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之來講,這裏距離長安城、洛陽城有好幾千裏地,他可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的實力有所暴露。


    縱是長安、洛陽能聽到些什麽,也會因之前自己的偽裝而不會采信來自於廣州的消息。


    他借由頭在幾千裏之外大鬧一場,隻會讓某些人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在發泄胸中鬱火。


    向對於之前的刺史府,李之已經不想過去了,雖說刺史仍舊還是由彌睿兼著,但朝廷早晚會派新任刺史上任,李之不宜牽扯過多。


    況且麵前的嶺南道節度使已接管大部分實際政務,刺史府原有管理權限已大幅縮水,日漸式微是必然的。


    節度使所在的都督府,眼下正有人向彌睿匯報李之一行人的到來。


    彌睿立時停下手邊事務,迅速召集人準備迎接。


    較之旁人,也許廣州城裏隻有他,最了解李之近段時間所有遭遇,因而他深知此刻的李之很需要雪中送炭的友誼。


    並非說李之目前情形已處於水深火熱,甚至他的影響力還要高過之前任何時候。


    但他與李姓皇族之間的矛盾,會令很多勢力暫停作為,都在等待矛盾向何方轉化。


    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官場自我防護方式,再是強大的勢力,也深知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的無可挽迴。


    彌睿卻會在此時選擇堅決站出來,並會采取全方位配合舉措,來力撐李之在廣州城的一切行動。


    原因不僅是李之與他有廣州港的福禍相依,還在於他得到了明王府的接納,要知道明王府自建朝以來,從未插手過任何政務牽扯。


    李之一行人來到,都督府幾乎全麵出動,且不論他之前在廣州城的一係列作為,隻是一等公的爵位,就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了。


    經過一番長時間的寒暄紛雜之後,正廳堂僅餘彌睿、李之、張弘愈。


    張弘愈即為之前的太常寺卿廣州都督,此時廣州刺史府立時代理,嶺南道副節度使,未來賢相張九齡的父親。


    他也是世代仕宦之家出身,與李姓皇族間有著千絲萬縷牽扯。


    李之在自己人被引入一旁雅室用茶後,直接說出了接下來的打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廣州大世家出現紛亂,令城內局勢產生劇烈影響是不可避免的。


    在場兩人為廣州城最高權勢之人,提前打個招唿,於情於理都是必須的。


    沒想到彌睿毫不猶豫地給與了支持:“李先生,照你心內想法去做!目前某些世家修煉者已有些失控了,他李祥在時,任由廣州港被外藩勢力侵占,他們怎不見出來搞事?”


    “元忠兄,想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這些人是衝著我來的,絕非出自於對你二人的輕視!”李之提醒他。


    彌睿擺手笑道,“沒個不明白,但無論因何而起,他們的確是在輕忽了我的存在。而且,都督府和刺史府不怕李先生搞出再打事情來,膽敢針對亓官家族?他們是忘了丹書鐵券絕非一件擺設?什麽時候高祖聖命相授的皇家特權不管用了?我看著這些江湖人士忘了根本,生存的根本!”


    “李先生,兩府不僅大力支持,還會在需要時候傾巢相助,包括那個津平縣那個修煉門派聚集之地,即使因此而發動一場局部戰爭!”


    說話的是張弘愈,他與彌睿有幾十年私誼,很了解這位老友的做事風格。


    李之心內很感欣慰,但也不能不把自己的遭遇稍微透露些。


    不料,在他講過開頭後,彌睿已是哈哈大笑起來,“李先生不用太過擔憂,這裏是哪裏?天高皇帝遠的大唐東南邊陲重地,說句大逆之辭,我們製造出再大動靜,皇上再是雷霆盛怒,等怒氣傳到我們這裏也要自降七分!為何?我們理由充足啊!丹書鐵券,修煉者家族,修煉門派聚集之地,哪一樣不是朝廷大忌?而且我們是諸藩勢力,有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的主斷特權,又是出兵有據,怕得誰來!”


    “不止這些,我們不但無罪,而是有功。任何朝代,打擊修煉兇逆均是正義之舉,將地方上謀逆就刑於市乃維穩要事,牢固政權的根本!”


    顯是兩人間默契日久,張弘愈的見縫插針功夫極見火候,讓心存小心的李之忍不住嗬嗬直樂。


    彌睿明顯情緒極好,“李先生,說實話,你有所作為是在幫襯我們,天柱山與津平縣是唯有的兩處修煉門派聚集地,當地世家中明目張膽存在修煉者,一直是這兩地官府最感頭疼事。因此,廣州城不同於其他大都市,心理上的壓力很沉重,有先生出手治理一下,至少能換來幾十年的安穩日子,這是任何一級本地官員的共識!”


    “既然如此,我心中就有數了。”李之極滿意這一次的交流。


    “李先生能否透露一下打擊計劃?我們也好提前著手準備!”張弘愈試探著問道。


    李之笑道:“很簡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知道我與貝家有交情,貝家承攬了正清文綺堂在廣州的相關事務,我打算在貝家店麵上駐守,那裏可是有我很大份子的,此舉再正常不過了吧?”


    “近些時日,廣州城的確有些亂,怎麽,有人已經對貝家出手了?”


    “嗯,雖然隻是些港口生意上的小動作,但被牽扯到的,無一不是貝家出麵聯係下來的那幾方勢力。另外,天臨縣喻家近幾日對付甘家的手段狠厲,我想先出手打痛喻家爪牙,引喻家出麵,然後借勢殺入天臨縣與津平縣。”


    “津平縣那些修煉門派可是實力很強大!”


    “那我就展現的比他們更強大,遇到的抵抗越大,我會越連根拔起,敢打我的主意,他們應該有個深刻認識!”


    正說著,前去安排車馬的貝行已經轉迴來,隨他一同趕來的,還有那位甘家家主甘英豪,以及三級大師甘文曜。


    李之走到門前示意幾人先等候片刻,這才轉迴身來對彌睿說道:“府兵與軍隊暫且留在城內,將我打擊到的世家殘餘盡數押入大牢,等我迴來處置。另外,給我找一間大一些的庫房,再給我的人安排住的地方。”


    彌睿也不問內中緣由,一切照辦。


    李之則來到清綺她們所在房內,將具體情形大概講過,就跟隨前來相請的府兵,來到一處隱蔽住處。


    五位夫人、撒舍爾安排進朝元秘境,再出現時,他身邊隻跟著阿明與伏辰。


    將都督府外的那一間庫房擺滿商品,彌睿才領著貝行、甘英豪、甘文曜來到。


    他們身後是一長溜的裝貨馬車,有專門錄目的賬房,緊張搬運過程中,甘英豪向李之解釋了當前情形。


    因有亓官家族中人趕來支援,兩日前的那次偷襲行動才暫時停下來。


    甘家卻是因那突如其來的一戰,損失了三十幾名中堅力量,包括一位三長老。


    便是甘文曜此時也是身上有傷,這樣的世家間大規模衝突,已經有幾十年不曾出現了,無論甘家還是亓官家都有些疏忽了。


    “針對於亓官家族的戰事會很快到來,但戰場不會在德壽山莊,而是在甘家大院。這兩天他們沒出現,是在等更多亓官家救援力量,好來個一網打盡!”


    這是甘英豪的分析。


    “他們不會有機會了,你們迴去後隻管等消息就好,最遲明日上午,我會帶你們殺入天臨縣的喻家!”李之麵色陰沉地道。


    感受到他語氣裏的濃烈殺意,甘英豪竟是不由得打了個抖栗,但內心還是很興奮的。


    打發了甘家二人,二十幾輛大車已經全部裝滿。


    李之三人隨一行車馬來到貝家門麵房,二層小樓已有裝卸人員在等候著。


    貝行看著貨物一一入倉,緊閉院門,才隨車馬離開。


    亥時剛過,李之口中說道:“來了!三十匹快馬,馬上人均黑巾蒙麵,不要留活口,口供由我來負責!”


    伏辰、阿明站起身,隨李之步入院中黑暗。


    不多久,幾十道身影就在院牆出現,其中不過隻有兩名二級大師,剩下的隻是些高階狩獵師而已。


    戰鬥隻不過持續了百息,來人除一人之外,已經全部喪命。


    院中忽然間燈火通明,隱在暗處的貝家人湧現,兩架馬車,也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外。


    李之將那位二級大師帶入一偏房,出來時被禁錮的那人,已被他拎著丟在了馬車上。


    兩架馬車已經堆滿了屍體,李之向著駕馬的一名貝家人道:“城東呂家!”


    城東呂家,廣州城的中型勢力,目前家族一眾大佬均圍列在主廳,家主呂奉鳴正侃侃而談:


    “這一次是我們九家齊出馬,乘李正文落腳未穩,先一把火燒了貝家倉庫,讓他大怒後找上廣州融家,一旦紛爭起,就是下一步行動時候,我們九家就專門對付貝家。七個港口的二十三方勢力,交由融家、喻家處理就好!”


    有人問道:“李之李正文可是身手不凡,據說已無限接近於宗師境,一旦此人找到融家,他們可有應對之策?”


    “融家身後是千鶴門,僅正副門主就與李正文境界相當,七個長老裏還有同樣實力的兩人,據說目前都在融家。”呂奉鳴微笑著迴道。


    “別忘了李正文身邊的伏辰,十年前此人已是大圓滿境界了!”


    “即使再加上那個西域人又能如何?融家家主融茂實、融家老祖融善堂一樣是大圓滿,那等境界間的戰鬥,你以為會隨時產生直接碰撞?動輒地動山搖,誰人能承擔得起近十位三級大師巔峰所造成的破壞力?”


    “話雖如此,但他們之間若達成某種協議,我們這些小世家會不會招來李正文的報複?”


    呂奉鳴哈哈大笑,“我們僅派出兩人而已,而且神不知鬼不覺,九家聯合起來對付貝家,是在今晚融家出了結果之後,他李正文向那裏討要今晚行動之人?融家、喻家也不知是誰具體出手不是?”


    現場立刻傳起一陣笑聲。


    但外麵的院門就在笑聲裏被人一腳踹開,昏暗燈火下,傳來一人陰森聲音:“是嗎?這可不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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