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丈方圓崖壁一如平整的畫紙,泛起一層莫名詭異的光澤。


    細細觀察其中,那位靜靜坐在石登上的古裝女子,仿佛突然活過來一般,瞳孔內釋放著一種妖異的光芒,讓人忍不住與其對視。


    忽然,那張畫卷表麵一根根明快線條亮了起來,古裝女子圖案一陣蠕動,竟然便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如同剛從漫長沉睡中蘇醒似的伸了一個懶腰,並且朝站在前方的李之微微一笑。


    老龍的警醒之音也旋即而起:“李先生,需不需要我將她的意念幻象威懾迴去?”


    李之淡然一笑,周身一層赤焰火流轉而起,黝黑火意瞬間就將那種幻想切斷,畫中女子重複之前的那種端坐神態。


    如今那名道人臨死前的神通法力,澆灌在那層禁製力之上起了反製作用,所以在陽氣更盛的晴天日子裏,壁畫所能傳遞的,僅是那個妖女的意念蠱惑而已。


    沒有實質性修為攝取力量,李之才能很簡單將襲來意念切斷,並使之畏懼。


    但這種意念幻象同樣可蠱惑心神,自受害者腦海裏種下前來接受靈魂力被收攝的潛意識,還是能做到的。


    不過這也足夠引起老龍驚詫了:


    “我也是首次見到黑色天火的威力,即使方才隻是一縷意念偷襲,尋常手段也是不易將之屏蔽的。”


    “這女魔頭已然毫無人性,但心思卻是機巧,居然知道禁製上神通法力的緊要性。似乎那處位置已被其嚴重關注了,之上密密麻麻的魔瘴之力,顯然已做了層層保護!”


    李之眉頭緊皺,麵顯一絲不甘,此等狀態下,雖說他仍舊能夠強行剝離之上駁雜,取一縷單純法力氣息。


    隻是過程會可能觸發禁製力的反應,從而導致結界的強勢防禦能量。


    此時他已走上前去,距離壁畫不足丈許,之前的意念幻象遭受,已經能驗證傳聞裏的不需。


    隻要畫中女妖無法施出實質魔力,他根本不在意那驚駭得百裏無跡的妖魔威懾。


    老龍忽而笑道:“李先生,且慢著急上火,這就有人送上前來了,不過怎地是一具垂死之體?”


    它的探識力感知的同時,李之也有了知覺:“應該是毫無防禦能力了!不好,此人危險!”


    李之的意念傳遞未止,身形已是迎向幾十丈外來人。


    可惜他的遁速再是迅疾,也不能強過了畫魂的意念牽引之力。


    於是在他堪堪抵達至那人十丈外,來人已經受到意念幻象的映照,全身如瘋魔般抖顫起來,仿佛神魂都在戰栗。


    李之瞬間已然來自近前,施出一縷赤焰火籠罩其身形,也僅容得極致火焰灼穿那人身外魔性意念。


    他體內早已被魔意侵蝕,兩眼眸底已現死灰,卻仍掙紮著斷續說出幾字:


    “向...向北...三...三十裏,我...我小...小師妹在...在等......”


    半句話未曾吐露完整,那人就嗚咽一聲,生機全無,老龍的提醒適時而起:


    “李先生,將他身體焚了吧,此人身上有魔氣,留下一絲,就會令畫魂感知!”


    李之也是明白此理,顯然此人冒險前來,一定有重大信息傳遞,也勢必與那畫魂密切相關。


    心中想著,赤焰火經由意念指引,便是沒體而入,僅幾息之間,就將那人身子焚為灰燼。


    默默向其稽禮悼念,方才喚出天德劍,踏上北行三十裏,也不過盞茶時間。


    那裏仍處於義道山衍脈山穀,卻存在幾道禁製,雖不過三品陣法,這樣層層疊加,倒也能遮掩住內裏人的滿身氣息。


    在禁製內僅露半邊身子的是位年輕女子,卻身帶三分魔性宿體氣息,不過顯然經過了某種手段壓製,即使散去的大部分,已令那名女子修為大為跌落。


    此人將到李之,雙膝著地便是頻頻磕拜:


    “恕小女子不能步出禁製,以免被那女魔頭感知,還請這位前輩寬念!”


    理解女子的苦衷,神識掃過禁製內,讓起那名女子,邁步沿那道縫隙進入其內。


    女子欲將再次磕頭,已被李之掌力扶起:“那名男子是否之前也曾被魔氣侵染?才導致的性命不保?”


    那人輕歎一聲:“他是我大師兄,也是小女子夫君,我愧對於他啊!”


    說罷便是嚶嚶而泣,李之並不打斷,而是耐心等其心緒稍緩。


    良久後,女子再一次開口:


    “與大師弟婚配那麽多年,從來沒有過夫妻之事,隻因我喜歡過一個男人,把身子給了他,也承諾過,這輩子不會再跟第二個男人好。”


    此時她的抽噎漸止:


    “不僅如此,我罪孽深重,無以滅障,竟是瞞著他偷學禁術,入了魔道不說,還被畫魂控製,害了大師兄的性命。我已離家半年,是他三月前找到了我,豁出去一身修為,燃燒精血,將我體內魔氣化解大半!但我也知道,魔氣完全清除之際,也是自身殞命之時,唯有盼著那女魔頭身死魂消,才會有一線生機......”


    至少兩千年的魔氣,自然不是僅僅武者八級的那個男人就能化解的,而是他本身就掌握了出神術的修煉之法,和化神出靈真言。


    男人叫做鍾安誌,本就是千年前那名以身封印畫魂的道人後人。


    七鬼奉神術,出神術就是他們的師門秘技,早在幾百年前道人後人就秘密來此,就為了完成祖先未了宏誌。


    這可惜這些年裏,他們當中就未曾出現過一位聖者級,千年前身為二級聖者的道人,都不能將畫魂鎮壓,這些後輩們自然更絕無可能。


    此名女子亦為其師門弟子,與鍾安誌這個道人的血脈後人乃青梅竹馬,早有婚約。


    但一次外出曆練意外,令女子不僅失了身,還學了另一個男人的魔道禁術,從此她與鍾安誌都偏離了之前的生命軌跡。


    鍾安誌所在師門就在三百裏外的深山裏,幾百年的苦苦守候,就是在等著有能力的人前來鎮壓畫魂,好依仗師門秘術助其一臂之力。


    奈何這名女子一是因怕隨著修為漸深,生怕魔道禁術氣息被人感知,二來對丈夫心有愧疚,所以半年前離家出走。


    女子不過武者五級,本不在畫魂的宿體之列,但因其體內有魔性氣息,才僥幸被畫魂饒得一命,但也因受控製,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之事。


    鍾安誌最終尋了來,先用七鬼奉神術,接著召喚出化靈出神真言,燃燒了幾乎全身精血,給自己的夫人驅離魔氣。


    不管是施用者,還是被動一方,那滋味都是十分痛苦,簡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每天就是不斷地看到各種幻覺,陰神躁動不安,神誌也開始不清醒了,這樣的煎熬裏足足半個月,才有的女子此時狀態。


    雖說鍾安誌最終有一口氣吊著,一時半會兒彌留著殘軀,他仍未放棄最終治愈信念。


    李之的到來,就讓他看到了希望,因為義道山各個勢力都在嚴密關注著這裏,一旦有異常都是相互間通氣的。


    所以李之在踏著飛劍尚在空中,傳訊狼煙就已燃起。


    鍾安誌第一眼望見,就將吊著的那口氣用在了趕路上,三十裏距離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好在李之在山腳下耽擱了一段時間,又是緩步拾級而上,剛好在他苦苦思索應對之法時,鍾安誌及時趕到了。


    因為他自以為李之隻會對那處禁製采用暴力破解方式,一旦破開禁製的一線縫隙,那具畫魂就會乘機出現,那才是誤了祖先的一番心血。


    盡管以他的修為,斷然看不出李之的實力如何,但敢於前來者,必然熟悉此間傳聞,必定會是高階簡事期強者。


    因而他豁出去就此了斷殘生,也要將來人引到小師妹身邊,那裏已有他留下的全套七鬼奉神術與出神術法訣。


    化靈出神實際上就是道教的出神入化,是指陰神、陽神脫體而出,不僅是道家的一種奇妙境界,而且是道家陽神出入達到了最高境界。


    出神術當然不具備真實的出神入化境界,而是借用了秘術引導出陰神、陽神短暫的脫體而出,甚至不是實質性脫出,更多的是意念上的性質意義。


    即使是此等幻相一類的虛擬境界,也是實實在在具有一縷空間之上下四方大無窮之力。


    這種由陰陽五行引出的禁忌力量,就是一切妖魔邪祟之氣的天敵。


    擁有出神術,不僅可瞬間加持自身幾倍,甚至十幾倍的片刻能力加持,對畫魂這等魔性氣息還擁有相克功效。


    此消彼長之下,才是針對畫魂這樣的絕高修為魔氣的專用之術。


    以當年那名道人的二級聖者實力,至多加持兩倍的威勢提升,但仍然不敵那具畫魂,也就是說,畫魂本身當時已然具有四級聖者的實力,也就是如今李之的境界實力。


    但又是一千年過去了,說不得畫魂已具備真觀期的實力,李之此時已然深刻理解了出神術對自己的必要性。


    如有此秘術提升兩倍實力,再有他自己的劍道術,赤焰火,以及老龍的血脈威懾重壓,他認為即使真觀中期自己也能有取勝的可能性。


    何況他還有另一秘技沒有使出來,那就是瞬間的意念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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