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寒冽,吹膚刺骨。


    北堂無憂隻是帶著秋夜風,隻他們兩個人。所有的隱衛護衛都留在山下。


    山路崎嶇,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這裏,我每年除夕都會過來,但是今天,提前了。”


    他想說,以往除夕,別人都是闔家團聚圍聚在一起守歲,而他卻習慣了帶些差點美酒上來,對著已經不在的兩個人,在山上孤零零的坐一整夜。


    秋夜風看著四周蕭瑟山景,已經隱隱猜出他話裏意思。


    他看到她眼底閃爍的光芒,沉聲道,


    “沒錯,是你想的那樣。這裏埋葬的是我父母雙親。以前,我都是過年的時候留在這裏陪著他們,天亮了我再迴去,年年如此。對我來說,過年不過是意味著可以見到他們的墓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話音落下,他帶著她走上一條青石小路。


    道路兩邊,皆是鬱鬱蔥蔥的耐冬。


    “這種植物,一年四季都是蔥鬱翠色,我不能來的時候,它們可以陪伴他們。”北堂無憂說著,俯下身,摘了一片葉子,輕輕放在秋夜風掌心。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陪我走上這條荒涼的孤獨山路。我知道你此刻並非心甘情願,但這是我此時此刻最想要完成的心願。陪在我身邊的是你,便足矣。”


    話音落下,他帶著她繞過兩排林立灌木,隱於山路當中,坐落在半山腰處,兩座墓碑仿若飽經風霜,屹立於此。


    墓碑上是北堂無憂父母的姓名。


    他拉著她的手走上前,此時此刻,她被他話語中的孤寂感染,想起上一世,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誰,更是不知道所謂父母身在何處,即便後來進入隊伍闖下自己的一番天地,但是對於她內心來說,依舊是孤寂無邊。


    “父親,娘親,孩兒來了。這次孩兒還帶來了一個人。她就是秋夜風。”


    話音落下,他跪在了墓碑前。


    記憶中,這是秋夜風第一次見他下跪。


    即便是在朝堂上,在太後麵前,他也不必行下跪之禮。


    而此時此刻,他跪在自己父母墓碑前,不過是全天下萬千普通子女中的一人。


    秋夜風一時語塞,隻是靜靜站在他身後。


    荒涼天地,獵獵冷風,這一刻,她真實的看到了北堂無憂的孤獨蕭寒。


    “我對爹爹娘親的印象,隨著一年又一年,就仿佛是在遠古的記憶中,需要我反複提取才能得知,但我知道,他們曾用生命來保護我。如果他們在天有靈,自是希望我平安無事強大冷靜。而我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成為朝廷的棋子,是他們培養的怪物,先是因著我的容貌,夏睿辰想將我獻給那些喜好男色的君王身邊,為了擺脫那樣的命運,我不惜服下可以讓我終生難以解毒的毒藥。夏睿辰見拿我沒轍,便想著利用我成為全天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將我推在人前,替他抵擋一切刀槍劍戟。而我在這過程中,一直都在暗中擴充我自己的勢力,我知道,父母雙親在天之靈,如何能願意看到我成為夏睿辰的棋子和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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