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的士卒驚唿起來,城門被衝車撞得門框斷裂,城內和城外的士卒都在不要命地頂著,但城外有衝車撞擊,“哐哐哐——”每一次重擊撞得石門灰土紛落,石門搖晃,外麵的士卒利用長戈往門口守卒身上一陣亂砍,血肉橫飛。


    而城內的士卒則拉起弩機,朝著縫隙外猛射,不少靠近石門的敵兵迅被射倒,頃刻之間,石門處激烈廝殺起來,互有傷亡。


    “殺——”近百名守衛堵死在城門洞口內,堅決不退縮,雙方近百具死屍堆積在門口,已經卡住了城門,推也推不開,關也關不上,形勢危急。


    李月瑤見狀,當機立斷喝道:“刑晉將軍斷後,其它將士,殺退城門的敵兵!”


    她身先士卒,帶著家將親兵衝向城樓,殺向城門口,風禦烈、易川、楊遠征、柳茹等人也都緊隨其後,長劍霍霍,斬殺闖入城內的敵兵。


    英布見城門已損壞,城破有以望,心頭大喜,吼道:“給本將軍衝上去,撞開城門,弓箭掩護,雲梯手繼續往城頭猛攻,廣陵城就要破了,活捉李月瑤——”


    “衝啊!”城外數萬士卒如決堤的潮水洶湧撲上去,城上滾木、擂石、火油、弓箭壘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城下箭雨如蝗,投石遠射,相互收割著對方將士的生命。


    城牆處屍堆如山,遍地血流,殺聲震天,戰友地屍體被一塊破布般被無情地踐踏著,不斷有人倒下,成為被踩踏著的一具死屍。


    “英布所帶無萬人均是精銳,人數又是我軍五倍之多,怕是擋不住了。”


    風禦烈挑劍橫立,望著城門口敵兵數量越來越多,攻勢越來越猛,根本已經不是在砍殺了,而是在人群對撞擁擠著,交鋒處的士卒都已經斷氣,卻被後方的人潮衝撞堆擠著向前移動。


    李月瑤輕歎一聲:“派人通知東門和西門,留下死士斷後,其餘將士撤退,從東門突圍,渡過長江,抗擊英、項兩軍!”


    “遵命——”護軍中尉刑晉領命,帶著三千將士誓死抵擋著城池和城門的進攻,為大小姐撤走做掩護。


    李月瑤帶著其餘三千人馬向著東門撤去,而此同時,桓楚正帶著兩萬多精兵攻打東城門,城池同樣岌岌可危,畢竟這支李家軍臨時湊集而成,由以前的舊部、家將、客卿和新招募的士卒混合編製,協調性和抵抗力不如對方正規軍。


    守將李羽寒見家主到來,甚是意外,從城頭下來拱手道:“大小姐,你怎麽來東門了?”


    李月瑤鎮定道:“城池即將失守,調集四門人馬從東城門突圍而出,向長江一帶撤退,以長江天險為防禦,再與項軍周旋!”


    副領李羽寒點頭道:“末將這就去安排,用弓箭手掩護,射出一道豁口來,方便大小姐突圍!”


    這時從南門和西門趕來了數千人馬,至少也有一萬五千人馬,突圍沒有太大問題,李月瑤並不想與敵軍拚到最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能守就守,守不住就撤,步步為營,與項軍周旋到底。


    “其餘三門的敵軍很快就殺入城內,斷後者點燃各門口準備的薪木和火油,拖延住敵軍,我方借機衝殺出去——”李月瑤尚未說完,就現三座城門方位濃煙滾滾,顯然已經開始放火攔截入城的敵軍了。


    “殺出城去——”


    李月瑤嬌喝一聲,抽出長劍,出軍令如山。


    “弓箭手!”李羽寒負責斷後,立在城頭粗喝下令道。


    城頭的數排弓箭手齊刷刷站到垛口朝著下方的如潮水的項軍猛射下去,一排射完,緊接著下一排補上,輪流放箭,暫時打亂了敵軍的攻擊。


    城門忽然開啟,俾將李波、司馬寇率領一千騎兵率先殺出,緊跟在後的是盾牌手和長戈手,李月瑤坐鎮中央,易川、柳茹、楊遠征等同門師兄弟圍繞在她附近,一路殺出,血染戰甲。


    喊殺聲和兵器戰馬混合成一股,一撥又一波的人潮和兵器在相互傾軋著的聲音清晰地注入耳鼓,近在咫尺的一切,血氣翻騰,頭顱和殘肢、腦漿、腸肚橫飛亂濺,門派一些劍手哪見過這等場麵,有幾名女弟子一聞血腥之氣,邊走邊吐,戰場太殘酷了。


    桓楚一見敵軍傾巢而出,登時明白對方用意,朝著麾下將士大吼道:“叛軍要突圍,趕快截住,生擒李才女——”


    項軍將士蜂擁衝上,卻被前麵的騎兵硬生生闖出一道豁口,兩旁的盾牌手和長戈手不斷拚殺著,護在中間的人迅前衝,由於阻截的人馬數目並不占據優勢,無法阻擋住大軍突圍,一鼓作氣之下,李家軍突圍而出。


    桓楚手持長劍高喊著,驅趕著將士乘勝追擊,就在此時,李月瑤又在馬上搭起了硬弓,玉身一轉,嬌軀在馬背上調轉過來,雙腿夾住馬腹,粉臂一拉,弓成滿月,緊接著蓬蓬蓬三聲連響,竟是三箭連,以追星追月的方式,一箭追著另一箭尾翼,朝著桓楚疾射而出。


    桓楚在十丈遠處正在揮劍指揮大軍,猛地見一支箭羽射來,角度刁鑽,正是胸腹之處,無法躲閃,大喝一聲,雙手握劍狠狠朝前一劃,猛斬了下去。


    “錚——”寶劍磕在箭身上,出輕顫的震響,第一支箭被蕩開,忽然現後麵仍有一箭,急忙迴劍一挑,用劍身下端掃開第二之箭的走向,使之斜斜地擦邊飛出去,嚇得他一身冷汗,尚未鬆口氣,卻見第二箭尾翼之後,還有一箭,這一下卻無法自救了。


    “不好!”桓楚暗叫一聲,身子急忙閃避,奈何這個角度,坐在馬背上無法將身子完全移開,隻聽噗的一聲,箭頭已經穿入鎧甲之內,一道血柱隨之噴射而出,桓楚忍痛握著傷口,伏倒在馬背上。


    三箭連竟排成了一條線,箭術當世罕見,李月瑤蘭質蕙心,冰雪聰明,不僅百家經史無所不通,劍術卓著,連箭術也如此之強,以前在龍天羽的大放光彩下,蓋住了她的光環,如今她一人帶軍獨抗強大的楚國,才展示出大才女與眾不同。


    “撤!”李月瑤動作柔軟協調,一雙悠長的玉.腿蓄滿力道與美感,輕鬆轉過嬌軀來,低喝一聲,大軍在她帶領下迅殺出了圍截,朝著東南百裏處的長江疾奔而去。


    當英布、項聲從兩門追殺而至的時候,李月瑤的大軍已經走遠,英布手提大環刀,望著敵軍逃走的方位,心有不甘,轉身朝著項聲道:“李月瑤要帶軍渡江,江上無船艘,難以全部渡過,正好在江畔一網打盡,斬草除根,項將軍,走,你我合兵五萬,銜尾追殺——”


    ………


    韓信一路向西,路過函穀關、潼關,進入關中之地,由於他徒步走了萬裏,跋山涉水曆盡千辛,磨煉了心誌和身體,胡須滿臉,身形消瘦,衣衫襤褸,途中也沒人認識他,駐守關卡的三秦士卒也決計想不到,楚國叛臣韓信會在這裏。


    途徑函穀關的時候,韓信望著巍峨的雄關,一陣感慨,當初就是在這,自己第一次掛帥,帶領大軍十餘萬抵擋龍天羽和數支盟軍隊伍,到後來,被龍天羽火攻破關,莫名其妙就被擒住了。


    現在想想敗得也不冤,誰讓對手是深不可測的漢王了,而自己當時又過於輕傲,不夠謹慎,也沉不住氣,缺少臨戰經驗,直到此刻,才覺自己以前,太不成熟了。


    不過人生,都是要從不成熟走向成熟,心性能及時轉變過來,為時不晚。


    韓信一路順暢地來到渭水畔,登上山丘遠望鹹陽,一年前還是繁華無比的大城,如今已經殘壁斷垣,生機全無,當日漢軍退出鹹陽之後,由於項羽現阿房宮和鹹陽國庫的財寶被龍天羽帶走不少,兩大心愛美人也失去了,正是心頭正怒時,把怒火都泄在鹹陽城內秦人身上,斬殺所有贏氏貴族,掠奪了關中財富與婦女,放火燒毀了城池。


    封王之後,諸侯們不敢與楚軍在擄掠中爭多論少,分得的財貨婦女遠遠少於項羽軍,眼看寒冬來臨,已經使諸侯軍在關中難以為繼了,諸侯們便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先行退出了關中,而項羽眼見大秦數百年之財貨婦女,已經全部東流,關中業已變成了蕭疏殘破的原野,鹹陽變成了杳無人跡的空穀,自覺了無生趣,遂決意東歸動楚國政變。


    此時此刻,韓信放眼望去,空曠的田野沒有了耕耘,泛綠的草灘沒有了踏青,道中沒有車馬商旅,城垣沒有人口進出,座座城池冷清不堪,片片村社雞犬不鳴,整個大鹹陽,整個關中平野,都陷入了無以言說的悲涼蕭疏。


    “項王和漢王差距就在此啊!”


    韓信看過眼前的蒼涼的一幕,心中感慨萬千,明君仁主和粗野霸主的差別,不是從人身上去衡量,而是通過所辦的事,出世的手段,最後的結果來定論!


    想想自己以前何嚐不是助紂為虐啊,這一刻,韓信感到無比輕鬆,隻要進入漢中,向漢王好好請罪一番,在軍中擔任一職,通過自己腳踏實地慢慢努力,相信戰功積累下來,定能做一番大事業了。


    至於將來權力有多大,這並不重要了,至少韓信不會被後世百姓唾罵!


    韓信相通此節,信念更加堅定,整理一下衣衫,朝著漢川方向走去,由於渭水西北就是‘廢丘’了,那裏是雍王章邯的王城,韓信自然不會舍近求遠繞走廢丘,而通往漢川的棧道被燒毀,隻好翻山越嶺,走山麓小徑,懸崖穀底進入漢川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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