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怔怔地瞅著明母,忽然之間,她竟不再忍心說明母一個字。


    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當初她和曲瀾經曆波折時,陶家二老也是豁出一切保護她這個女兒……


    目光在渾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明雅身上掠過,陶夭夭默默收迴視線,轉過身子。


    她向外麵走去。


    她真不該進來的。現在進來了,心頭竟有種孤軍奮戰的感覺。


    可是她就是剛剛不進來,稍後還得進來。畢竟是老哥開車傷的人,不得不來。


    曲瀾深深凝著陶夭夭,卻沒說話。


    陶夭夭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她靜靜轉過身來:“明小姐,不管當時我哥和你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我哥開的車發生的交通事故,都是我哥的責任。不管明小姐想讓我哥怎麽負責,我哥都沒有怨言。”


    說完,陶夭夭加快步伐,大步向外走去。


    走上外麵的長廊,陶夭夭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曲瀾沒有跟上來。


    走進電梯,等電梯門在麵前關上,陶夭夭這才默默咬住唇畔。


    心頭的失意,不知不覺就全部湧了出來。


    迴到陶寶病房,夏思晴立即起身:“夭夭,陶寶現在情況穩定,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爸媽年紀也大了,你多去陪陪陶越。去吧!”


    “嗯。”陶夭夭應著,親親陶寶白淨光滑的額頭。


    “媽咪我想你。”陶寶立即伸出白淨的小手兒,抱著陶夭夭的脖子,親迴陶夭夭,“媽咪麽麽噠!”


    瞅著陶寶可愛熱情的小模樣,陶夭夭輕輕笑了:“嗯,麽麽噠!”


    “來,奶奶抱。”夏思晴伸手抱過陶寶,“媽咪有事,奶奶講故事給寶寶聽。”


    陶寶扁扁小嘴,還是淑女地偎進夏思晴的懷抱:“好吧!”


    陶夭夭眸子一閃,淡淡一笑,“謝謝媽。”


    夏思晴抬起手臂,輕輕拍了拍陶夭夭細細的肩:“夭夭,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的不好受。不過,請你相信我,曲瀾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知道我自己的兒子是怎樣的人,我也能猜到心裏想的是什麽,接下來會怎麽做。夭夭,相信曲瀾,他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的。”


    “嗯。”陶夭夭輕輕應了一聲。


    “夭夭,相信曲瀾,也相信我。”夏思晴放柔聲音,字字句句都說到陶夭夭心坎裏去,“夭夭,曲瀾給我選了個好兒媳,我也永遠隻有夭夭這麽一個好兒媳。淘淘陶寶也隻有夭夭這麽個媽咪。所以,別胡思亂想。”


    “媽,我沒胡思亂想。”陶夭夭隱下心頭的難受,扯開淡淡的笑。


    她自己也明白,她的這點道行,在走遍五湖四海的婆婆大人麵前,壓根就是小巫見大巫。她所有心思,都會被婆婆大人看得透透的。


    “嗯,去吧!”夏思晴收迴手臂,“去陪陪你爸媽和陶越。”


    “嗯。”陶夭夭悄悄吸吸鼻子,向外走去。


    走到外麵,她輕輕籲了口氣,心頭浮上淡淡的迷惘。


    她要相信婆婆大人麽?


    憑婆婆大人的為人,憑婆婆大人的眼光,她確實要相信婆婆。


    可是婆婆大人並沒有親眼看到車禍現場,也就不會知道明雅生死一線間,曲瀾的絕望和心疼。


    而且明雅毀容一事,婆婆大人未必知道啊……


    再了解兒子的母親,也會有疏忽的時候吧。


    陶夭夭覺得,曲瀾真正的心意,快把她磨崩潰了……


    來到陶越病房,陶越正平躺著閉目養神。一聽到陶夭夭的腳步聲,立即識辨出來了:“夭夭來了。”


    陶家二老緊繃了一天的臉,難得扯開個笑容:“夭夭,瞧,你哥多厲害,光聽到你的腳步聲,就知道是你來了。”


    “哥一直疼我啊!”陶夭夭忍不住扯開唇角。


    看著陶越,陶夭夭心裏多了份暖意。


    是的,就算全世界辜負了她,起碼還有個一心疼愛她的老哥。


    陶越全身多處骨折骨裂,一身都被石膏固定,什麽動作也做不了。這迴也隻是轉過頭,凝著陶夭夭。


    “夭夭是我妹妹。”他說。


    “嗯。”陶夭夭收斂心神,含笑坐下,握著陶越的手,“哥今天好點了沒有?”


    “石膏過敏,喊了一天痛了。”蘇曉慧忍不住衝口而出。


    陶夭夭輕輕歎了口氣。


    “別聽媽說的。”陶越趕緊道,“我沒事,隻是躺著無聊,所以……”


    “好了,我知道。”陶夭夭笑了笑,“哥,說話費精神,可以少說的,我理解。”


    陶潛擰著眉:“夭夭去看明小姐沒?”


    陶夭夭靜默了下。


    然後,她輕輕笑了:“去看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明雅爸媽來了,有人照顧。就等著哥早日健康,好去給明小姐道歉。隻是……”


    “隻是道歉也不夠用啊!”陶潛搖搖頭,“毀容的事,怎麽辦?”


    病房內,忽然就安靜下來。


    好一會,陶夭夭努力扯開個笑容:“等明雅身體再好些,說話利索些,我再和明雅好好談談,看看她的意思。”


    “但願毀容程度不深。”蘇曉慧喃喃著,“希望還能整容。隻要能整容,我們就算把咖啡廳那幢房子賣了,也要拿錢給明雅整容。但願明雅能接受這個條件。”


    病房內再度靜默下來。


    雖說蘇曉慧言之有理,可大家都是明白人。


    明雅不缺錢。


    如果明雅不想用錢了結這件事,陶越的麻煩會無窮無盡。


    “曲瀾呢?”陶潛率先迴神,凝著夭夭,“他這二十四小時都忙得很嗎?”


    連人影都沒見。


    大舅子受重傷,總得露個麵吧。


    夏思晴教出的兒子,無論如何不會這麽沒禮數。


    “爸,他今天有些忙。”陶夭夭咬咬牙,轉向陶潛時,卻綻開淺淺的笑容,“說不定他一有時間,馬上就會過來看哥。爸,媽,他真的實在太忙了。那麽多人指望著曲瀾養家糊口呢!”


    陶越輕輕“哼”了聲,眼睛倏地投向天花板。


    直到此時,夭夭還替曲瀾說話。陶越既惱又怒,卻偏偏不能在陶家二老麵前坦言。


    正說著,門口傳來溫和的聲音:“爸,媽,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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