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雲這件事讓貝正感觸很深,他隻是個普通修煉者,還是在家族的強迫下,才有修為在身。


    對他而言,興致更傾向於官場,但不代表他不了解一名宗師境界的可怕。


    如今聞得釋雲就是這個傳說中的極致境界,居然安心混跡在江湖,並刻意偽裝出江湖人士那種上不了席麵的市儈習氣。


    感覺出貝正的內心震動,李之笑道:“泰清兄,你還在糾結此般咄咄怪事?”


    貝正點點頭,“的確難以理解,不合常理啊,堂堂宗師境,為何甘於混跡於民間,樂於行些粗野庸俗之事?”


    李之在他肩頭重重拍了一把,嗬嗬樂著解釋:


    “你們這等大世家子弟,對於小市民層麵接觸的太少了!有些人出身以及日後的成長環境,已經決定了他們將來的最終走向,哪怕富甲一方,或是如釋雲這樣的絕高修為,始終脫不了源自於骨子裏的東西。這個人出身江湖,長於江湖,更是利用江湖手段才謀取的修煉資源,有如此行為,自然也是其江湖氣息的另一種延續而已,很正常!”


    “話雖如此,在我想來,還是過於匪夷所思!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了,李先生,廣州城傳來話,長安城來人了,而且據說修煉界也有人出麵了!”


    “修煉界?怎麽不直接來找我?”


    “以你目前狀態,誰敢找你?李先生,你現在在一些人眼裏就是怒急生瘋,並借以宣泄心頭上某些鬱結之氣,修煉界來人,怕針對你眼下行為做出阻止舉動,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有這麽嚴重嗎?”


    “李先生,今日一戰,僅這裏就至少有一兩千的屍體,三日下來,已有好幾千人因你而喪命,還不算嚴重?一場重大戰事,也就這些死傷了吧?”


    “呃,我是說那個什麽,怒急生瘋一類說辭。”


    “你敢說自己,不是因為心理上受到了某種刺激?知道臨來前彌大人跟我怎麽說嗎?”


    “要你側麵勸說著我點,做事別過於意氣用事?”


    “那倒沒有,但他說在積極配合之外,注意不能因言辭不當,刺激到你!彌大人都這樣說了,李先生,旁人有如此反應不足為奇吧?”


    李之嗬嗬一笑了之,他心裏明白著呢,目的就是要造成這種假象,借用這等看似瘋狂的舉動,來換取日後局勢的走向有所偏移。


    貝正卻執著地表達他自己的意見:“彌大人正是看到我性格中的耿直,才多說了兩句。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勸李先生一句,適可而止吧,這樣肆無忌憚的出手,裏麵有多少無辜被牽連之人,你想過嗎?”


    李之淡淡地看他一眼,“我還真沒想過,隻知道這一次陰謀若不盡早鏟除,修煉界裏會因此而泛生一種類似潮流!除了我的自身修為之外,我可是還有個朝廷身份,你認為是我肆無忌憚,而是他們更無視律法與秩序?”


    “但......”


    “你知道通雲洞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越來越多的大師級,乃至宗師級的出現!廣州城各世家的生意,與通雲洞有直接關係嗎?這些人也在他們的計劃當中,並已經在實施,已有幾十人喪命,他們是否更無辜?”


    “我知道李先生的意思,隻是你們修煉者不都是講究個心境麽,我是怕先生因殺戮太多,心境上會有影響。”


    “嗬嗬,泰清兄,你已經在強詞奪理了,因為你也逐漸在認同我的觀點!通雲洞的存在對修煉者而言過於重大,我若不表現出瘋狂的一麵,就會有越來越多針對我、針對身邊人,以及任何與我有幹係的事物中來。僅是一個廣州城,一個羅浮山,就有二十幾個修行勢力加入進來,整個修煉界發動起來,你認為會有多少?”


    伏辰眼望得李之語氣越來越強硬,忍不住向貝正提醒:


    “即使最低階修煉者,其破壞力就十幾、幾十倍強過普通人,這一點不容置疑!再就是,你曲解了彌大人的意思,修煉界的損失,其實是朝廷樂於見到的,而且他說的不錯,你果然會忍不住出言刺激李先生!”


    伏辰的話瞬間就讓貝正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間意識到,彌睿向自己說的話,還真是被曲解了。


    之前他還自以為言之有理,但顯然對於通雲洞的性質,認知的還是太少了。


    根本性錯誤的偏差,直接導致了他眼界的低淺,不需要李之解釋得太過清楚。


    他已經能想到,一旦修煉界暗中聯合起來,會是怎樣恐怖的一件事情,那是對江山穩固都有直接影響的天大事件。


    如今李之如此瘋狂的舉動,就是在扼殺可能出現的重大隱患。


    這裏麵的水極深,隱性牽連過於廣闊,遠遠是他之前不曾意識到的。


    於是,貝正的態度轉眼發生巨大變化:“李先生,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目光過於短淺!”


    李之並未在意,再一次拍了拍他肩頭:


    “我隻糾正你一點,修行心境並不在於殺戮多少,而是重在品性堅持。比如兩國間戰爭,是非觀念存在著兩麵性,善惡間取向正確與否才是證道的關鍵,有時候,殺戮也是一種救贖!”


    言罷,他探識過四周,微微笑道:“既然廣州有人等著我們,也該迴去看看了,都來了些怎樣的人物!”


    此時天色已大亮,風雲樓附近幾裏,都有影影綽綽的修煉者身影出現,便是山門外肉眼可識之處,都存在著大量圍觀人群。


    李之並不在乎這些,而是在離開後這個由頭,讓貝行與軍隊先行,他們三人的馬匹還在朝元秘境,總要找到機會取出來。


    秘境內,清綺幾女正與火麒麟玩性正酣,隻有撒舍爾迎上來。


    便是四小隻,也一個個扭著長尾屁股,跟在火麒麟後麵巴結著,早把李之給忘了。


    他也樂於在這裏多待一會,才不會在意廣州城來人要等多久。


    等火麒麟見到李之,一改之前的頑皮狀,老老實實趴伏在他身邊,被李之一下一下撓著頜下的愛撫動作,似乎讓它極為享受。


    龐啼蹦蹦跳跳的近前來,“正文哥哥,麟兒可通人性了,遠比大青、二青它們通靈多了,現在已能理會很多口令!”


    清綺走上前來解釋:“麟兒是龐啼執意取的名字,我們都認為很小家子氣,像是大壯、鐵甲、火愣子、二牛是不是更威猛些?”


    李之忍住了笑,伏辰卻是憋不住噴笑出口,被懿懿狠狠瞪了一眼,眾人大笑。


    其實這都是玩笑話,家裏有李之這樣一個剽竊來的大文豪,這些女子們怎麽會如此粗鄙不堪。


    “阿菲法還給它起了個阿拉伯名字,叫奈吉卜,你猜麟兒反應是怎樣的?”龐啼笑道。


    “不會是毫無反應吧?”李之應和著。


    “當然不是,還是反應很強烈,原本阿菲法摟著它脖子呢,結果名字一取出來,它站前來就跑了!”


    李之側頭望向阿菲法,“是這樣嗎?”


    阿菲法鬱悶地道:“比這還誇張,跑出去十幾步,還迴頭望了我一眼,好像很鄙視的樣子。奈吉卜可是高貴血統的意思呢,一點都不理解三媽的心!”


    “四媽是什麽東東?”李之好奇地道。


    “依次排下來的唄,清綺姐是大媽,我是二媽,啼兒小小年紀不肯當三媽,跑到懿懿後麵去做最小的。”瑜然笑著解釋。


    “我已表示出了強烈反對,媽這等稱唿明顯不是我們大唐常用語,叫娘不是挺好麽?我嚴重懷疑是有人蓄意的陰謀!”清綺佯怒。


    李之哈哈大笑,“大媽比起大娘來也強不到哪裏去,我看你是多心了,估計這主意是懿懿出的吧?”


    “就是!”懿懿辯解道,“大娘不止在大門大戶有這種稱唿,街坊鄰居間也是流通的,隻有大媽才顯得寓意彰然。”


    清綺立時與她爭辯起來,李之很喜歡這種家庭氛圍,把頭仰在火麒麟身上,嘴裏笑著,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午後申時,居然睡了四個時辰,令他好生奇怪。


    轉頭再看,頭枕得已換為一塊疊起來的羊絨,身上也有同樣的一條,探識力探過,阿明、伏辰也像是剛起不久。


    轉念一想,當下釋然,連續幾日幾夜沒睡,也沒有修煉時間,再是修為高深自然難免困倦。


    撒舍爾已經在支起來那口大鍋,熬製肉骨湯,火麒麟帶著四小隻,正流著口水圍在篝火四處。


    夫人們卻是在小溪邊洗洗涮涮,偶爾會因水裏的一條小魚而激動不已。


    這樣的日子讓他很感愜意,再聯想起來廣州城內等著他的瑣碎事,更是不想離開。


    看到李之到來,撒舍爾指著地上的四隻小碗,一隻大碗笑道:“現在它們都有屬於自己的碗了,這些小家夥很喜歡喝肉湯,而且調料一樣都不能少,不然就會來叼你的腿腳!”


    火麒麟已經爬起來飛快地撲上來,一下就把李之高大的身子壓在下麵,力道十足。


    幸好這裏都是厚厚的絨草滿地,火麒麟隻能與他之間有意念相同,李之躺在地上詢問它的感受。


    火麒麟喉嚨裏吼出低低地隆隆聲,顯然對主人帶給它的生存環境極為滿意。


    “李先生,有機會還是帶著它們多去抽獵山區走走,不然它們在這裏隻會被寵壞了!”撒舍爾提醒道。


    李之表示認同,“這裏目前不適宜放養更多野獸進來,尤其是魔樹,正處在迅速衍植狀態,秘境內靈氣由它們來傳播最為適合,野獸會對它們造成極大破壞!”


    伏辰與阿明走來,伏辰懷裏抱著一大堆金銀質地碗筷,“這些都是我挑出來的,撒舍爾,快些把你製作的那些粗陋木碗丟了吧,小家夥們也不能被虧待了!”


    李之搖頭樂道:“它們可不會記得你的好,於動物們而言,貼近自然氣息的才是好東西,不過你這位守財奴,能舍得奉獻出來這許多,我很是驚訝啊!”


    阿明哈哈大笑,“他可是在屋內選了好半天,哪一件也是比劃好久,很不舍的樣子!”


    “李先生,風雲樓裏有什麽好東西?拿出來看看吧?”伏辰不理阿明的嘲諷,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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