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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樊子蓋膽敢殺某?


    西行、毛宇軒由黃君漢帶路,率先渡河,先行趕往白司馬阪拜會裴弘策,並打探東都軍情。


    伽藍指揮禁軍龍衛連夜渡河,務必搶在天亮之前與裴弘策會合。


    裴弘策首戰即敗,兩個鷹揚郎將、兩個鷹擊郎將臨陣倒戈,十二個團的府兵“倒”向了楊玄感,因事出突然,應對不及,大軍在倉惶後撤的過程中,不得不丟棄了大量的武器輜重。


    十二日晚,裴弘策退守白司馬阪,據險而守。楊玄挺指揮大軍連夜攻擊。至子夜時分,戰局再度逆轉,一個武賁郎將、兩個武牙郎將、三個鷹揚郎將、三個鷹擊郎將“倒戈”,十八個團的兵力整體“倒”向楊玄感,雙方實力驟然顛覆。裴弘策狼狽不堪,帶著剩下的十個團急速後撤,所有武器輜重全部丟失。


    十三日醜時五刻,裴弘策撤到寶刹道場,也就是寶刹寺,擊鼓整軍,再擺戰陣,但此刻士氣已喪,軍心已失,無力再戰。依照軍律,這時候撤迴東都,不是腦袋搬家就是流配戍邊,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一擼到底除名為民,所以對將士們來說,要麽死戰,要麽投降,沒有其他選擇,至於逃亡,更是想都不用想,這裏是東都所在,又是戰亂之際,往哪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唯有死路一條。


    雙方實力對比已經顛覆,戰,肯定是死,逃,肯定也是死,那麽隻有投降,既然投降,那倒不如倒戈投奔了。可以預見,天亮之後,這支軍隊將不複存在。東都一旦失去了這支軍隊,洛水以北的宮城和皇城將直接處在叛軍的攻擊之下,東都旦夕不保。


    裴弘策束手無策,陷入絕望。就在此刻,東曹掾匆忙來報,河陽都尉府來人了。河陽都尉獨孤武都手中無兵,守住河內的希望非常小,這時候突然派人來,肯定是河內出現了狀況。難道臨清關失陷,黎陽方麵的叛軍殺過來了?若是如此,東都腹背受敵,失陷已成定局。


    裴弘策越想越是悲觀,略顯單薄的身軀似乎不堪承受愈發傴僂,額頭上的皺紋更深,臉色晦暗無關,就連灰白的發須都似有一夜白頭的跡象。


    帳簾掀起,緊隨東曹掾之後,依次走進來三位全身甲胄的軍官。裴弘策的眼睛驟然睜大,難以置信,跟著迴顏作喜,晦暗而沉重的臉上竟然罕見地露出一絲喜悅笑容。


    “末將參建明公!”


    西行和毛宇軒非常激動,單膝跪倒,齊齊參拜。


    “起來,快起來!”


    裴弘策舉步上前,俯身相扶,神態頗為親近。


    這一舉動不禁讓裴弘策的東曹掾大感驚訝,就連站在西行和毛宇軒身後的黃君漢也是吃驚不已。


    黃君漢不知道這兩個西北人的真實身份,一路行來,匆忙趕路,彼此沒有什麽交流,其實也交流不起來,雙方言語不通,西北人尤其謹慎,冷冰冰的一言不發,但突然間,這兩個彪形大漢竟與京畿首府的行政官長裴弘策相識,太出人意料了。黃君漢一時呆怔,但迅即清醒過來,給裴弘策恭敬施禮。


    裴弘策仿若不見,隻顧攙扶兩位老部下,無視黃君漢。


    黃君漢的眼裏掠過一絲羞惱,退後兩步,與裴弘策的東曹掾並肩而立。


    黃君漢出自河內望族。河內延津黃氏本堂在江夏,河內這一支是旁係,但在拓跋魏國興起,曆代為官宦,為山東豪族。至高齊時代,司馬氏崛起,延津黃氏出於地域利益考慮,當然結盟於司馬氏。不過帝國一統後,像延津黃氏這等三四流世家在山東貴族集團整體遭到遏製和打擊的大背景下,族中子弟基本上沒有出頭之日。今日帝國政治風暴再起,關隴人自相殘殺,山東人隻要處置得當,必然獲利。黃君漢當然也是窺利者之一,此刻看到這群西北人與裴弘策相識,好奇心大起,便有了一窺真相的念頭。


    “伽藍在哪?”


    裴弘策仔細打量了一下西行和毛宇軒,看到兩人依舊像過去一樣彪悍,不禁頻頻點頭,接著馬上問到了伽藍。伽藍和這群西北狼的行蹤早在幾個月前裴弘策就從中樞獲悉,前段時間西北人在河北掀起的戡亂風暴也為其所關注,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幫老部下,竟然在自己危難之刻突然殺到。裴弘策的絕望情緒霎那間不翼而飛,這一刻他鬥誌盎然,信心百倍。當年西北狼在手,擋者披靡,兇狠的突厥人、鐵勒人和吐穀渾人都被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狼奔豕突,楊玄感又算得了什麽?


    “正在渡河。”西行恭敬說道,“伽藍說服了獨孤都尉,在河陽都尉府的幫助下,禁軍龍衛正在連夜渡河,天亮之前務必抵達戰場。”


    “請明公安心,西北狼即便粉身碎骨也要為明公守住東都。”毛宇軒拱手為禮,豪氣四射。


    裴弘策用力拍拍毛宇軒的肩膀,又拍拍西行的手臂,心情激蕩,慷慨不已。關鍵時刻,還是同生共死的袍澤最可信賴。


    “來了多少人?”裴弘策問道,“一路行來,可有損傷?”


    “連伽藍在內,當年的那群西北狼,凡是活著的,都來了。”西行報了一下人名,接著又把江成之的樓蘭第一旅,布衣和江都候的天馬戍卒,阿史那賀寶的紫雲天沙盜,盧龍的魔鬼城馬賊,還有從河西各地征募而來的馬夫和雜役組成的輜重旅,大約四百餘人的禁軍龍衛的情況詳細告知。


    伽藍隻有四個旅,雖然是馬軍,有相當的戰鬥力,但麵對數萬叛軍,這點人馬無異於杯水車薪。裴弘策眉頭緊皺,神情再度沉重。


    毛宇軒欲言又止,他想問一下戰況,但剛才寶刹寺外的混亂已經說明了一切,裴弘策打了敗仗,而且還是慘敗,士氣已經沒有了,這時候最明智的辦法就是撤迴金墉城堅守,或者幹脆撤迴洛陽城,繼續留在這裏阻禦叛軍,純粹是自尋死路。


    裴弘策顯然也想與老部下商量一下對策,他看了看那位東曹掾和黃君漢,輕輕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退出帳外。


    兩人轉身離開軍帳。毛宇軒馬上站到了靠近帳簾的地方,以防意外。西行目露疑色,忐忑問道,“明公,現在連你的僚屬都不能信任?”


    裴弘策苦笑,搖頭。


    在帝國職官製度中,長史、司馬、錄事參軍等重要吏員由中央直接委派,而諸如主薄、諸曹從事則一般由長官自己征辟。裴弘策在西域都尉府的時候,因為地域、職事都很特殊,所以大部分吏員僚屬都由自己征辟,這樣一來大權獨攬,令行禁止,容易出成績,但缺點是失去監督,容易與中央形成對抗。其他諸如像縣令、防主這些中低級軍政官員也是一樣,大部分吏員僚屬都由自己征辟,但到了太守、鷹揚府乃至中央府署、十二衛府這一中高級軍政機構,大部分吏員僚屬則由中央直接委派,這樣便形成了權力製約,有利於中央集權。今上進一步改革官製,加大了中央直接委派官吏的權力,限製和削減了軍政官員私人征辟僚屬的權力。像裴弘策這樣從三品的中央直屬機構將作監的官長和實際主掌京畿首府河南尹的行政長官,權力非常大,為了製約和監督這一權力,中央便進行分權,具體做法就是郡丞、長史、司馬、東西曹掾這些吏員由中央直接委派。


    “兩戰之後,四十個團八千人,隻剩下十個團兩千人,其餘的全部倒戈,背叛投敵。”裴弘策歎了口氣,跟著咬牙切齒地詛咒道,“一幫十惡不赦的逆賊,挫骨揚灰亦不為過。”


    裴弘策既憤怒,又沮喪,好在在老部下麵前,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和維護自己的顏麵,實話實說,倒是讓憋在心裏的鬱氣得到了發泄。


    西行和毛宇軒駭然相視,這怎麽可能?京畿衛戍軍都是關中和河洛子弟,都是絕對忠誠於皇帝的軍隊,怎麽可能會背叛皇帝?如果這話不是出自裴弘策之口,兩人根本不相信。試想距離京師萬裏之遙的邊陲將士都忠誠於皇帝,忠誠於帝國,為了皇帝和帝國不惜浴血奮戰,拋頭顱灑熱血,無怨無悔,那麽京畿衛戍軍又怎會背叛皇帝?邊陲將士生存環境最惡劣,待遇最差,朝不保夕,但為了戍衛疆土,無不舍生忘死,而京畿衛戍軍條件最好,待遇更是令人嫉妒,他們有什麽理由背叛皇帝?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的帝國?


    “大勢已去,軍心已失。”裴弘策手指帳外,黯然長歎,“明日再戰,這十個團也會投敵而去,東都陷落已成定局。”


    “金墉城也守不住?”毛宇軒吃驚地問道。


    “虎牢、黑石兩關,洛口大倉,均是不戰而降,你說金墉城能否守住?”裴弘策連連搖頭,“目前看來,唯有宮城和皇城或許還能堅守幾天,但外郭的陷落已不可挽迴。外郭陷落,官員和將士們的親眷為逆賊所控,你們說,宮城和皇城又能堅守幾天?”


    “明公,聽伽藍說,皇帝早有謀劃,長安和涿郡的軍隊正在飛速趕來,另外東萊水師也正在日夜兼程而來,估計……”


    裴弘策揮手打斷了毛宇軒的話,“現在局勢已然失控,誰能勝出,靠得不是謀劃,而是……”


    裴弘策沒有說下去,也沒有必要說,控製這場風暴如何演進的力量,不是武力,而是各貴族集團之間的博弈之力。


    西行和毛宇軒當然明白裴弘策的意思,不過那個“戰場”距離他們太過遙遠,他們也沒有資格和實力進入那個“戰場”。在西北狼當中,唯一有資格介入那個“戰場”的,唯有伽藍。


    “明公,伽藍讓某帶句話給你。”西行鄭重說道,“就算明公全軍覆沒了,四十團全部投敵了,明公也不要返迴宮城。”


    裴弘策神情凜然,目露厲色。


    “明公,伽藍之所以讓咱們先行趕來,就是要阻擋明公迴城。”


    “為甚?”裴弘策問道。


    “伽藍說,東都留守樊子蓋就等著明公這顆人頭立威了。”


    裴弘策兩眼微眯,神色獰猙,殺氣噴湧而出。借汝人頭一用?樊子蓋膽敢殺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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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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