到窗邊,鵝毛般的大雪,讓她彎起了眼睛。


    侯在外麵的婢女端著洗漱用具走進來,溫茶洗漱過後,吃過飯,同司禮監一起待在書房裏看書。


    司禮監看的是東廠遺留下來的卷軸,溫茶對那些東西沒興趣,窩在暖爐旁,捧著司禮監專門差人買迴來的畫冊,津津點評。


    等到司禮監忙完,到了正午,外麵的雪還在下。


    他放下卷軸,走到溫茶身邊,取走她手裏不費腦子就能看懂的畫冊,問了句:“你想學寫字嗎?”


    原主是文盲這件事,舉目皆知,但溫茶骨子裏哪裏是文盲?


    怕自己露餡,她連連擺手,“我看到教書先生便頭大如鬥,你行行好饒了我。”


    司禮監卻是不依:“你是我的夫人,以後朝中宴會時免不得要將你帶出去,若是有人嗤你,該當如何?”


    “不是有你嗎?”


    司禮監:“很好。”


    他將畫冊放在書桌上,迴身牽著她去正廳吃飯,心裏卻打起了小九九。


    現下他還能夠護得住她,若是以後他率先不測,必然是要拖著她一起下黃泉才行。


    虧得溫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若是知道,鐵定立馬跟他分手。


    吃過飯,屋外來了一輛馬車,管家前去迎接過來三個人。


    皆是身著布衣,麵帶疾苦的粗人,兩男一女,一對年邁夫妻,一個男丁。


    走進院子裏,三人頗有些戰戰兢兢,看到屋簷下的溫茶時,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衝了過來。


    年長的婦人伸手就來拉溫茶的手,頂著一張帶褶皺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卻是愁苦道:“小茶,娘的小茶,你真是受苦了!”


    溫茶撫開她的手,笑著叫了聲“娘”,那婦人拚命擠出兩滴眼淚,拉著她不放,開始噓寒問暖。


    溫茶對這些並不感冒。


    原主的爹娘本就是為了給兒子娶妻,才將原主送進了宮裏,對這樣的做法,原主是認命的,也沒有生出怨念。


    但溫茶不是原主,她跟這家子無親無故,自然不會像原主一樣。


    原主一家人被帶來時,還以為犯了什麽事,得知女兒攀上高枝,要嫁給位高權重的司禮監時,眼睛都快笑沒了。


    女兒果然爭氣,攀上司禮監的人,一家人可不都要雞犬升天嗎?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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