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與關中西北邊界,由秦嶺山脈分隔,蜿蜒雄偉的秦嶺林海茫茫,濃陰匝地,燦爛的陽光透過如傘的樹冠,金黃的光斑灑滿蜿蜒的小徑;唿嘯的山風掠過頭頂的樹梢,遙遠的唿籲聲在林中迴蕩。


    秦嶺腳下古道蜿蜒、曲徑通幽,曲曲折折穿越過山脈,遠望山嶺青翠,層巒疊嶂,飛瀑流泉,風光宜人。


    在這條從漢中通往陳倉的古道上,目前設下了層層關卡,甚至山脈南北兩個端口還在搭建雄關,防止對方的大軍忽然殺過來。


    漢軍在秦嶺處設下重防,正在搭建防禦攻事的城關——[漢明關],起初有神策軍人馬駐守,後來調走一部分先鋒軍進入大劍山修建劍門,留下統帥陳郗和麾下薛歐、樅公幾員將領,但眼下韓信增兵在邊界,形勢越來越嚴峻,漢中坐鎮的淳於玩兒先斬後奏,提前替代漢王簽發手令,命陳平親率王陵、紀信、司馬卯、公孫耳等部下,統領十萬龍武大軍趕往西北邊界,與神策軍匯合,坐鎮西北邊界以防韓信帶軍攻入漢川作亂。


    此時,秦嶺北麓崇山峻嶺之中,一片寬敞的山穀空地上,數萬大軍在演練著陣法,這些士卒身體強壯,大多都是從各地征戰中潰散的秦軍,聽聞三秦之地是章邯、司馬欣等秦將為諸侯王,所以秦軍失散的勇士和逃兵又湧迴來投靠加入軍隊。


    而章邯、司馬欣三人又擔心招攬的秦兵越來越多,會給其它諸侯落下把柄,如果說他們三人有意複秦,那豈不是被全天下的人群而攻之啊,正好這時韓信來了,一聽他要人馬,都很痛快每人撥了十萬人馬給韓信,隻是糧草卻沒給多少。


    再算上韓信帶來的五萬人馬,手中一下子就掌握了三十五萬人眾的大軍,光是每日軍餉消耗就是天文數字了,而且兵器、戰馬、衣甲都不齊全,此時練兵的將士基本都光著上身,隻穿著統一的楚軍服長褲,上萬人邁著同樣的步子喊著同樣的口號,有如一座正在移動的山嶽,以無堅不摧的氣勢向前走著,鏘鏘鏘…大地為之顫抖,風雲為之變色,整個山穀散發著金戈鐵馬的軍魂戾氣和陽剛血氣。


    “嗨!嗨!嗨!”上萬人吼聲如雷,震得山穀樹木都在晃動,鳥驚亂飛,獸恐飛奔,在大軍的威猛氣勢麵前,百獸臣服。


    數萬人又分幾個方陣,有手持六米長矛的方陣,有手持四米長戈的方陣,有手持三米長戟的的方陣,還有一手舉盾、一手持鐵劍的方陣,在令旗的揮舞下,不斷變換著方位,訓練陣法陣型和格鬥配合。


    山穀外的空地則演練著鐵兵和控弦之士,還有戰車方陣,也有數萬之眾,呐喊聲、馬蹄嘶叫聲、車轆壓地的軲聲,弓箭破空之聲交織在一起,也有一番威勢。


    臨時搭建的將台之上,站立著幾位將領,正中一位就是年紀輕輕的韓信,他目光鎖住遠處千軍萬馬練兵的陣勢,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幾十萬大軍啊,掌握在自己手中,等進一步訓練成熟、配上精銳武器和馬匹,足以橫掃任何一位諸侯王了。


    特別是一些秦卒從邊疆退下來,不少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在訓練時雙眼中就流露兇狠之氣,不愧是虎狼之師的士卒,有了他們,配合自己的兵法,忽然間連龍天羽也不怕了。


    他身邊一位將領冉丘道:“韓將軍,我軍氣勢逐漸上升,按照將軍製定的十七條鐵律,五十四斬殺,已經把那些混亂的情形一下子變得井井有序,幾乎有當年秦軍雄師的威勢了,用不了多久,這支軍隊將是中原最猛的精兵了。”


    韓信微笑道:“的確大出我所料,統領一軍,首先就需要鐵一般的軍律,這樣才能讓士兵聽從統一指揮,上戰場不但要勇猛向前,還要知難而退,引兵深入,如果將士們廝殺起來不聽號令,壞了大計,即使他在勇猛,違抗軍令也定斬不饒。”


    另一位叫裘鏵的中年副將躊躇道:“韓將軍,這些軍令比以前秦軍的軍律還要嚴格,會不會引起將士們的不滿啊,畢竟這支軍隊龍蛇混雜,有正規軍逃散的,有守邊戍的士卒,有氓民,有奴隸,有刑徒,素質不一,如果按統一的律法實施,不少初次為伍的會被斬殺很多啊。”


    韓信不以為然道:“殺一人,則三軍震不敢再有犯者,定殺之!這些人投靠關中三秦之地的諸侯王,也是無論可退,去其它諸侯地,很可能被六國亡民群起攻之,所以投靠章邯等舊秦將,如今被我掌控操練,就是給他們一次殺敵立功的機會,如果不珍惜,那死不足惜,作戰首先要練兵,強軍紀,要對敵人狠,也要對屬下狠,更要對自己狠,殺一人若能換的所其它人不敢再犯,換取全軍的勝利,那他非死不可,不管是士卒還是裨將!”


    接著他又滔滔不絕道:“兵書《六韜》有雲:將以誅大為威,以賞小為明;以罰審為禁止而令行,故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賞一人而萬人說者,賞之;殺貴大,賞貴小,殺乃當路貴重之臣,是刑上極也;賞及牛豎馬洗飼養之徒,是賞下通也,刑上極,賞下通,是將威之所行也。”


    他的一番帶兵言論令周圍的幾名心腹將領深深一震,無不被主帥的用兵之道折服,身邊一位謀士忽而開口道:“稟將軍,我軍糧草隻供一月之用,這陳倉之地乃老秦氏族的舊封地,土地貧瘠,再往西北臨近高原和荒漠戈壁,曆來不是產糧之地,而中原勢力被劃分後已經被諸侯王霸占,無處籌糧,何況兵器和戰馬也不夠用。”


    韓信沉思半響,他熟讀以陰陽為主的《皇帝陰符經》等兵書,以權謀為主的《六韜》等兵書,以技巧為主的《孫子兵法》等兵書,融會貫通,自學成才,使陰陽、權謀、形勢、技巧四家合一,用兵鬼神莫測,但對於籌糧治國的政治陽謀等卻不擅長,所以他注定隻能為帥才不能為君王。


    韓信想了片刻,說道:“我們可以分出數千人馬,對這數百裏內的老秦氏族進行征稅征糧,然後派幾萬人馬進入西側長城外天水一帶的高原,襲擊一些遊牧部落,奪取部落的糧食和馬匹,以戰養戰,隻要籌備半年的糧草以備消耗,那就有備無患了。”


    “將軍打算何時漢川,末將擔心拖延越久,漢軍越能站穩腳跟,阻止防禦和反擊,越快越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副將冉丘焦慮道。


    韓信望著秦嶺山脈,冷冷一笑道:“分出五萬人馬去征糧搶馬,五萬人馬陳倉,五萬人馬修築秦嶺山穀口的[戮龍關],其餘二十萬大軍繼續訓練,十日後先鋒軍準備入從古道襲擊對麵駐守[漢明關]的漢軍!”


    “諾!”諸將得令,十日後將是這批半虎半狼的大軍進攻漢川作戰的時候了。


    龍天羽從世子府出來時已是黃昏,坐在車內思考著如何接受梓潼的商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利用世子的勢力和衛隊把守糧倉、私鹽鋪倉封住,然後把有份的貴族和商賈都叫他,以最低價購入,再以蕭家的身份儲存起來,然後交給錦衣衛打理。


    錦衣衛經過幾個月的發展,結合以前分派在各地的間諜、商團、斥候組成了錦衣衛組織,所謂錦衣,就是代表商賈身份,通過這個組織,派出一批批商隊向四麵八方去經商,很多間諜、斥候借著商隊的掩護,滲透在各地各行業領域,不但在積累財富和經濟命脈的同時,還打探中原各地、西域諸國、東胡草原、百越南夷等四海之內的消息,錯綜複雜,盤根交錯,消息經過層層分析過濾最後傳到漢中軍機處,秘密傳給漢王。


    龍天羽設定錦衣衛情報組織,目前分有明衛和暗衛,明衛就是商賈身份以及隨行的護衛隊,暗衛則是用劍高手,包括刺探情報、暗殺行刺、秘密護送等等,強橫所在,事實上,目前梓潼縣內的錦衣明衛已經開始利用戰亂之機低價收購一些織坊、酒鋪、食倉。


    馬車軲轆碾在地上,龍天羽的思緒越考慮越詳細,準備調更多人手進城邑,等杜青雲帶兵攻打德陽時,城邑兩千的守卒都不夠這些龍牙精銳切菜的。


    車簾外天幕暗淡下來,月出東山,街道行人零零星星委實不多,家家戶戶依稀亮起燈火,油燈如豆,一陣清風吹起落葉卷往寂寞的深巷,在街道邊也有一些氓民和流離失所的貧民蹲臥在牆角,有老者也有婦孺,還有經過攻城戰後,死傷士卒的家屬在啼哭,又不敢大聲,怕被巡衛扣押毆打。


    戰火蔓延,遭殃的永遠是百姓。


    龍天羽放下車簾,輕輕一歎,要解脫這些就必須以絕對強悍的武力統一天下,然後建立一個穩定安寧的漢王朝,定國安邦,使百姓安居樂業,四海升平。


    不一會駟車停在了歇腳的府邸,龍天羽下了車,進府後穿房過院,經過一天瑣事還沒有歇腳,肚子也有些餓了,走入後院正廳,發現婢女和瑩兒幾女都不見了,隻有姬紫塵倚靠在桌上,玉手中拿著一直沾墨筆在絹帛上圖圖畫畫,神情專注,含情脈脈,嘴角勾勒出一絲迷人的笑容,由於專心致誌竟未聽見腳步聲,當然龍天羽進入大劍師境界後,如果氣息內斂體內,就是一流用劍高手也察覺不到。


    龍天羽悄悄走到紫塵身後,細眼瞧去,見紫塵在絹帛上畫的是一位青年男子,一襲白羽玄衣,頭發係著逍遙巾,一臉英氣,坐在瑤琴前雙撫琴,說不出的瀟灑,正是化裝後“蕭翎”的神態,栩栩如生,絹帛一旁還寫著幾排小篆:“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一襟晚照。”


    龍天羽感受著紫塵那股深深的愛慕和思君情懷,心中一動,雙臂從她背後伸過去,一下子攔住了佳人柔軟如柳的小蠻腰,攥住她不帶一點脂肪的小腹,不給對方掙紮的機會,柔聲道:“紫塵,今晚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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