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作人父子神情再是劇震,他二人心內已在高看前來客人,但絕想不到,自己所知還是相去甚遠。


    僅是一縷石元液香氣吸入,亓官作人便感體內能量在隱隱欲動。


    隨之而來,是更深層修為感知,似乎如無形屏障的進階瓶頸,也在下一刻出現一絲鬆動。


    他久浸三級大師大圓滿已近三十年,沒有靈性物質激活,體內能量厚實到一定程度就再也難有寸進。


    這是一種天地禁製的天然製約,使得修來之氣無法與自然氣息相互連通,感悟當然也就無從談起。


    無法感悟,就不能采集天地自然之氣為己用,培蓄人體內部之真炁,更是無從談起。


    天地萬物無不需炁以生之,炁即是行氣,進入大師境,體內初凝真氣,不化炁而不成真,凝出真氣永遠無法凝實。


    道家修行金丹,乃和氣所成,化炁得以和氣,轉為內息,唿吸於內,神依息而凝,息戀神而住,神又叫做真元,這就是連通天地感知的主要功用。


    亓官作人深知其中道理,故而眼望石元液已是兩眼生光,卻不忘了抬頭凝視李之,心中再是迫切,也需要征詢對方的意見不是。


    李之將瓶塞再次封好,伸手遞與亓官作人:“此乃石中靈性之精華,謂之以石元液,半滴可助境界突破,但謹記隻可借助於大境界破頸而入,切勿輕易使用,更不可當做平時靈氣吸取。內有十二滴,足可供給真觀期。”


    言畢,他手指亓官正方,“正方目前不能使用,可到通雲洞中待一段時日,服用元氣丹,晉階三級大師,應該短時間可以達成。期間絕不能接觸到石元液,那種勉強突破之舉,會令根基浮漂,隱患無窮!”


    亓官作人強忍心頭激甚,看向孫思邈。


    孫思邈心領神會,“正文這小子手頭還有一些,要你拿著就拿著,日後等修為提升上去,找時間去往天柱山一行。如今修煉界前景漸趨明了,李之將通雲洞貢獻出來,提供給可信之人,目的不是得益者為他所用,而是想幫助越多人進入修真界。因明日就要啟程,其中道理沒時間深談,但天柱山渡緣寺、雨霖觀等門派勢力會講與你聽。”


    聞言,亓官作人也就不再糾結此事,小心收起石元液,笑著問起乾坤袋一事:“前段時間在長安城,可是聽說了乾坤袋的存在,也知道了李先生目前急需煉製材料。現德壽山莊內就有一些,幾位不妨現在就跟我前往,需要的就收了,若是足夠煉製數件,別忘了給我留上一隻!”


    李之目前最喜歡聽到此類信息,隨即起身向外就走。


    如今彼此間關係很是親近,自然不需他再多做客套,亓官人剛承他重情,也樂於見到這般毫不見外。


    路上李之向亓官正方感歎:“沒想到廣州之行,有這麽多收獲,尤其可喜與你們家結識,不僅得到天火,還為馬爺找到一份故交久誼。”


    亓官正方笑道:“還是李先生與我們有緣,對了,天火可有個具體名謂?”


    李之搖頭,“此天火與天地所生天火還是有區別的,來自於大鵬金翅鳥主尊天賦神通,與實際天火並無二異,而且多出來更多幻化傳承。當然了,這僅是我的個人猜測,因目前以我能力,尚不足以令猜測中的傳承徹底激活!”


    “怎麽樣個激活?是不是大鵬金翅鳥主尊血脈裏的東西?”


    “應該是吧,我現在考慮的是,三枚天珠聚齊,在大鵬金翅鳥主尊自性神變演化出來的同時,與三世如意寶有何寓意上的勾連。大鵬金翅鳥屬於佛教神物,之前一直以為它乃神話傳說裏的臆想之物,如今看來,原來果真有此神鳥。鳳育九雛,大鵬金翅鳥既為鳳凰之子,在相關傳說中,多被描繪成轉世投胎後,化為人間戰神,我在想三世之說是否與此有關。”


    “如意又有何解釋?”


    “如意象征著天運自然,亦可解讀為可如人意,我想它與三世不可分開解讀,但我對佛教所知尚淺,隻能留待之後再做深研了。”


    說話間,就來到那處藏寶庫,亓官家稱它作蘊寶閣。


    裏麵的寶貝還真是不少,再加上亓官作人有心表達謝意,因而幾乎李之三人視線所及,他和亓官正方都會及時上前解釋,不存半點私藏之意。


    繼源低聲講與李之聽:“多虧了沒叫上伏辰,不然那小子身入此間,僅是口中怪叫頻頻,就大折我們的臉麵了。”


    李之哈哈大笑,引來亓官作人關注。


    李之笑著說道:“我們主要就是需要煉製材料,但觀之這裏有很多上古兵刃,就想起幾位夫人來,可否給她們各取一件趁手防身武器?”


    亓官作人笑道,“隻要不給我搬空了,看上眼的自行取走就是了!其實這些東西大部分是先祖留下來,據我猜測,即使沒有當年修真之物,僅從古遠氣息上來看,品質也不會多差的!”


    “聽師叔的意思,這裏的藏物,您老也不曾一一驗證?”


    “絕大部分是這樣,除了那些後來添加,我還真沒仔細研究過,而是祖先有遺訓:有緣者執之,無緣者僅可近觀,不可究研!其中緣由,李先生湊上前去一探便知!”


    李之大感驚奇,走到一柄短刀身前,不等手指觸及,即覺一股莫名禁製襲來,不具有攻擊性,卻足可將來勢阻擋在外。


    耳畔亓官作人又在解釋,“有緣者不是令你破解強行能取走,而是那道禁製力,會感應你自身修為氣息,屬性是否與之相契合。死物也是有屬性的,不僅具有外在性,也是需要附屬於靈性實體的。很難理解是不是?這麽說吧,相應人體就是死物所對應承載體,當然這種屬性對應不是主動的,而是因為這些。”


    嘴裏說著,他手指短刀四處,看似因年代久遠而散落的一些細小砂礫:“這些東西乃是先人有意擺放,因為亓官家族在很早以前是個詹專修陣法的術門,後來因大部分陣法傳承丟失,才會成為如今的單純道行修行。你所感到的禁製李,實則就是陣法禁製,但因無靈性物質支持,目前它們僅具其形而不具其真意,伸手進入仍能一把抓出來。”


    他又手指自身,“像是我,本身體質木屬性,李先生為土屬性,這柄短刀非此二種屬性,就感應不到你我氣息,故而禁製力仍舊存在。”


    離開那處位置,他引著李之緩步前行,“之前我也不理解,後來家父曾給我講過,死物即為實體,實體是一個事物的是其所是,是一,事物的眾屬性是多,實體作為一,是把屬性的多統率在自身之內。如果認為除了實體存在之外,眾屬性也分別存在著,那麽屬性和實體就被割裂了。物質是眾多屬性的承載體,屬性依附於物質而存在,即使把各屬性剝離出去,仍然不影響物質的存在。然而承載屬性的物質,既然是固定不移的死物,那麽真正的運動就是不可能的了。而實體與屬性如何產生自然界的運動變化,就需要多來幫助,換句話說,我們人體就是那個多,有了我們這個活體,實體再經由陣法中禁製指引導向,我們與之相互借鑒,才會生發最有效運動變化!”


    李之仍一臉的迷惑,孫思邈在旁笑道:“還沒明白?我都聽明白了!這是在告訴你,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一把刀,也並非什麽人都可隨意使用,或者說即使使用了,也不會發揮出二者結合後的最強大威勢。知道本命法寶嗎?就是與執有者命魂相連,息息相關,即使別人得到,也無法使用,比別的法寶威力更強大。一把同屬性武器,才會有成為自己本命法寶的可能性,不然除非自己親手煉製的法寶,否則不易煉化。即使通過自身的強大,強行煉化也不無可能,但若想命魂相連,是不可能實現的!”


    亓官作人笑道,“基本上就是師叔這樣理解,但是因本命法寶已是無限接近與仙人的同等存在,距離我們太過遙遠,幾乎可略過不提了。我亓官家先人,此行並非故作高玄,而是想通過此法,警示後人,陣法自有它的獨特妙用,萬萬不可輕忽!”


    李之這才明白過來,“也就是說,那等禁止的存在,對於你們家族來說有特殊意義,對外人卻無多少真實抑製力!”


    亓官作人點頭稱是,“原理上是這樣,但我以為,若是修真前景再現,由細微處體察事物玄機並無壞處,武器對於修煉者自身屬性或許用處不大,但道行一旦可達精深,甚至可成就仙人之體,那種極細微處可體察到的玄機,極有可能會無限被擴大化,因為我始終堅信,亓官家族先祖不會無緣無故,無的放矢,總會有他極深用意!”


    李之很認可這種理念,“其實我個人認為,它是在暗指某種本質,某物的真正本質,不在於說某物是自身同一或異於對方,也不僅在於說某物是肯定的或否定的,而在於表明一物的存在即在他物之內,這個他物即是與它自身同一的,即是它的本質。這本質也同樣不是抽象的自身反映,而是在反映他物。由此來辨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施以個人意識力,或作攝用歸體,或通過屬性變化,來實現自我生成的中介。”


    繼源一旁大搖其頭,自言自語般嘀咕道:“三人都是一副自以為高明的神棍狀,反正我幾乎一句話也沒聽懂,再聽下去,頭都要被炸裂了!”


    三人哈哈大笑,孫思邈道:“繼源老道,其實你說的也不錯,什麽屬性武器,抓到手裏能用就可,不合手,找機會再換一把就是了!那你想沒想到過,其實死物也是有智慧或者靈性的?”


    繼源把頭搖得更像撥浪鼓,“馬爺,少引誘我,才不會上你當呢,不順手就扔,愛咋咋地,哪來的那麽多窮講究!”


    三人麵麵相覷,竟是無言以對,隻餘得亓官正方悄然迴撤幾步,躲在一旁,捂著嘴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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