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李之並沒有深入濯馬潭水底。


    他是想在臨離開前前往探尋,不然真有什麽好東西被他取走,而導致濯馬潭水質出現巨大變化,會讓他心理有些不適。


    這是明顯的眼不見為淨心理在作祟,性質猶如掩耳盜鈴。


    第二日,李之率同眾人深入山林狩獵,也想通過此法,來曆練一下夫人們的實戰能力。


    鬱山是江南道與黔中道分界嶺,因形似馬鞍,當地村民也叫馬鞍嶺。


    分界嶺由於有個山口,就東西各形成一座不能稱其為峰的山頭,兩個山頭上都生長著茂密的樹林,生態很好。


    西山頭全是鬆樹,樹高林大密密紮紮,林中草地不生灌木幹淨利落,站在林邊東可觀遠方田地如織,及至遙遠的北龍崗山脈,西可望山下濯馬潭碧波粼粼水天一色,。


    東山頭則雜樹茂密灌木叢生,走進林裏舉步惟艱,這座樹林蜘蛛之多令人咋舌,隻要稍不留神,濕漉漉粘糊糊一張大網“啪”地罩在臉上,定叫你與死蚊蟲“零距離接觸”。


    站在這座山頭四周哪也看不出去,唯有樹、草和星羅棋布的蜘蛛網,但這裏林木蔥鬱,水草茂盛,故群獸容易聚以繁殖。


    而且因東山林不宜深入,人跡罕至,獸類繁殖異常發達,品種甚至要超過終南山一些皇家狩獵場。


    甚至有極北方的萬鷹之神不時在天上飛過,那就是傳說中十萬隻神鷹才出一隻的海東青,世界上飛得最高和最快的鷹,且是最極品的純黑白爪的巨隼。


    在李之的幫助下,眾人安全穿過蜘蛛密林,龐啼眼望夾藏在一處處樹林之間的空曠草地發愁。


    因為那裏才有鹿群出現,而天上有海東青,她在鑽出密林後,第一眼就見到一隻海東青展現出它的勢大力沉與兇猛刁鑽,輕鬆勾抓起藏身於於懸崖險要、風寒料峭中的一隻黃羊。


    這樣兇猛的巨型飛禽,就是幾十年的老獵戶也畏懼不已,更別說龐啼幾女這樣的家中乖乖女了。


    李之笑道:“這裏一共四隻,我們把它們收為已用,當做朝元秘境首批動物可好?”


    “好是好,可是你怎麽能抓住它們?你看它們的老窩,可是建立在陡峭懸崖最險處,等攀爬上去,早就被發現了!”阿菲法不無擔心地道。


    “你們就躲在這裏,別驚動了它們的盤旋之勢,我有辦法抓到其中一隻。”


    李之打算借用體內那一團氣勁,僅需一縷加持,就能通過探識力傳遞過去。


    但他的目的不是欺入海東青腦海,不然它們賴以生存的機敏警覺就要大打折扣了。


    來到草坪中間,李之取出半滴石元液用氣勁包裹,不多時就引來一隻縱出盤旋預警的海東青注意到。


    石元液的極致靈性,為萬物所需,巨隼同樣對其垂涎三尺。


    為防止一點點撤迴的探識力不至於驚擾到它,李之必須全神貫注去控製,而且還有及時躲避開飛遁如電的海東青撞到氣勁之上。


    這種高度凝神狀態可是極其耗費體內真元的,因而他手裏各攥著一塊靈石,時刻補充能量流勢。


    終於將海東青從十幾裏高空引至隻有幾丈高處,待得那隻海東青再一次向著石元液俯衝直下時,氣勁忽然爆發,瞬間將它身子禁錮住,自空中跌落下來。


    李之趕忙上前接住,在那隻海東青嗜血狠厲的鷹瞳瞪視之下,拉出一縷真元力,注入其體內,一遍遍洗滌它的周身氣血。


    一般情況下,即便捕獲成功,也因海東青桀驁難馴,比之三日熬鷹要多費不少周折,即使是這樣,它們也往往不吃不喝,絕食而死,十不存一。


    一旦服飼效用極大,平時倚為遊獵助力,多用於驅懾狐狼及捕捉鵝雁,戰時縱飛盤旋伺警,可察其肢體語言獲知敵情動向。


    因之遊牧民族慣於野地浪戰,爭領主動奔襲、先機製勝、進退自如,而農耕民族更多躲在長城和烽燧後,沉淪消極防禦、處處被防、顧此失彼。


    李之的馴化方式,就如同他當年收服巨蝠,先令其通體舒暢,一步步取得好感,再喂食石元液,令其瞬間強大起來。


    而真元力注入本就有李之自身氣息,通過一遍遍不斷梳理,早已將其與自己心神建立起親切感,因而再得到李之的幫助,讓它們強大起來的同時,隻會對他心生信賴與依賴。


    這是一種最完美的馴化方式,藍翅蝠那般絕難馴養之物都能成功,海東青自然也不在話下。


    果然,第三遍真元梳理過後,這隻海東青眼中淞王嗜血狠厲就逐漸消失,片刻迷茫之後,就對身前的李之表現出一縷親切感。


    隨著李之一點點解除其身上禁錮力,在海東青又能振翅飛行之際,卻不想離去,隻知立於李之肩頭,用它特有的嘴啄方式,通過一縷縷啄動他的頭發,來表達鷹的親善。


    見時機已到,李之采取出那半滴石元液遞到海東青嘴邊,任其舔出細舌,一點點將石元液舔舐幹淨。


    下一刻,石元液那狂暴能量衝擊,就刺激得海東青全身劇顫,不停在地上翻滾。


    僅是幾十息之後,原本純黑色的它,就被一層淤泥般地油亮汙垢遮住了原色,並散發出一股惡臭氣味。


    李之也不嫌棄它,抱起來就走向不遠處的小溪,海東青極聰明,似乎在疼得滿地打滾時,就知道石元液對自己有巨大好處。


    因而這一刻在李之的手裏溫順異常,嘴裏咕咕發出低啞鳴叫,與漫天飛舞時的嗷——嗷之音絕不相似。


    為它洗去漫身汙垢,展翅已大出一倍的海東青,竟是故意扇動著翅膀,往李之身上濺些水珠,靈智發達的出乎預料。


    李之一邊用語言嚐試著告訴它自己的打算,一邊高聲唿叫龐啼趕過來。


    正歪著頭傾聽李之交流的海東青,忽然見到遠遠走來的龐啼,神情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李之忙用真元再行梳理,終於使得它慢慢舒緩下來。


    龐啼來到,李之特意提醒她用真氣替代自己的真元,盡管兩種氣息遠不能比擬,好在李之遞給龐啼一塊靈石,要她試著喂食,在海東青啄碎第一口之後,已經接受了龐啼的存在。


    不多久,那隻大家夥就能被龐啼抱在懷裏了,直把小姑娘樂得,伏在海東青耳邊一遍遍說些悄悄話。


    仿佛更喜歡龐啼溫柔語氣,李之拍拍手,試圖接過來那具龐大身子,海東青居然僅對他再次咕咕兩聲,就主動把頭抵向龐啼,微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愜意。


    直到天上傳來嗷——嗷——召喚之音,引起來海東青警覺,李之忙出言給龐啼:“告訴它,把夥伴們也招過來,同樣給好處,記得耐心些。”


    龐啼站起身,做出欲將拋飛之勢,嘴裏依舊在叨叨不絕。


    海東青的叫聲要麽平淡悠揚,要麽尖銳猶如鋒矢,此刻正是後一種。


    在它用力掙紮之下,才不舍地放飛了出去。


    李之迴身向仍躲在密林外的眾人喊了幾嗓子,便招唿龐啼坐下來等候。


    龐啼很是擔憂地道:“它能說服夥伴們嗎?我們的話它畢竟還聽不懂!”


    “不著急,哪怕花上一天時間我們也值得,這隻大家夥的體型變化可是足足長出了一倍,那三隻海東青隻要不傻,就會心動。”


    “正文哥哥,啼兒很喜歡它們的,剛剛那一隻在我懷裏很聽話,而且好像很樂意聽我講話似得!”


    “主要是你身上的靈性,沒見我的話它都不聽了?”


    “一會兒它把夥伴們帶過來怎麽辦?別一下就驚走了,再想騙來就難了!”


    “到時候你站著不要動,我體內真元遠比你的真氣效果明顯,等喂食石元液之時你再過去!”


    兩人說著話,不過多半個時辰,那一隻海東青首先出現,在低空裏盤旋多時,等到更高處的三隻猶豫著降落下來,才一紮頭飛向李之肩頭,頭顱兀自向著高空嗷嗷不停。


    李之將其抱下,遞給龐啼,那三隻終於飛落,卻遠遠站在一株樹梢上,久久不肯靠近。


    直到李之再一次挾裹著石元液伸過去,才吸引來體型最小的一隻。


    李之故法重施,真元梳理過後,將其交給龐啼喂食,等到被逼出一身汙垢的小隻海東青得意起來,另兩隻才緩慢接近過來。


    足足一個時辰,四隻海東青終於收服,李之也高聲喊來眾人,各自一番真氣愛撫後,得以大功告成。


    令人感到驚奇的是,拋去四隻體型大小不同,僅有龐啼能分辨出顏色、特征幾乎一模一樣的海東青有何不同。


    包括擁有特殊探識感知的李之,同樣不具有她的神奇能力。


    在龐啼一一指認之下,眾人才能找出不同點,而且任何一隻隻針對龐啼有偏好喜愛,當然在場每一人都與它們熟悉了,彼此間也是很親切的。


    除了瑜然有身孕在身外,其他四位夫人一人認領了一隻,各自的名字也是她們自己取的,分別叫做:大青,二青,囡囡,瓜娃。


    其中大青,二青是一對,囡囡,瓜娃是一對,居然是兩雙情侶。


    李之笑道:“有了四個小家夥,我們似乎要提前準備些耐磨、韌性極好的皮質鷹具才好,比如袖套、手套、護肩之類的,你們看我肩膀,可都被它們抓爛了!雖說有真氣護體,傷不到皮膚,經常性置換衣物也麻煩不是!”


    清綺笑著迴應,“也是,它們再是聰明,也不知自己的鋒利鷹爪可以抓破衣物帶來的麻煩。”


    “把它們放入朝元秘境嗎?這樣會不會消磨掉它們的原有野性?”瑜然問道。


    “隻能如此了,”李之道,“朝元秘境此刻不易放養大型動物,不然裏麵正成長的環境都會被破壞掉。它們放進去也是有很多地方不容亂進,平時就人工飼養吧,盡量多放出來恢複一下野性!”


    撒舍爾早在方才就逮到一直麋鹿過來,此時海東青們正大快朵頤,非常快活的在享受美食。


    阿菲法極喜歡屬於她的那隻最小隻的囡囡,旁人聚在一起說笑,隻有她坐在草地上,環抱著囡囡,撕下一縷縷的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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