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多數人家都有幾張麅子皮,平時不燒火時鋪在炕上,隔涼隔熱,麅皮還可以圍暖爬犁的棚子,野外住宿時圍窩棚,隔風擋雨。


    興安嶺一代的獵人還將其做成皮囊,睡時人鑽進去,另外還可以做衩褲和鞋、襪子、圍裙等。


    麅子好在早晨和黃昏時出來覓食,主要吃楊、柳、樺及灌木的嫩枝葉、樹皮等,也吃草。麅子的肉有點腥,但很鮮美,尤其是麅羔子,據說吃了可以壯力,所以貢品中既有麅子,還有麅羔子。


    當地少數民族秋、冬常把麅子當食物,麅肉瘦肉多,很少有肥肉,比較適合烤著吃,燉時多和酸菜放在一起;炒和燉也都非常鮮香,吃火鍋時和鹿肉、牛羊肉一起下到鍋子中,分不清彼此。


    舊時過大年,殺不起年豬的莊戶人家,常用麅子肉酸菜做餡包蕎麵餃子,香而不膩,富戶則將其當做山珍野味。


    一裏地之內,眾人就遇到兩群麅子經過,旁人都未出手,均在等候太平公主出手。


    怎奈,公主殿下連續幾次搭弓射箭,箭矢皆在飛出一丈遠後軟綿綿著地,卻是沒有幾人敢笑。


    唯有李之與大大咧咧的羽靈姨,不知避諱的咯咯樂出聲,於是太平最終還是選擇放棄,那張弓也不好意思再背著了。


    不過在獵取了幾隻麅子後,見很多人對沒有難度的獵殺興致不大,乞乞承洙建議設套;令獵狗上前捕殺。


    這也是獵戶們訓練自己家獵狗的方式之一,也沒人覺得過於殘忍。


    這種獵取麅子的方式就是用獵狗攆和下套子,此時雖不再是冬天的大雪封山,雪麵上有一層硬殼,卻也是初春季節的雪上凍結成一層薄冰。


    由獵人領著獵狗去追趕,麅子蹄子小,很容易踩破雪麵硬殼,腳踏下去,同樣容易的陷住,再拔出腿來,跑起來也很費力,而狗體輕蹄子掌麵又大,比麅子就靈活多了。


    當狗咬住麅子的後腿和腰部連接的鼠蹊處時,麅子就跑不了啦,狗再一緩口時,麅子一掙紮,就一頭栽到前麵的雪窩子裏,獵狗就輕易地撕破它的喉部。


    此時大多數人就地休息,點火做點吃食,喝點自己家釀的純糧食酒,好把一路的勞累解解乏。


    由於不僅今日的主要任務完成了,還額外的收獲了兩隻老虎,等太平公主等人玩得累了,眾人就要返迴了,所以此時的眾人心情都很放鬆。


    因此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李之幾人就圍在乞乞承洙身邊,聽他說些稀奇事。


    聊著聊著就討論起在這莽莽興安大森林裏,究竟是什麽猛獸最厲害這個話題上來,乞乞承洙想了一下說:“西伯利亞巨虎!它應該是這片莽林裏食物鏈最頂級的猛獸了。不過這裏沒有,安北都護府所在漠北地區才能見到!”


    西伯利亞虎體型巨大,均在五百斤左右,但兇悍程度遠比東北虎要強上很多,即使對付一千斤左右的黑熊,依舊能保持很好的勝率。


    別看這麽大的身軀,夜行能力極強,感官敏銳,性情兇猛,行動迅捷,善遊泳,善爬樹,卻很少襲擊人類。


    東北虎其實就是西伯利亞虎的衍生後代,但因大唐境內的東北地區氣候,將之西伯利亞絕冷天氣已有大部分變化,不知經曆過幾萬年的演變,才最終形成更適合當地其後的東北虎一脈。


    但乞乞承洙話題一轉,就說起了另一件事。


    他出生在極北的黑水靺鞨部落,與那裏的很多部落混居。


    很小的時候,他聽一位鄂倫春族近百歲的老獵人酒醉以後曾提過,在小興安嶺這座神山裏,曾經有鄂倫春獵人遭遇過一種怪獸。


    相傳這種怪獸,是百年難遇的白毛狼王和純黑色的母野馬,在月圓之夜交.合產下的後代。


    這種怪物生下來長著野馬的頭、狼的身子,而且身體一側漆黑如墨,另一側潔白如雪,和古代幽冥地獄裏的“黑白無常”樣子神似。


    它集中了狼的勇悍和野馬的速度,本來白毛狼這種變種就非常罕見,所以這種雜交的馬狼更是百年罕見。


    更可怕的是這種怪獸力大無比,不懼虎、熊這樣的猛獸,一對一單打獨鬥,即使兇悍如虎、熊都不是它的對手。


    當年參與圍獵這頭怪物一共出動了近百十名最勇敢的鄂倫春獵人和三十條大獵犬,那還是在這種怪獸,剛剛格斃一頭將近千斤的棕熊以後發生的包圍戰。


    獵人們使用投槍、弓箭、巨石,在大群獵狗的協助下,把它圍追堵截在一片很狹小的空地上逐漸收縮包圍,投槍、弩箭、都不知道射出多少。


    最後搏殺怪獸之後,隻有不到十名名獵手和幾條獵狗得以存活下來,而且傷勢慘重,更不要說在圍堵的時候,傷亡的那些獵戶和獵犬的狀況了。


    僥幸活下來的幾個獵戶,也因為受傷頗重在幾年後先後故去。


    經此一戰,整個鄂倫春獵人部落經過將近二十年的休養生息才慢慢恢複元氣,這是鄂倫春獵人部落立族幾百年來所遭受最大的一次損失。


    即使在鄂倫春獵人族群,這是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隻有極少數幸存的老獵人,還依稀記得當年的慘烈搏殺,到現在也無人能說起該算是什麽級別的猛獸。


    眾人聽完乞乞承洙講的這些秘聞,半天沒說出話來,如果不是從他這樣有百年傳承的獵戶世家嘴裏聽到這些講述,換做別人和眾人說這些,一定當他是在癡人說夢。


    眾人正在感歎的時候,李之驚喜地向乞乞承洙說起,十裏地之後,有一頭傳說中的千斤巨熊經過。


    乞乞承洙立時眼光發亮,猛地站起身,不過比他還要興奮的是離其,他同樣探出神識,相比於十倍於他的李之的神識,離其的一級宗師境探識力,也就剛剛達到十裏之數。


    可是在他一番探查後,卻是無可奈何地向李之投去無奈的眼神,李之笑道:“那隻巨熊在追一隻野豬,已經向極東方位趕過去,速度很快!”


    “十裏?”乞乞承洙皺了皺眉頭,“再往那邊數裏就是高句麗的一處邊戊哨所,朝廷明令禁止我們邊民靠近其勢力範圍,怕是那頭熊不屬於我們了!”


    李之望見其眼裏的一絲不舍,奇怪的問起原因,乞乞承洙笑道:“獵一隻千斤熊是我們靺鞨族勇士的最高榮譽,較之老虎要重要很多。”


    李之笑道:“老爺子,可有什麽辦法將它引迴來?我有飛劍,前去吸引他倒迴我們的疆土,不就可以獵殺了?”


    乞乞承洙興奮道:“我有辦法吸引到它,李先生還是得給我留下它!”


    見李之同意,乞乞承洙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罐子野生蜂蜜,又抓了把藥草搗碎,摻與其中:


    “還請李先生飛到邊境處,往去時沿途樹身上抹上些,間距不必過於細密,那等黑熊嗅覺靈敏,順風能聞到百丈外的氣味!剛出了蹲倉階段,此時的它們警惕性最低。”


    黑熊在東北也被叫做黑瞎子,整個冬季一直處於冬眠狀態,以此減少活動,降低消耗,維持著自己的生命,這等冬眠也被稱作蹲倉。


    蹲倉的黑熊體內緩慢地進行著新陳代謝,有一定的體溫,心髒慢速跳動,特別是母黑瞎子,有著一種特殊的令人驚奇的生理現象:它能在寒冷的“三九”天,在冬眠狀態下產下熊仔,並用自己豐富的奶.水把熊仔喂活養大。


    更令人叫絕的是,黑瞎子在近半年冬眠的時間裏,不進行排泄。


    一直要等到次年清明前後,才會結束一年一度的冬眠,從洞裏爬出來,尋找食物,重新開始一年之中新的生活。


    黑熊蹲倉的地點一般都會選在深山密林,人跡罕見的地方,這樣的環境和地方也是為了保護它自身的安全。


    它們也懂得做一些隱藏和偽裝,其它大型野獸很難發現,即便是發現了,也往往因為懼怕黑熊的勇猛而束手無策,奈何它不得。


    倒是獵人對它們構成了最大的威脅,成為它們難以防禦的天敵。


    於獵人們來講,發現熊容易,但要真正想捕捉到熊卻很難,黑熊是山中最兇猛的野獸,報複性也極強,而且力大氣躁,十分兇悍,它比老虎還要厲害上幾分。


    山裏人有一種說法,要講猛獸厲害,有“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其實這種說法,你去和真正的獵人說,人家就會笑話你不是真正的獵人。


    真正按照概率計算,“熊一虎二野豬三”這才是比較客觀的排法。


    黑熊和野豬一旦發生正麵衝突,最初野豬是鬥不過黑熊的,但是經過一番搏擊以後,此時雙方都又饑又累,野豬便退出戰場,去尋找食物。


    這時被激怒的黑熊卻不肯離去,而拿周圍的林木出氣,張牙舞爪地拚命施威,來顯示自己的實力,它通常會把自己附近的一片林木拱倒拔光,好像是在打掃清理戰場,一刻也不肯呆著。


    野豬吃飽喝足,再眯上一覺,休息好了又迴來了,一場豬、熊大戰重新開始,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野豬對黑熊的戰績也是敗多勝少,黑熊一旦被激怒連老虎都難逃毒手,何況野豬。


    據乞乞承洙分析,這一豬一熊應該是屬於這種情形,再或者蹲倉的黑熊本來正在美美的冬眠,卻被那頭野豬打攪它的好夢,把它從倉裏攆出來,能不急眼發怒嗎?


    李之得到他又一番交代,並沒有急著趕過去,而是隨大部分行進了數裏後,才踏上飛劍離開。


    太平很豔慕李之站在飛劍上麵的威風,心下正考慮著什麽時候讓他帶自己飛上一圈。


    李之十幾息時間就來到邊境位置,卻發現一熊一豬居然又向東深入了數裏。


    並未遵循老人的交代,李之繼續前行飛遁過去,並在它們前行路上抹上了蜂蜜。


    於黑匣子而言,蜂蜜的誘惑遠在肉食與戰鬥之上,果然在飛馳過那一株樹時,很堅決地返迴身來。


    李之早已繞行一個大圈,將蜂蜜抹在了來時路上的樹身上,一口氣飛出幾裏,這才返迴來應對那頭野豬。


    如同一根筋的黑熊,野豬也屬於那種不撞南牆不迴頭的倔強脾性,一旦發現身後的黑熊不再跟過來,它很有可能再掉迴頭去找熊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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