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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節莽牛


    一天之後,重達八十餘磅(這裏把寒冰斧的重量改了改)的寒冰巨斧終於整個變成橘紅色,威廉手持大型闊口鉗緊緊地夾住斧身,費力的將其拖出爐膛,等在旁邊侏儒南弗多迅速擰開藥劑瓶把另一瓶藍黑色的緩凝劑倒在巨斧上,隨著“嗤嗤”的蒸騰白煙,表麵附著了緩凝劑的冷星鐵顯現出更加明亮的光焰。


    威廉夾著斧身重重的落在鐵砧上,辛格斯雙手握著另一把闊口鉗接過熱浪騰騰的巨斧,將其牢牢按住,威廉抄起長柄重錘狠狠的敲在斧麵上,“呯!”一聲震天巨響,巨斧被錘打的火星四射,斧麵上出現了一個碗大的小坑,矮人和侏儒被震得幾乎耳朵都聾了。


    “該死的!威廉!不要用那麽大的力氣!震得我耳朵都聾了!”獨眼矮人鬆開一隻握著鉗子的手,用他那粗短的胖手指使勁掏著耳孔,南弗多也嘟囔著擺動腦袋。


    威廉毫不理會二人的抱怨,繼續大力捶打斧身,隨著他一次次的敲打,冷星鐵逐漸沒有了巨斧的外形,更有辛格斯不時調整夾件的角度,料材變成了厚長的方形。當麵盆大的斧頭變成二尺多長的坯塊時,原本火紅的冷星鐵的的顏色已經開始發暗,威廉再次夾起它放進爐膛加熱。


    當冷星鐵塊再次變得橘紅時,威廉又將其夾出爐膛,南弗多及時撒上緩凝劑,矮人次第接手,威廉接著大力鍛打,然後再次入爐膛加熱。如此反複,當冷星鐵變成四尺餘的粗棒時,威廉開始專門捶打棒體的中間,待其中間變細後,南弗多把一隻專門截料用的斧刀立在上麵,矮人用鐵錘敲打著將鐵棒截成兩段,如此反複將冷星鐵分成四段,並鍛打成細長的鐵條,前後鍛打了兩天一夜,期間托格也安排好城中的事物加入進來輪換。


    在第三天早上,正在煆燒的小塊精金終於完全變成晶瑩的淡藍色,侏儒煉金師南弗多小心的將其夾著逐個取出,均勻的塗上助熔劑後再次放迴火爐之中,有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存在確實省卻了不少麻煩,當然威廉認為他和矮人之間不吵架的話那就更妙了。


    第四天冷星鐵被鍛造成鐵條,塗了助熔劑的精金仍在灼燒,而最大的那塊精金才剛剛開始變色。除了留出一個人看守火爐,剩下的三個人抓緊時間睡覺恢複體力和精神。


    午夜時分,幾個小塊的精金逐漸變成金黃色,正在守夜的托格連忙喚醒其他人,真正的挑戰即將開始。吸收了足夠熱量的精金似乎變成沒有重量的金黃色果凍,辛格斯小心地夾出一塊較小的,一手握鉗一手持短錘,托格手持重錘,兩個人一輕一重開始錘鍛;南弗多夾出另一塊精金,威廉執重錘打下手,“叮!噹!叮!噹!”鐵錘的敲打聲錯落有致的交織在一起。


    頂著炎炎烈日,威廉感覺身上冒出的並不是汗水,而是滑膩的油脂,此時四個人已經開始兩兩輪流,沒有人可以承受連續不停的工作,包括體力超長的威廉。


    好幾天沒有見到威廉,菲尼亞和小丫頭在城裏待不住了,於是精靈的“授課地點”轉移到了鑄鍛場,實際上所謂的“授課”已經暫時名存實亡,兩個小家夥圍著火爐東瞧西看極具搗亂之能。此時費倫的北方已經進入夏季七月,天氣變得炎熱起來,菲尼亞不時從米拉爾河中提一桶冰冷的河水倒進圓木桶,待桶裏的水不是那麽冰冷時,便一桶澆在四人的腦袋上。


    威廉和南弗多鍛造的是愛爾芙的細劍,因為眾人從來沒有鑄造過完全由精金作為材料的武器,就算是侏儒也隻是在煉金實驗室裏試驗過少量的精金合金,所以雖然知道精金的鍛造方法,但是沒有經驗的幾個人隻能邊摸索邊實踐,而最沒有“發言權”的小精靈要求的細劍就成了第一個試驗品。


    精金延展性極佳,但是想要讓這金黃色的“果凍”變形卻是有點困難,需要不停的長時間捶打,威廉有點鬱悶的敲打著鐵砧上的“頑固家夥”,以他的恐怖力量連續猛砸了近百錘也隻不過讓這小東西看起來稍扁了一些。


    就當是在練功吧!在心裏自我安慰的威廉開始協調全身的肌肉,舌苔頂住上齶凝神吸氣,數十磅重的大鐵錘瞬間化作從九天飛落的流星,“噹!噹!噹!噹!噹——!”被掄圓的重錘急速而猛烈的敲擊著精金,每一次的反震都被威廉的肌肉吸收並化入下一次更兇蠻的打擊之中,負責穩固坯料的南弗多被兇猛的錘風給嚇壞了,渾身冷汗的他驚恐的閉上了雙眼,看都不敢看一下。


    雖然有前世的經驗積累,可以避開前期的彎路,但是國術修煉畢竟不是打怪升級,不但要有苦練和意境,還要有機緣。就像一個人在危急關頭突然間抬起平常完全舉不動的重物,爬上難以逾越的高牆一樣,在瞬間化不可能為可能,這就是機緣。普通人碰到這種機緣,不但不能保持,還可能會反傷自身,而國術修煉者追求的卻是挖掘自身的潛力,通過修煉把這種機緣化作自身的本能,甚至超越人體極限。


    但是想要真正做到卻要先體驗過這種經曆,就像一個人學遊泳,在岸上聽了一大堆遊泳的要訣和技巧,但是第一次跳下水還是隻能喝著“清湯”喊救命;而一個會遊泳的人哪怕幾十年沒再下過水,一旦掉到水裏仍然能夠浮起來,這就是身體經曆的本能記憶。所以一些武者會選擇在懸崖峭壁、海浪灘頭等險地練功,或者和人挑戰比鬥,借助危險的環境來激發自己的潛力,也叫做撞機緣。


    (題外話:某個武術家在懸崖邊練功試圖突破瓶頸,一不小心失足落崖,但是卻命大活了下來,而且這次曆險讓其突然激發潛力,功力大增,讓人以為他得到了什麽神功秘籍;打遍天下無敵手之後,沒有了動力再次遇到瓶頸的武術家,又迴到上次突破的懸崖邊,試圖以跳崖的方式再做突破,可惜,這次卻摔了個腦漿迸裂。某個跟在後麵的家夥偷偷爬下懸崖,在武術家身上找到了貼身收藏的修煉心得。幾年後已經威震一方的某人,在一次醉酒後不小心說出了自己武功的來曆,然後被追殺、再跳崖……於是,跳懸崖得秘籍的傳統就傳揚開來。)


    也有的武者可能在做某種事情時不經意間就機緣來臨,威廉顯然就碰到了這種情況。暗勁想要進入化勁,需要練通全身皮毛的勁力,洞細入微,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能控製自如,全身各處暗勁勃發,能剛則剛,能柔則柔,看起來像是在用毛孔唿吸,片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


    威廉雖然暫時還沒到這一步,但是離著暗勁練透全身卻已不遠了,不過始終有一個大問題困擾著他。威廉前世修煉初始階段不知道注意保養身體,以至暗傷累積難愈,後來雖然奪取了健體養生的絕學“莽牛勁”,但是畢竟為時已晚,雖然強行衝到化勁巔峰,身體早先元氣受損根基不牢,終至抱丹失敗。這一世卻又有異常血脈之力搗亂,始終不能借助“莽牛勁”強化體質,壯大元氣,雖然威廉的身體天賦出眾,借助前世的經驗,除了臉、下陰、後腦等幾處最難練的地方以外,其他各處都可以勉強勃發暗勁,傷人於無形,但是沒有“莽牛勁”的支撐猶如無根之飄萍必定成就有限。


    威廉表麵瘋狂的捶打著精金,內心卻早已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身體內部,隨著全身筋肉的脈動,他始終覺得似乎有一層薄膜阻隔著自己,威廉明白這是因為自己的勁力始終沒有滲透五髒六腑,無法形成內視的效果。但是他卻借此觸摸到了血脈之力的變化,燎熱的力量緩慢的流轉全身,一點一點的燒煉著每一寸血肉,威廉情不自禁,發出了自來到異界之後的第二次“莽牛吼”,“哞——!”一道低沉嘹遠的莽牛吼聲,在天地間震蕩。


    體內的血脈之力驟然翻騰起來,運轉速度開始加快,威廉一邊吼叫,一邊盡力壓製著血脈的暴動,並下意識的將多餘的熱力導入手中的鐵錘上麵,隻見鐵錘表麵瞬間騰起熊熊的焰光,化作飛火流星不停的撞擊著鐵砧。滾滾的熱浪徹底嚇住了打下手的侏儒,他慘叫一聲拋下手中的尖嘴鉗連滾帶爬的躲開。


    雖然沒有了侏儒的固定,幾乎可以完美控製每一分力量的威廉,卻讓被擊打的精金像是長在鐵砧上一般紋絲不動,被“火焰鐵錘”不斷的重擊。


    “哞——!”威廉的每一次唿氣都伴隨著一次吼叫,如同一頭粗壯如山的公牛在望月長哞一般,漸漸的血脈之力在沸騰到頂點之後,開始緩慢的下沉並趨於平穩,渾身筋骨和內髒像小火溫烤一樣燥熱麻癢,幾乎沉醉的威廉不禁呻吟起來,聲音出口卻仍然是莽牛之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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