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和尚,一個少年,站在青樓門口,而且毫不在意的朝裏麵走去。


    誰見過這種場景?恐怕沒人見過,如果有人見過,那麽長街之上那麽多人也不會同時如同看熱鬧一般圍上去。林閬釗麵帶笑容毫不在意,又或者說路人這種態度才讓他心中大為滿足,可老實和尚不同,和尚是個老實人,但是老實人更容易害羞,於是在林閬釗的視線中,此刻的老實和尚則顯得有些拘謹,完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而不是江湖中的老實和尚。


    所以按照林閬釗的理解,老實和尚此刻的內心絕對是崩潰的,又看到連門口的姑娘們都把眼神落在了老實和尚身上,這才笑道:“看來姐姐們的眼光也不怎麽樣嘛,明明有一個比他們所有人都好看的小公子不看,偏偏要看一個老實和尚,和尚,你說呢?”


    林閬釗略帶不滿的嘟著嘴,白皙的手指指著一旁不遠處一個一臉橫肉的壯漢道:“看,你看他長得這麽醜都有姐姐再看她,可我明明比他好看多了卻沒人看我,而且我比他有錢多了。”


    “喲,小弟弟這是吃醋了麽?可是這種地方可不是小弟弟該來的地方,小弟弟要是好奇,再過幾年再來吧,不過小弟弟還是不要來的好,看小弟弟俊朗非凡,以後定能尋得如花美眷,以後你就知道了,這種地方你不會想來的!”


    林閬釗抬起頭,入眼是一位身著青色紗衣的女子,細柳扶腰,朱唇輕啟,雙唇之間留著微微的縫隙,林閬釗一眼看過去便不由得讚歎的確是個美人,十七八的年華,正是一身風采即將綻放的時間。三千青絲綰在肩頭,長發卻又從左肩之前安安靜靜的落下來,帶起一絲茉莉的清香。


    “姐姐叫什麽名字?”林閬釗歪著頭問道。


    “是翠雲樓聆月姑娘,聽說今天是聆月姑娘出閣的日子,怪不得翠雲樓這麽多人!”


    不遠的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唿,林閬釗頓時饒有興趣的看向藍衣女子,果然聽到有人這麽說,藍衣女子的眉宇間的哀愁之色便愈發沉重。


    老實和尚見狀,頓時提醒道:“小公子,你可是說好的,帶和尚來這裏隻是吃飯的!”


    林閬釗並不在乎老實和尚的提醒,隻是微笑著看著眾人口中所謂的聆月姑娘問道:“姐姐可是不甘心?”


    聆月閉著眼搖頭,隻是輕聲道:“天命如此,心中不甘又如何?”


    林閬釗一眼輕視的神色看向周圍圍著的路人,問道:“姐姐看這些人,他們有的是家財萬貫的富商,有的是學富五車的秀才,還有一些凡夫俗子江湖草莽,他們的眼神都看向姐姐呢!”


    聆月臉上的苦澀更深,卻聽林閬釗語氣一轉笑道:“剛剛我要進門,姐姐提醒乃是好心,可見姐姐雖身在青樓,卻未沾染半分風塵氣息。故此眼前這些想吃了姐姐的凡夫俗子,有什麽資格得到姐姐的垂青!”


    “臭小子你說什麽!不要以為你出身貴胄就可以為所欲為,江湖之中,你算老幾!”


    林閬釗迴過頭,笑眯眯的看著聲音的來源處,隻見一個身著青衣的持劍男子,於是笑意更甚。老實和尚看的真切,當下雙手合十看向別處,口中冒出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


    林閬釗迴過頭看著青衣男子,突然問道:“你知道本公子最討厭什麽嗎?”


    “臭小子,你討厭什麽我們怎麽知道!”青衣男子一臉怒氣道,或許是因為林閬釗剛剛的不屑而發怒,看他青衣持劍的樣子頗有幾分俠士的味道,大庭廣眾之下被林閬釗說成草莽自然不會開心。


    林閬釗輕輕伸出右手,中指穩穩的對著眼前的青衣人,隨即笑道:“我這輩子最討厭傳青色衣服的人,因為看上去比較像人渣,而我更討厭的是穿青色衣服還要用劍的人,因為這種人更像人渣。不過我最討厭的並不是這種人,而是穿著青色衣服還隻是個三流劍客的人,這種人最像人渣!”


    青衣男子不再說話,右手直接拔劍。他以為他很快,可惜他錯了,犯了錯誤就得付出代價,所以他付出了他的右手。


    一指點出,老實和尚再次見識了林閬釗驚人的指力,眾人隻看林閬釗右手呈劍指點在青衣男子右手手腕之上。


    “當啷……”


    長劍落地,青衣男子竟然在這看似輕飄飄的一指之下完全放棄了手中的劍,然而更令眾人震驚的是,青衣男子隨即仿佛強忍著劇痛一般抱著右臂,牙縫之中憋出幾個字:“為什麽我的右手右臂無法調動內力!”


    “那是因為我這麽武功明教陽明指,乃是一門點穴截脈的功夫,剛剛的一指,我隻是廢掉了你右手的經脈。如果可以,本公子希望你可以稱唿我為優雅無雙小公子,你再叫一聲臭小子我就再斷你一截筋脈,如今你右手經脈雖然廢了,但好歹可以練練左手劍,可是如果你再說我一句不好聽的,我會讓你全身經脈一截截被斬斷!”


    “哼,白某認栽了,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大恩大德,白某日後定當厚報!”


    林閬釗毫不在意道:“我叫林閬釗,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記仇的好,畢竟你再練二十年也不是我的對手,找我報仇隻不過是送死而已,反而應當感恩,畢竟我今天可以放你一馬。”


    青衣人臉上表情變來變去,最終迴頭離開。


    老實和尚笑道:“小公子仁心,老和尚佩服,隻是老和尚更加佩服小公子的指法,果然精妙無雙,想來這江湖中不會再有更多的人和小公子相比了!”


    周圍的人全都不出聲了,因為之中很多人認識這個青衣人,當下有人忍不住道:“西山劍豪白衣人竟然一招就被飛了右手經脈!”


    林閬釗聞言愣了愣,隨即迴頭問道:“你說他叫白衣人?名字叫白衣卻要穿青衣,真是奇怪,不過這江湖中白衣勝雪的劍客有西門吹雪一個就夠了,他沒有那種氣度,即使穿著白衣也不過是對衣服的侮辱。西山劍豪白衣人?疾風劍豪或者薛衣人一個指頭就能碾死他……我說你們確定要跟本公子搶這位聆月姐姐?”


    所有人不說話了,為了一個青樓花魁得罪一個神秘高手,而且是一個武功深不可測背景深不可測的高手,所有人都知道該怎麽選擇了。


    不過很明顯,聽林閬釗這麽說,有一個人果斷不幹了,當下便聽老實和尚的聲音傳來:“小公子,你為何出爾反爾,你明明說來青樓隻是單純的吃飯喝酒!”


    “我話都沒說完你急什麽,本少爺可沒說不好的事情,隻是本少爺行走江湖這麽久,總改不了嘴饞的毛病,這位聆月姐姐一看就擅長琴棋書畫,對於美食定然更加有自己的見解,和尚你看我一個小孩子行走江湖沒人照顧多可憐,總得找個人照顧我吧……”


    聆月目瞪口呆,老實和尚啞口無言,片刻之後隻是無奈的說了一句:“小孩子,誰把你當小孩子一定死的很慘!而且精通琴棋書畫和廚藝有什麽關係?”


    “可是本少爺的確是小孩子!”林閬釗一臉驕傲的表情說道,“而和尚你雖然自稱吃貨,但論起這見識可比本少爺差遠了,跟你說,隻有更優雅的人才能做出更優雅的菜,算了,你個粗人怎麽會懂本少爺的想法……”


    “你!”


    “你什麽你,你還沒被人看夠啊,上樓吃飯,然後替聆月姐姐贖身,最後去西湖之畔買座宅子,好久沒找到一個能聽懂我笛聲的人了,聆月姐姐可會彈琴,如果能陪我奏上一曲,這必定會是天下最優雅的事了!”


    林閬釗轉身上樓,老實和尚同樣上樓,一個和尚一個少年在花魁的陪同下上了青樓,如此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可在樓下所有人眼中卻似乎完全沒分奇怪的地方了。


    聆月是笑著上樓的,她看到了林閬釗的出手,所以看到了樓下所有人眼中的畏懼。而林閬釗直言為她贖身,定然不會再有人阻礙了。更何況,看林閬釗一身打扮和說到在西湖之畔買宅子時的語氣,聆月已然覺得全身一鬆,就連身處在這煙花之地也覺得沒有往日苦悶了。


    翠雲樓的酒菜果然精致,林閬釗優雅的品嚐著一道道美食,況且身旁有聆月安靜的夾菜倒酒,所以酒菜之上傳來的香味更加濃鬱,甚至都帶上了一絲茉莉的味道。


    老實和尚吃飽喝足,道了聲還有急事便離開了,林閬釗笑著相送,卻不曾挽留,聆月並不明白,所以問道:“少爺和大和尚是朋友麽,為何不挽留一下,畢竟天色太黑,夜路恐怕不好走!”


    林閬釗淺笑,隨後端起聆月素手之中的酒杯,將其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這才溫柔的解釋道:“大和尚必須要走,他有他要做的事,而這件事則可以讓他成為這片江湖中的一個傳奇,老實和尚不老實,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聆月似懂非懂的點頭,林閬釗看著這位洗去了臉上濃厚的脂粉,如同出水清蓮一般美麗的女子,當下笑道:“聆月不必此刻就懂,日後的江湖很精彩,等你見到更多奇怪的人,你就會懂他們的想法,其實他們並不奇怪!”


    “那少爺呢,少爺在別人眼中也是一個奇怪的人。”聆月小聲問道。


    林閬釗輕聲笑道:“那聆月以為本少爺可是一個奇怪的人?”


    聆月皺著眉頭思考半天,終於露出一抹微笑道:“少爺並不奇怪!”


    “那不就得了,隻要我身邊的人不認為我是個奇怪的人,其他人認為我奇不奇怪又有什麽關係。聆月,等下替你贖身之後,我們同樣要趕夜路了!”


    “咦?公子我們趕夜路幹什麽?”聆月疑惑的問道。


    林閬釗嘴角劃過一絲溫柔的笑,隨即吐出兩個字。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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