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


    桌子上擺著的是從東瞻國帶來的鏡子,平麵明亮,用它照什麽瑕疵都掩藏不住。


    顧今夕看著鏡子裏瘦黃的女孩,一邊高高腫起還能看到四條痕跡,嘴角一抿帶著冷意。


    代價不是立刻會出現。


    “看時辰許是下朝來給娘娘請安。”小心的上好藥,細細瞧著似乎好像仿佛真的消了不少,青桃鬆了口氣這才插嘴。


    “是啊。”風七也不疑有他,隻是她看了看外麵自做事的宮女太監,她本就是年長青桃心思比青桃要之謹慎,她走近幾步,裝作給顧今夕捏肩,輕聲道,“自元和一年,皇後娘娘難產去世,陛下就不曾立後,現今宮裏分位最高的就是娘娘,各宮主子娘娘都要到我們家娘娘宮裏請安了再去寧壽宮給太後娘娘請安。”


    對著鏡子,顧今夕瞟了眼風七,果真是伶俐的,她沒看錯。


    眼底有微微笑意,顧今夕道,“你再去看看,二皇子進了哪裏。若是有人問起,就我擔心娘娘,但怕過了病氣給娘娘加重病情,便打發你去看看。”


    “是。”風七不是青桃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既是認了主子哪有二心的,說她伶俐也是死心眼的。


    “在宮裏左右沒事,你去挑幾個花樣,我和一起做做針線活打發時間。”


    “是。”


    不提秉竹院顧今夕主仆竟是安靜下來做繡活,這宮裏各個主子都是有耳報神的,禦花園那事老早就進了她們的耳朵,隻是現在沒得時機發不得難。


    可她們也不是吃素的,貴妃不是病著,聽說喝了藥歇了一天,今個身子輕了不少。


    有些個有地位的宮妃便來永寧宮探病,實則她們抱著什麽心思,都懂。


    “我原以為三哥還沒下朝,還想沁妙要在舒敬宮等一段時間。”


    見司銘瑞穿著朝服不曾退下,司璿琉眼中滿是驚訝,嘴上卻是打趣著,親自給司銘瑞倒了杯茶。


    “你請我來,隻以為母妃病情反複,便直接來了。”拿過茶飲下,潤了喉嚨才解釋為何今天下朝格外早。


    “太後娘娘身邊的秦嬤嬤在甘露殿,特喊了孟公公傳話給父皇,說是太後身子突然不爽利,卻不願意請禦醫。”


    “今早你才帶著秉竹院的表妹去寧壽宮請安,可瞧出太後麵色好壞?”


    一怔,司璿琉當即道,“今去請安時太後麵色極好,還讓修昭儀敲打了賢妃一番。”


    “太後娘娘最是沉穩的,秦嬤嬤是太後娘娘的心腹,絕計不是那麽輕浮。”聽得司璿琉之言,司銘瑞眉頭一皺,卻是想不出其中關竅,道,“父皇登基二十年,便是那年太後娘娘突然發病,太後娘娘都強忍著病痛,讓寧壽宮上下守口如瓶,不得擾了父皇上朝。”


    “卻是奇異。”司璿琉點了點頭,看著自家三哥臉色並不太好,不由道,“大皇兄身為太子再過兩年加冠都不曾去上朝,三哥何必巴巴跑去,憑白送了話茬給大皇兄。”


    “統共這幾天,看看我的臉色,瞧著是不是特別不好。”


    司璿琉聽不明白司銘瑞話中之意,但看著他那發白的臉色,實話實說道,“和昨日比起來,白了不少。”


    “可不是愁的。”司銘瑞眉頭微皺,溫潤退去滿是憂心,“昨晚大皇兄那巴掌那些話,可是打在我們麵上刺在我們心裏。”


    “父皇昨天的懲罰你也聽到了,雷聲大雨點小,就是瑚兒也不過是明麵上,今一早就進了東宮。”


    “到頭來還不是母妃吃掛落。”


    這些年,太子不喜政務隻跟著景國公府的世子慕容瑚到處跑,名聲歪了不少,章帝不治慕容瑚的罪,但對顧言曦發了好幾通火。


    想起昨天的事,司璿琉臉色也不好了,冷冷道,“昨日母妃昏倒,大皇兄鬧了這些時辰,父皇姍姍來遲……”


    說到這,司璿琉便住了嘴,轉口道,“左右不過初六母妃生辰大辦一場。”


    “掩耳盜鈴!”司璿琉又說了句,便真不說話了。


    “罷了。你這可有吃食,今早頭一次上朝,也不敢多吃多喝,可是餓了。”司銘瑞皺眉很快便鬆開,眉宇間溫潤複迴,看著司璿琉滿是寵愛。


    “也就些瓜果點心。”雖是這麽說著,司璿琉卻是招來另一名宮女,送了些好克化的吃食。


    雖說是餓極了,但刻在骨子裏融在血液裏皇室的規矩讓本就模樣招眼眉目溫潤的司銘瑞越發的似謫仙。


    “今夕表妹如何?怎不見你同她說說,昨日可是看你們處得不錯。”


    想起找司銘瑞的正事,司璿琉眸色一沉,扣著素白的杯子摩挲著杯壁,好一會才道,“我許是知道了今天父皇提前下朝的緣由了。”


    “方才還說不知。”司銘瑞隨口打趣,可瞧著司璿琉的神色,他一貫溫潤的模樣也維持不住了。


    “當真是太後病重?”


    飛揚的眉一挑,上挑的眼尾露出冷笑,道,“病重?該是被氣狠了。”


    司銘瑞靜默不言,等司璿琉解惑。


    “三哥可記得昨晚大皇兄暗中指責表妹仗著家中祖父、父親橫行霸道,命硬克了母妃。”


    “自是記得。”可不就是這些話,跟針一樣紮在司銘瑞心裏,平時不覺得但一想起卻是疼得要命。


    “今早我帶表妹去寧壽宮請安,太後娘娘留了表妹說話,我便在禦花園等表妹一道迴去。”


    想起宮道上發生的事,司璿琉眼底滿是冷光,聲音也冷了下去,道,“卻不曾想我慢了一步,司姬琉打了表妹一巴掌,甚至要亂棍打死!”


    手中一緊一下覺得右手濕乎乎的,竟是司銘瑞聽得自家妹子的話,將茶杯捏碎,杯中還熱著的茶水濕了他了手也沾濕了朝服。


    那張同顧言曦幾分相似不夾女氣的臉,寒氣彌繞。


    就見他笑起來,端是冷冽,“淑妃好架勢!”


    “且不論司姬琉那事到底事她自己起得意還是淑妃授意,就說表妹進宮不過兩日,竟是受了兩個巴掌。”


    “太後娘娘可不什麽無知婦孺,前朝的事她不插手不表示她什麽都不知道!此事要是傳揚出去,怕是軍中要震蕩!”身為皇子司銘瑞也是目光卓越,冷著臉道,“將士出生入死,可妻兒卻受皇室欺淩,更甚至其中還有一位是下一任皇位繼承人!”


    垂了眼簾,司銘瑞接過司璿琉的帕子,輕輕擦拭手上水跡。


    “今早太後娘娘將巴河緞賜給表妹,本就是有息事寧人之心,表妹對宮中事懵懂,當時我真擔心她因為巴河緞稀少而拒絕,幸好她受了。”


    “嗬,區區巴河緞就要了了這事!”司銘瑞輕輕一笑,轉而看著秉竹院,又是一派風姿卓絕,溫潤道,“不過這兩巴掌該要算到四皇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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