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轉過身來,卻是清綺、龐啼在自己身後做鬼臉,顯然對他方才的話很不認同。


    龐啼笑道:“誰說沒人看出破綻?清綺姐就看出來了!”


    清綺於是解釋剛剛地上擺著的籮筐一事,李之細細一想,恍然大悟:“我真沒注意到此點,但孩子怎麽出現的,你可猜不出來!”


    他自是並非什麽也看不出來,起碼那些殘肢、血跡可是假的。


    “要不要去重金求解?”龐啼突然提出個主意來,顯然她心裏還在念念不忘,難抑好奇心。


    李之搖頭:“還是算了吧,他們也算是跑江湖的,江湖有江湖規矩,戲法是人家的存身之法,借此活下去的依仗,我們可不能因一時好奇,奪去了他們的生計!”


    幾人正說著話,場子裏又是一陣鑼鼓喧天,卻原來是一位大唐的民間戲法藝人,很像是有與之前天竺人比試的意思。


    他先是讓人搬上來一張木桌,自帶來一個銅盆,當眾注滿水,以另隨身攜帶來的竹竿,餌釣於盆中,須臾,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就被釣了出來。


    一條、兩條、三條,再一一放迴水中,然後端起銅盆潑與地麵上,盆中卻再無魚的蹤跡。


    不同於之前天竺人,他的戲法多而雜,什麽斷舌複聯、剪絹還原、焚紙複原等,雖氣勢有所不如,倒也勝在變化多端。


    尤其是斷舌複聯,他表演“斷舌”時,當著觀眾麵將舌頭用刀割斷,鮮血淋漓,然後將半截舌頭放在一個容器中,傳給觀眾驗看。


    但斷舌重新含到嘴裏後,很快接上了,複吐舌,四處遍示與圍觀者一一探查,於是就有銀兩、銅板丟出來。


    這人更極通與人交流,尋到一位剛剛丟出一塊銀子的世家中人,來到其桌前,當著麵變出來酒肉。


    與那人共飲一杯後,那人驚叫:“見鬼了,居然就是高度一品西鳳酒!”


    說這話,也就等於講出來,戲法之人並非是隨身攜帶來酒質,而是就地取材,卻如憑空生出一般。


    李之名下的西鳳酒同樣是高度酒,也有等級之分。


    像是給客人們飲用的是一品等級,給民間藝人們飲用的卻是二品級別,一品西鳳並不多,僅有幾桌上才有。


    顯然那人是知道這些的,因此才會驚歎戲法者的手法神奇。


    李之卻是在心底暗笑,藝人實際上是位修煉者,雖然僅三級狩獵師境界,但因的確有幻術的傳承獲得,故而便是普通三級大師級,也看不出其手法上的運用軌跡來。


    而李之與現場的幾位宗師級,均能夠識辧出已迅疾到極處的手法施用,包括現場幾名三級巔峰,也能看出些門道來。


    但沒有人會因此而指點出其破綻之處,更不會表露出了然的笑意,均在麵目表情上予以相應配合。


    這裏麵還真的摻雜些同為大唐人的心理,不然當著外人麵揭穿他,且不論道德上有何不妥,大唐人的臉麵問題可是不容折損。


    就在李之等人,私下裏認為可能並不存在的兩方對比,己方略負一籌的當口,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人表演結束,樂嗬嗬拾起地上的散落財物後,向周圍人一拱手,突然間身子向上一縱,雙腳短暫離地後,再落迴時竟是徒然加快速度,轉眼整個身子沒入地底不見。


    於是引起現場一陣嘩然,更有驚聲尖叫傳徹而起,無數人被駭得站立起身子,呆滯在當場。


    這裏麵也包括離其、伏辰、阿明、莘景山幾位宗師級。


    李之卻不在此行列中,現場也僅有他一人的神識可以窺探出,那人沒入地底後,嘴角撇出一抹笑意,身子便是在地底數番穿越,自舞台後麵的角落處現出身形。


    “遁地術!”這是李之的第一反應,轉而一想,便是滿心歡喜。


    遁地術是他也不曾掌握的修真界秘術,屬於道教五遁之法,是道教所稱仙人五種借物遁形的方術。


    五行遁術當然就是指金木水火土,此人的遁地之法顯然就是采用的土遁術。


    源自於商周民間神話傳說中的土行孫,所使用的“地行術”,可以說是土遁的一個比較高的境界,在李之猜測來,應該屬於仙術級別。


    這個人所施用土遁術,或許因自身修為所限,抑或土遁術本身的不全麵,才能讓李之探出他遁形軌跡。


    因為關於此類傳說,可是能達到日行千裏的效果,若如這般被輕易探識出,何來的遁形一說?


    因此他馬上想到了找到此人,用手中的修煉資源來換取這種土遁術。


    蓋因此類術法較之煉丹術還要珍貴很多,在兩千年的修真界,也屬於秘術一類。


    便是那位東土定禪堂堂主俞南,也僅是聽聞而已。


    試想,俞南已經是真觀中期境界,雖算不得當時的絕頂高手,也至少是一方霸主實力,連他都沒掌握的秘術,當然會稀珍無比。


    聯想到此處,李之再也坐不住了,就於現場大多數人還沒頓會過來,下一場演出已經開始之際,悄然繞向那人所在之地。


    令李之沒有想到的是,此人斜眼見到自己到來,並沒有表露出意外來。


    此人這時候已經落迴座位,想是其他藝人早已見識過此術,因此並無人對他的返迴來,抱以探究。


    他低聲與身邊人交流幾句,就一臉笑意的走向還在原地等候的李之。


    二人相見,並無言語交談,而是返身走向院落更深處的一處無人之地。


    那人才拱手抱拳笑道:“李先生一定奇怪,為何這裏有無數修煉之人,我還當中耍些小手段,也不怕被人當場識穿?”


    李之同樣迴以笑意:“怎麽說?莫非兄弟是有意如此?”


    “有意是不假,但兄弟我心內絕無不敬之理!”


    “這我也省得,難道你的目的是在於我?”


    那人忽然再一次拱手致意:


    “兄弟名為左清文,江湖人稱鬼手左三,乃純正的走江串湖的民間藝人。但與人學得些道法殘篇,卻也修出來修煉這體質。周知李先生的通雲洞,鬥膽想借方才的遁身之法,換取一個進入名額。”


    李之心下暗喜,沒想到還未出言討要,此人便主動提出置換。


    這人也算是心思費盡,想出這麽一個法子來接近自己,而且計算的很精道,幾乎算準了他的癢處。


    不過他已並未因此而小瞧了此人,抱有這等心理也算是正常,不然以他一個小小的三級狩獵師,若無點真本事,還真難入李之的法眼。


    但並沒有急著應允他,李之笑著問道:“左兄,恕我直言,你使得是土遁術吧?但怎麽覺得,似乎不夠完善啊,因為我能清晰探出你遁形走向。”


    左清文麵色一怔,繼而再一次展顏笑道:


    “不敢承李先生這般稱唿,叫我一聲左三就是了!先生說的沒錯,我是用的就是土遁術,但在近十年的使用過程中,還真不知有人可探識得出來!”


    知其不盡信自己所言,李之抱拳致歉:


    “並非我想借手段來貶低與你,我是生意人不假,但有些生意可不是這麽做的!這麽說吧,你的土遁術我要了,卻會給你較之通雲洞名額更珍貴的晉階機緣,你看這樣可好?”


    這番話可是真正將左三給震懾住了,他知道,即使擁有了進入通雲洞修行名額,也不可能是無限製的。


    即使在裏麵能帶上個三月兩月,也不見得就能借此晉階得成。


    無疑李之提出來的晉階機緣,比甚名額真的要珍貴太多了,他修為雖低,但常年在江湖行走,類似傳聞或許較之某些大師級人物,也要多出幾分。


    於他認知概念裏,並不知除靈氣之外的丹藥存在於現世,而李之所言,不是那一類輔助丹藥又會是什麽。


    因而他心頭急速轉念之際,神情隨之有所體現。


    李之也不再出言辯解,翻手就讓一枚元氣丹出現在手中,這才說起:


    “此為二品元氣丹,甚至三品、四品我也有幾顆,但土遁術若僅是部分殘缺,就隻能換取這一枚二品元氣丹!當然了,這一品階丹藥可確保你直接越過狩獵師巔峰,進階為一級大師境界!而且,在你進階之前,我絕不會討要你手中之物!”


    言盡於此,沒理由不令左三確信無疑,李之之言很實誠,在他得到自身所需後,才會談到土遁術的贈與。


    他思慮再三,抬眼問道:“李先生,如何才能獲得更高品級丹藥?並非是我左三貪心,實在是心裏頭憋著口驚異!”


    “這麽說吧,若土遁術完整,你就能得到一枚二品元氣丹,外加一枚三品丹!若較之其完整性,實乃一部真正上古傳承,我不僅再加一枚四品丹,還會另有靈物奉送!”


    “不知三品丹、四品丹相比二品有何不同?”


    “二品丹足以保證你進階一級大師,但大師境晉階難如登天,尤其是二級晉階三級!若有三品丹,你能在數年內成功晉階三級大師,但僅可將三品丹用在二級晉升三級的當口。四品丹會助你跨越至宗師境,但三級大師巔峰,就不能利用此丹,而是需要憑借自身進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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