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李之倒吸一口涼氣,“盡管我已覺得自己高估了,原來他們的實力這麽恐怖!”


    納西爾笑著搖頭:


    “也並非先生心中所想的那樣,阿卜杜勒皇室之外,是五方先知後人派係在聯盟內具有話語權,薩辛部落再強大也僅是五中其一,其他四個派係也不簡單,但他們的實力總和加起來,才能與阿卜杜勒皇室相當!”


    這些在這個國家並不是秘密,但李之是懶得了解其中詳盡。


    便是平常時候,要他記下更多西域人的姓名,他都覺得繁瑣之極,阿拉伯帝國中的更複雜派係分布,他愈加不想理會。


    比如此時納西爾說到的這些,他雖然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實則內心並未刻意去記下來。


    於他看來,自己前後不過在此耽擱個至多半月,日後或許再也不會前來,記那些冗長名稱已經是耐著性子了。


    納西爾卻是不知他心內想法,兀自念叨著:“但有一點是極有可能的,薩利赫部落的行為屬於出人預料,怕是薩辛部落真的事先不知。”


    “但他們總會知道些伊薩的所作所為吧!”艾馬爾插言。


    納西爾笑著點頭:“也許不僅如此,伊薩即為他們幕後主使也未可知!”


    “八叔不是去親自審訊了?伊薩難道口風如此嚴實?”李之不解地問道。


    “你把問題看的太簡單了!”這一次是對麵坐著的莘景山做出提醒,“關乎到薩辛部落,針對審訊結果任何人都會被暫時隱瞞,可能會由皇室出麵聯係到其他派係中人,一同參與商議,或者說共同麵對!”


    共同麵對一說的深意不言而喻,如今帝國戰事不斷,沒有哪一方願意民族間分裂,再一次成為主流,當然心有旁騖者除外。


    納西爾表示認同:“事實上也是如此,不然內情過早傳出來,不利於日後幾方間交涉!”


    就在這時候,希沙姆走了來,應該是衝著李之而來,不過卻接著這個話題,表達了他的想法:“關於伊薩的審訊結果,會嚴格保密,但那位薩利赫·哈桑的招供會刻意宣揚,無論內容如何,不會帶給皇室壓力,而是尊嚴的維護!”


    “嗯,那人的招供隻會給薩辛部落帶來部分恐慌,但也給皇室中人提了個醒,那就是憂患意識!大唐有句話剛好合適用在此處:天下稍安,尤須兢慎,若便驕逸,必致喪敗。”


    李之言罷,見聞聽者皆迷頓神情,繼而解釋道:“治國與養病無異,病人覺愈,彌須將護,若有觸犯,必至殞命。治國亦然,天下稍安,尤須兢慎;若便驕逸,必至喪敗。如此講來,是否容易理解些?”


    艾馬爾恍然道:“國家剛安定下來,尤其須要小心謹慎,如果驕奢安逸,必定會招致失敗。尤其是境遇好的時候,更要保持憂患意識?但目前國家境遇遠遠算不上安定啊!”


    他的隨後歎息,換來李之的笑聲:


    “能夠成就霸業,本是就是至偉功績了,接下來的治國遇到些頗折還不是正常事!大唐如今看起來繁榮昌盛,實則也是被諸般事務纏身。隻有內心關注超越自身的利害、榮辱、成敗,而將皇室的前途命運縈係於心,在可能遭遇到的困境和危難到來之時,才可很快由警惕轉化為激發戰勝困境的決心和勇氣。”


    李之發現自己越來越具有說教潛質了,並且更善於借由此類言談,來快速轉換原有話題。


    還是因他懶得聽各族之間錯綜發雜的紛爭,何況還牽扯到更深邃隱晦的宗教派別之爭,這種轉換話題的方式屢用不爽。


    果然,幾人注意力被成功的轉移了,希沙姆歎道:


    “納西爾,你是第一個向帝國傳遞迴公主殿下婚事之人,我記得那時候,很多人針對你口中所描繪的李先生其人表達了不信服,包括我在內!此時看來,李先生各方麵果然有突出之處啊!”


    納西爾笑著迴應:“可不是麽,為此事我還專門跑迴來一趟,但半途中被馬赫迪大人攔了迴去!”


    “哦?還有此等事情?說來聽聽!”莘景山似乎很喜歡此類內情。


    李之很為他的八卦心感到不屑,“景山兄,你說都一把年紀了,還如此熱衷於掃聽這種事?”


    莘景山嗬嗬樂著,“我是好奇關於你的一切成長經曆,不然你總想著東藏西瞞,比如飛劍一事,你可是隱藏的極深!”


    李之無奈地苦笑道:“我若說在第二次見到你不就後才掌握的,你會不會心裏好受些?”


    “那我不管,總之迴到大唐前,你得送給我幾把,我好迴去表表功!”


    說罷,莘景山催促著他離開:“你趕緊走吧,我都看出來了,希沙姆大人是來找你談事情,別在這裏誤了我們的講話!”


    希沙姆隨即囑咐李之,卻不是談什麽隱秘事,而是明王那裏有請。


    二者之間的座位之間相隔幾丈遠,希沙姆順勢將自己的座位空出來,留在此處用餐。


    明王看到李之到來,也主動讓出座位,好令他緊挨著主座的阿菲法,緊接著說道:


    “原本還打算在此地多留個三兩日,我這一把老骨頭,能從容渡過遠洋過程已是不易,還想著盡可能恢複一下。但顯然此時是不成了,布林如今可是個火藥桶!”


    李之笑著點頭:“那我們明日裏一早就走,或許因為此事,帝王大人會很急著召見我們!”


    阿菲法捂著嘴輕樂,“你還知道啊?到了哪裏,哪裏就會平生風波,來到了我們國家,你還是逃避不了!”


    “聽你口氣,我仿佛是個喪門星?”李之佯作不滿的瞪眼迴複,更引來阿菲法笑意越濃。


    明王笑道:“阿菲法公主其實說的沒錯,雖說很多事情你都是被動一方,但人家的針對性可是均衝著你而來,想推脫也是不容易。”


    “這一次卻是針對皇室而來的!”一旁的馬赫迪在幫著李之說話,“我可是等同如就在現場,李先生這一次算是被無妄之災牽連了!你說薩利赫部落是怎辦考慮的?事件本身無論成功與否,他們日後的被追責勢必不能免去的,這與自殺行為又有何不同?”


    人家既然如此給麵,李之自不好再有推諉,“但實際具體針對的還是正清文綺堂,與我脫不了幹係的!很慶幸我的人裏有景山兄這樣的老江湖,說實話,那一刻我是有些疏忽了!”


    馬赫迪卻是很執著的為其解脫,“話不能這麽說,阿菲法若是不在,他們還是不會行此險棋的,說到底還是針對與皇室!不過這件事情裏透著古怪。”


    李之也及時凝重起來:“特使大人,您看會不會與私人恩怨有關?而且是那種積怨極深的宿怨?”


    馬赫迪搖搖頭,“你與阿菲法離開後,我就派人展開了調查,無人反應薩利赫·哈桑與伊薩或薩辛部落有明顯衝突,甚至三方之間一向配合默契!”


    “會不會是薩利赫·哈桑被某一勢力抓住了難以言喻的把柄?再或者,是他直接與皇室產生了裂痕?”明王提出來他的猜測。


    “這些也有人想到了,但一樣仍查無實據!”馬赫迪無奈地道。


    阿菲法笑曰:“我看是你們白費的心思,明日裏或許就會有結論,幾個時辰都等不及了?”


    阿拉伯的計時單位是每日按照二十四小時計算的,阿菲法以時辰說事,是出於對大唐任一方的考慮。


    按照整個西域的統一時間計算,一天一夜以二十四小時計,有四百八十萬個“刹那”,二十四萬個“瞬間”,一點二萬個“彈指”,六百個“羅預”,三十個“須臾”。


    幾人皆笑,阿菲法說的是實情,最遲明日一早就迴得到消息。


    莫要小看了依舊有幾千年曆史底蘊的西域國家,逼問口供這樣的小手段,難不過穆斯林軍方,何況他們人裏也有修煉者的。


    “但明日一早,明王大人,我們先不要急著離開,總要得到審訊結果後再啟程不遲!”馬赫迪想到了此事。


    明王點點頭,將視線看向李之。


    李之同樣認可,向著馬赫迪說起:


    “我等急著離開是為了避嫌,畢竟後續的善後處理,我們的存在就太過顯眼了!其實我心裏有種預感,審訊結果會是個荒唐的不可思議,要我具體講出來也沒有個頭緒,不過潛意識告訴我,幕後主使就是薩辛部落,但薩利赫·哈桑也不會知道這些,而是薩辛部落利用其它不相幹勢力,采取某種逼迫或利誘手段,讓薩利赫·哈桑一時迷失了心性,糊裏糊塗的應了下來!”


    “的確存在著後麵的可能性,但李先生為何對薩辛部落有如此深的怨念?”馬赫迪很精明的捕捉到了李之話裏的漏洞。


    李之當然不能說他擁有先知先覺能力,隻能強行將之歸類於第六感識:“特使大人或許有所不知,我與啼兒軍有種很神奇的特殊感知能力,應該屬於五識之外的第六感,當然我也是隨口一說而已!”


    阿菲法卻是給予確鑿證實:“大叔,正文哥哥這種神奇能力或許旁人不知,我們身邊人是有屢屢驗證的。尤其是啼兒的這種能力,在長安城以及附近下縣卻是早有民間傳聞,打小就表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神奇,且一一有過證實!”


    馬赫迪又是苦笑著,於他想來是相信的,這種能力若與李之更神奇的個人能力比起來,還真是值得他十足相信。


    但這種玄之又玄的看不到,摸不著,他又能怎般向別人解釋?


    尤其是阿菲法的父親,那可是個事事講究個真憑實據的嚴整觀念執著之人,道聽途說或脫離常理之事,的確不會令她輕易采信。


    很明白此人心理變化,李之笑道:


    “我也就是這樣一說,您老也就隨意一聽,自己心裏有個防備,總比毫無提防要強上很多吧?麥利克大帝那裏也不用細說,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玄乎,又能教旁人如何信實!”


    李之心裏是想著幫他們一把,但至多就是提個醒而已,若有馬赫迪真正記在心裏,其實已經足夠了。


    以堂堂第一王爺之稱的重權在握之人,若想暗地裏慢慢尋找線索,最終探明也並非是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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