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安全問題,當晚所有人都留在了船上。


    李之還算是掩飾得適當,原因就在於他那神奇的搜魂術。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種搜魂術似是而非,那等術法若有純正精道修習,對於對方的腦神經傷害有限。


    李之所采用的方式,完全依靠他體內氣勁的獨特煉化作用,傷害性是極大的。


    之所以要一掌拍死那位三級大師,他的目的之一,就是盡可能不讓人發現其中秘密。


    刺史府內關押的一大批人,李之並沒有多加關注,是在留給武四保一些時間,以便於處理好他個人的善後問題。


    至於這人采取什麽樣的方式,就不在考慮範圍了,即使發生殺人滅口之事,那些人也是罪有應得。


    臨時決定放過了武四保,是李之的靈機一動之舉,不然日後來自武後的打壓是一迴事,因此而過份謹慎地防備自己,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其實他采取的方式很正確,武四保隻有主動出擊,提前將自身罪責推出去,才是唯一解決之道,呈給高宗的奏涵上,可是提出了明州實際問題存在。


    武四保不是傻子,即使此次因受牽連,會被扣上頂連帶責任的帽子,但念在主動揭發的基礎上,罪過極有可能僅是象征意義而已。


    一旦武後登基坐殿,他還是有很大機會東山再起的,此人隻可能念李之的好處,而不會心生更多記恨。


    畢竟他們的人招惹到結親貴賓,一旦西域人借此事提出抗議,誰也保不了他。


    哪怕此人不念及李之的好處,至少會照實傳遞給武後一方,造成他不願與武家為敵的印象還是很有必要的。


    當天晚上,伏辰就把葛林的夫人與兩個兒子解救出來,並一直帶到船上來。


    不過久,信息送到葛林處,他便滿頭大汗的趕將過來。


    見到家人痛哭一場後,就引領著向李之與伏辰磕頭。


    李之阻止他後,讓他與家人稍待了一會兒,就趕他會提督府,今晚會是個特殊日子,僅是望海軍內部,就會發生重大事件。


    他及時趕迴,是為了監視曲家人,包括三隻船舶周邊,同樣加強了警戒。


    不然被人摸進來,給船體倒上桐油,還是很危險的。


    因而當晚李之也沒迴到朝元秘境,包括他在內的四位宗師級,會分散在各船時刻探查。


    明州屬於江南道,屬於節度使李童李英三管轄範圍,李之已吩咐葛林再一次啟動軍事驛站,通過八百裏加急,將密函送至杭州。


    其實李挺的那邊信件已經在路上了,此人趕來時就經過杭州,應該會中途下船,知會到都督府。


    盡管望海軍如同武昌軍一樣,不完全屬於李童麾下,因為非戰時所需,他這個名義上的大統領,隻是象征性質的,並不會參與到具體軍務上。


    算上李挺,望海軍此時共有四位副統領,擁有很大一部分統兵權,李童此時更多起到監管作用。


    若正式接管望海軍,需要朝廷批文的,隻有大統領令拿在手,才可真正掌控。


    但他手底下有數萬府兵分散在江南道各地,萬一望海軍兵變,有府兵可以鉗製。


    一晚平安無事,天剛蒙蒙亮,葛林就親自送來最新消息。


    望海軍昨晚間果然出現重大變動,郎格泰、左單忠因得知事情敗露,當晚拉攏一批軍士作掩護,兩人意圖東竄,已被早有防備的武四保及時發現。


    但此時二人已經逃離到海上,在軍船盡出追趕過程中,船隻相撞,郎格泰、左單忠與各自隨從共十三人,盡皆因所乘船隻傾覆,溺水身亡。


    武四保目前已全麵接管望海軍,將被拉攏的那一批軍士三百零六人解除武裝,押入大牢。


    刺史府也有幾人昨晚畏罪自殺,均為腰間束帶吊梁而死,其中二人留下了親筆認罪書。


    同時武四保也修書迅速報往長安城兵部、吏部、刑部,除請求兵部即使派人接管之外,並因自己犯有瀆職罪,有負皇恩,自請軍法部門降以罪責。


    當然這些都是他一手導演,李之心中暗道,這位武四保也算是個人物,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布置得如此周詳,大麵上倒也挑不出毛病來。


    實際上內中隱情朝廷也心知肚明,自會有人幫他上下打點,而李之此時也需要趕往望海軍一趟了。


    在他一方,還是需要給其提供積極配合的舉證出來,還有關鍵的一個問題,李之還需與之商議一下。


    那就是明州曲家人,無疑那位曲家二爺是保不住了,以其他曲家人來換取有利口供,才是接下來最緊要之事。


    曲家終歸是本地第一望族,如何解決他們,武四保更有發言權。


    用過了早餐,李之攜離其趕往望海軍兵營。


    順利見到武四保,喝退左右,三人細細商議。


    據其講,曲家昨晚間已派人前來,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還是決定將那位曲家二爺、土團統領推出來頂罪。


    此人罪行相對單一,並未親自參與到走私之內,而是雇請的近海海走私團夥,而且是土團出的頭,再就是銷贓問題了。


    這樣一來,通過武家走動,有很大可能保住曲家二爺一條性命。


    但李之並不全信,因為他所拿下的那位一級大師,可是貨真價實的東瀛琉璃島人。


    在廣州港查扣的那隻走私船,同樣有一位琉璃島武士,他深信這裏麵有蹊蹺。


    隻是無論他斬殺的那位三級大師,還是武四保,並不知琉璃島人真正屬於哪一方。


    琉璃島人之所以被安排在那家店鋪內,就是打著雇請的海盜名頭前來。


    那人也是土團與走私一方的中間人,另外的目的就是監管走私貨物的售出問題,以便獲得一份更合理地售出份額。


    此人目前就被關在刺史府管轄的大牢裏,隻是昨日抬走他時,已經奄奄一息了。


    李之立時中斷了交流,起身趕往刺史府,他需要趁那人還活著時,讀取腦中記憶。


    並非他忽略了此人,而是以為武四保或曲家人知曉此人來曆,沒想到他們也是不知。


    很可惜,等李之與離其趕到,那人已經在昨晚咬舌自盡。


    原本他體內經脈寸寸斷開,心脈也遭受巨大損傷,奄奄一息乃是實情。


    因而提督府派來的審訊人員,均忙得團團轉,沒有人去刻意關注一名垂死之人,才在李之來到後想起那人。


    結果尋到他時,此人早已死了幾個時辰了。


    在探知並非有人謀害後,李之深深歎了口氣,很為自己的大意而自責不已。


    他隱隱覺察,這個人極有可能不是什麽走私團夥中人,而是來自於海盜組織海神幫所在的格林島。


    因為海神幫存在著很多琉璃島人,李之不會認為身為一名琉璃島武士,甘於加入一個普普通通的走私船隊裏。


    但凡武士身份者,個個倨傲自負得很,頗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舍我其誰感,勢必是成就大事之人,怎會紮根於小小的走私團夥中。


    片刻他就恢複了心情,徑自趕往尹正所在之地。


    顯然昨晚武四保已派人聯係到他,因為他的口供內容,與武四保製造出來的表麵情形相類似,隻牽扯到郎格泰、左單忠二人。


    李之也無心揭穿,他的目的就是讓明州港港務走上正軌,即使不是因武四保,他也不願再多生是非。


    這裏有那位吏部郎中等人在,刺史府他也就未曾久留,而是當即返迴到望海軍。


    見李之有些許失落感,武四保拍著胸脯道:“李先生,這事也算我一份,多方幫你打聽著!”


    李之點點頭:


    “現在你可明白過來了?即使沒有昨日之事,明州也會在近些時日招引來監察與軍隊,皇上現在一門心思找你武家的麻煩,豈能不知這裏所發生事?”


    武四保嘴裏傳來一身歎聲,三分認可,三分僥幸,剩下的就是對李之還抱有怨恨。


    盡管他已經掩藏得極深,還是瞞不過李之的感應。


    但他不在乎這些,反而凝重地說道:


    “四寶兄,我還是那句話,隻要皇上多在位一日,他與武後的矛盾就不可彌合。但他也知道,太子、皇子不是最好的皇權守護之人,能管理、主導大唐盛勢不至於跌落者,還要依靠武後,否則早就會采取行動了。針對你武家,歸根結底還是以削弱為主,因此你近些時日必當謹慎小心,哪怕暫時位置沒有找落也是無妨,不參與任何事就是目前做穩妥自我保護手段!”


    武四保再一次深歎道:“多些李先生還為我著想!想想先生說的也對,沒有什麽比遠遠躲開來更安全的了。”


    “另外,你最好主動做些收繳走私貨物之事,包括曲家與土團的關係,盡快理清頭緒。主動一些就比毫無作為強,再者,在明州的金銀、產業也要早做了解,該轉移的轉移,該變現的抓緊處理,還有市心橋官市相關商鋪,一定要讓他被全部取締!”


    “李先生有心了,本來是我們一方首先招惹到了西域來人,過錯在我們,先生能有如此交代,四保日後一定記在心裏,並照實迴複武後!”


    對於他這些話,李之自然不會全部采信,但他該表達的都表達了,此人做不做得到,就與他再無多少幹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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