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嵐清抬手揉了揉她撞到的額角,聲音還是同以前一樣溫柔。


    溫茶卻生生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冷,她一把推開他,如同受驚的小兔子,飛速逃走了。


    重重的關門聲讓嵐清擰住了眉頭,他看著自己沾染了些許熱度的手,目光一偏,望向院子裏一個角落,薄唇輕啟:“出來。”


    話音未落,角落裏忽然閃現出三個身著白衣,身子小小的孩子。


    三個孩子同嵐清長得有些相似,大小不一,高低不同,大的約莫六七歲,小的四五歲,最小還要再小些,他們麵色卻都很蒼白,瑟縮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著嵐清,麵上有驚恐,更多的卻是敬畏。


    最小的孩子率先叫了聲“哥哥”,其他兩個孩子也一一叫出來,一動不動的等著嵐清說話。


    嵐清瞥了他們一眼,麵上冷冽,道:“以後,不準出來嚇她。”


    三個孩子乖巧的點點頭,最大的那個率先說:“我看見了手鐲,是……哥哥的嗎?”


    嵐清沒說話。


    小的那個又說:“小姐姐長得真好看。”


    其餘兩個附議:“和哥哥站在一起,跟神仙似得。”


    嵐清的麵色稍霽,道:“後日是滿月之時,你們幫我做件事。”


    最大的孩子立刻應到:“隻要是我們能做成的事,哥哥請說。”


    嵐清嘴角動了動,無聲的說了幾個字,三個孩子齊齊一凜,驚慌道:“若是做成了這件事,我們就要走了,。”


    “早就該走了。”


    “那哥哥怎麽辦?”


    嵐清道:“我自有分寸。”


    “哥哥……”最小的孩子有些傷心:“我們,不一起走嗎?”


    “你們先走。”


    “可是……”


    “沒有可是,”嵐清輕聲說:“具體時間我會告知你們,迴去吧。”


    三個孩子見他麵不改色,冷若冰霜的模樣,想說什麽,最後什麽也說不出來,推推搡搡,失落的走了。


    空氣裏隻餘一股淡淡水汽,無聲無息,蔓延著。


    嵐清廣袖一揮,那些水汽,瞬間消弭無蹤。


    他轉身,看著已經熄燈的漆黑屋子,走上前敲了敲屋門。


    溫茶窩在被褥裏正緩著,聽見聲音,牙齒都打顫了:“誰啊?”


    嵐清想象著她怕怕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揚起來,“是我。”


    溫茶鬆了口氣,抱著被子,伸出腦袋說:“你怎麽還不睡?”


    嵐清道:“見你沒睡著,過來看看你。”


    “我很好。”溫茶驅趕他:“你也迴去睡吧。”


    嵐清摸了一下鼻子,“真的?”


    “嗯。”


    “那我走了。”


    聽見他要走了,溫茶仍心有餘悸,想著他非常人的體溫,走路還打傘,還走路沒有聲音之類,心裏閃過無數彈幕,最後偃旗息鼓,過了好半晌才進入夢鄉。


    嵐清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靜靜傳來的平穩唿吸,讓他彎起了眼眸,他靠在門外,看向已經越來越圓的月亮,嘴角輕抿著,閉上了眼睛。


    翌日,太陽剛出來,溫茶就從床上跳下來,跑到屋門口,去看昨夜的三個腳印。


    過了一夜,屋門口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溫茶望向屋門口不遠處的蘆葦叢,腦海裏閃過無數猜測,但是哪一條都無一證實,隻能作罷。


    她歎口氣,正要關門做飯,對門的劉大嬸忽然拉開屋門,臃腫的身體鑽出來,看到她,笑的眼睛看不見了,“茶哥兒,今日起的早啊。”


    溫茶敷衍的點點頭。


    劉大嬸半分沒發覺,走近溫茶,眉眼間帶著一股不言而喻的興奮,她悄聲道:“茶哥兒,昨日說的事,嬸子已經同劉公子講明了,劉公子說,今日便來看看你,你意下如何?”


    這麽等不及……


    溫茶挑了下眉,也是笑的:“劉公子來看我自然是好的,不知這地方選在何處?”


    “地方?”劉大嬸一怔,不知道溫茶想表達什麽,轉而笑著說:“劉公子要來見你,自然是來你屋裏。”


    “劉公子想的倒是周全。”


    “是啊,”劉大嬸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搓搓手,諂媚道:“這劉公子一聽嬸子說起你,可喜歡你了,你可得好好把握住了。”


    溫茶不置可否,話鋒一轉:“劉公子要來屋中,我自然是高興,不過我現在還未出閣,也沒及笄,再加上還有真兒這麽一個小孩子在身邊,劉公子貿然前來恐怕不妥。”


    劉大嬸麵色一滯,不悅道:“劉公子隻來看你一眼,看了便走,有什麽不妥的?”


    溫茶心裏冷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嬸子也是從姑娘家過來的,有什麽不妥,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劉大嬸臉登時有些崩不住,眼見事情快成了,溫茶又在這裏挑三揀四,劉大嬸鮮少的耐性一掃而盡,正想破口大罵溫茶不識抬舉,不過是個連妾都算不上的姘頭還敢挑肥揀瘦?不過還不能撕破臉皮。她一想到後續的銀子,就什麽怨氣都散了。


    她堆起笑臉,迎合道:“你說的對,我這就同劉公子商量去。”


    溫茶冷眼叫住她:“嬸子可是有什麽地方可選?”


    劉大嬸語塞,“這是你同劉公子的事,嬸子自然是沒意見的。”


    “那嬸子且告知劉公子,我想在嬸子屋中同他見麵,嬸子覺得如何?”


    話音未落,劉大嬸渾身一震,感覺不對了,她是個聰明人,隻想拿錢,不想蹚渾水,反口就要拒絕,將自己摘出來,抬眼,溫茶正微笑著看著她,“劉公子想必是個及冠的成年男子,我一人見他有些害怕,若邊上嬸子在,我自會安穩許多。”


    她說的有理有據,劉大嬸還是有些狐疑,目光掃過她的臉,發現她眼眸清澈明亮,眼底沉澱著對她的依賴和信任,劉大嬸暗自得意,放下警惕,鬆了嘴:“嬸子就暫且答應你,同劉公子商量之後,若是劉公子也答應,傍晚,我就會來找你。”


    “好啊,”溫茶笑的眉眼彎彎,十分期待見到那位劉公子似得,“我就在這裏等嬸子好消息了。”


    劉大嬸瞥了瞥她笑靨如花,好不期待的模樣,心裏嗤笑一聲,現在高興為時過早,到時,等那位“劉公子”真的來見這小蹄子,有的是她哭的!


    劉大嬸轉身走了。


    溫茶收起笑臉,轉身將門關上,去給陸真準備早飯。


    還沒走近廚房,裏麵傳來添柴的聲音,她推開屋門,身穿黑色粗布衣裳的少年郎正坐在矮凳上,眯起眼睛生火。


    白皙的手指黑黢黢的,鼻尖和側臉也沾了不少碳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溫茶站在門口哼了聲,少年抬起眼睛,染得跟花貓兒般的臉褪去矜貴,多了一絲煙火氣。


    溫茶愣了下,嵐清就彎起眼睛笑了起來,“今天,你起來,我就起來了,是不是很厲害?”


    溫茶收迴目光,轉身就出去了。


    嵐清蹙眉,搞不清楚她怎麽了,正要丟下鍋灶跟上去,溫茶又跑迴來了。


    她將沾了清水的粗布毛巾丟盡他懷裏,十分高冷的說:“自己擦擦。”


    嵐清不明所以,“什麽?”


    問話的瞬間,溫茶看到了他的手,比他的臉還慘不忍睹。


    她從他懷裏把毛巾掏出來,也不解釋,道:“抬起頭。”


    嵐清微怔,然後乖乖的抬起頭,溫茶彎下腰,熱熱的氣息撲騰在他臉上,少女的香氣像清晨山裏徐徐綻放的茶花,緩緩幹淨,綿長幽深,分外好聞。


    他不由得湊近了些許,想要仔細尋找那香氣的來源,然後溫茶一毛巾甩在他臉上,“想什麽呢,臉這麽紅?”


    冰冷的觸覺遮住了他所有表情,他的手指卻開始微縮,耳廓不由自主發燙,不言而喻的隱秘心情讓他眼底染上了俗世的貪妄。


    想要得到些什麽,不,是想要抓住些什麽……那究竟是什麽,已經顯而易見。


    他的唿吸急促起來,冰冷的胸腔,閃現著死而複生的跳動。


    然而,不可以,還不可以。


    他閉上眼睛,抑製住所有情感。


    溫茶把少年臉上的碳灰擦幹淨,看著他閉著眼睛紅著耳朵,一副等人臨幸的模樣,差點笑出來。


    她伸手,拍拍他的臉,故作不正經道:“還想等早安吻嗎?”


    嵐清睜開眼睛,眼睛裏倒映著她的模樣,他笑了笑,清水芙蓉般天然,他偏頭迴問:“可以嗎?”


    “可以個鬼啊!”


    這麽沒有定力……


    溫茶收迴毛巾,居高臨下的看向他,哼了句:“一會兒帶你出去繼續找你未婚妻。”


    嵐清頓時苦了臉,正要拒絕,溫茶繼續說:“昨天幫你打聽了,村邊上還有幾家有未及笄的小姑娘,不出所料,裏麵一定有你要找的人。”


    嵐清簡直有苦說不出,埋頭添了一灶肚柴。


    溫茶拿著毛巾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走到井水邊,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腦海裏條件反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嵐清時,他穿的那件衣裳。


    她腦海裏閃過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等她想抓住時,卻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拍拍腦袋,將毛巾洗幹淨,迴頭和嵐清一起把飯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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