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市沒多久,店內已是人滿為患。


    李之去往二層找到柳逢娥、方林姨二人,詢問新品羊絨衣物與皮毛製品進程。


    “奉鄔縣羊絨衣已經來到,根據李先生提供樣式,此次共有三十幾種上市,目前尺寸不全,打算根據銷售情況再做專門突擊趕工!”


    柳逢娥嘴裏說著,隨手取過一件來,“昨天下午剛到的,目前銷售情況需要一上午的觀察,應該會迎來一股風潮,盡管價位上提升了一倍,還是有很多老主顧一直在打聽。”


    “之前品質與樣式,東、西兩市可是遍地都是,另有幾家廠子也開業了。李先生,我們昨日裏還在念叨著這個問題,你的決定很具有先見之明,早早將原有羊絨品停產大部分,即使近段時間的新樣式,銷售情況也不好,畢竟市麵上同品質中出現了低價競爭!不過我們灘羊羊絨製品銷售看漲,而且就是我們這種專業賣家,也感覺出它的質地更高檔之處。”


    柳逢娥隨即打斷了方林姨的講話,“李先生,有個情況還想著派人去通知你,昨日有外商詢問大批貨量出口問題,是針對的早先那等羊絨質地,要不要接下來那一單?”


    “這裏麵有問題!”李之笑道,“柳姨,您少賣關子了,我能瞬間辨識出來的異常,您與方林姨能沒有察覺?”


    方林姨嗬嗬樂了,對柳逢娥念叨著,“怎麽樣?早說了李先生一眼就識破那幾人!”


    柳逢娥點點頭,“李先生,邢大頭已經派人盯上那幾人了,市場上明明有類似更低價物,他們此舉目的何在?”


    “是我們大唐人身份還是...”


    “胡人!匈奴或鮮卑人,從外貌上辨識不出,但他們口稱的出口地為鮮卑、烏桓兩個國家!”


    “諒大唐人也不敢如此作為!一會兒我找邢大頭問問,這些人饒不得的,在我們這裏行騙不成,就會跑到別家去,目前長安城羊絨製品商家是一個整體,又是我引入門來,不能眼看著不管。”


    “皮毛製品也趕製出十幾件,純手工的玩意兒,又是東諸山首次製作,先期進展是慢了些!”柳逢娥緊接著匯報。


    看到店員捧過來的那些皮貨,李之內外查看了遍針腳,讚道:“手工沒有問題,工藝上也看不出毛病,速度慢一些無妨,關鍵是質量!售價你們心裏有個底線,午時之前清綺她們迴來這裏,你們商議一下具體價格!”


    “關於皮質的相關產品?”


    “柳姨,江家人估計快來了,臨行前我給他們留下了樣式,比如腰帶、皮包之類的,都是些大唐不曾出現之物,會隨著皮衣的售賣帶來推廣,利潤不比羊絨衣低多少!”


    “那我就沒有問題了!”


    李之還沒離開,邢大頭就出現了,把他叫到一旁說起了那事:“我的人盯上了他們,是個十幾人的團夥,身上都有功夫,但我們的人足夠應付!”


    “宓覃他們那邊?”


    “一大早我就去找到了他,由他來通知各家!目前還沒搞清那些人的行騙手段,但部分定金是要收下來的,應該是個很大的境外勢力在組織這件事,因為他們所有人行事相當謹慎,而且相互間配合有嚴格套路分工,顯然是行家裏手!”


    “通知一下貢維,由官方出麵統一收網,你與宓覃他們的人緊盯漏網之魚就好!對了,關注一下正清文綺堂仿冒問題,這時候應該會出現了。”


    迴到西市,客流量又比昨日多了些,主要是女孩子出現在三層,很多小女孩買不起,來蹭個稀罕。


    李之給店員早有交代,不要分彼此,隻要提起嚐試要求,無論男女老幼,穿著打扮,一律平等對待。


    目前精油處於宣傳期,而且稀釋後的香水,浪費不了多少。


    因為此事,李之特意讓譚師傅的另一個徒弟白喻,製作了幾隻琉璃瓶子的噴壺,噴嘴當然是他設計出來。


    來到時他見到了常雨伯,因為正清文綺堂涉及產品太多,各式包裝需求很是複雜,廠子裏連設計帶趕製緊張之極。


    他親自送來是為了各方的意見反饋,都是摸索著製作,一經樣式、尺寸確認下來,才好批量成產。


    與紙巾一樣,現在十色小箋已接受批發業務,唯有宣紙目前的零售仍處於限量狀態,主要是朝廷裏的訂單實在太大了。


    眼下之前的李家大院位置也分出一部分來,專門用來小箋分門別類的裝訂,柳澗村的廠子已經擁擠不堪了。


    那裏的七叔,手裏竹編包裝早已不做了,因為編製匠人的見利反水,另行拉出人馬開辦的竹編廠子,很是被李之坑了一把。


    目前不僅衣物樣式,就是簡單的產品包裝,也是他來主持流行趨勢,正清文綺堂不用了,竹編手藝品也就成了最低檔貨色,很快就破落到無人問津。


    那些人厚著臉皮又找迴七叔那裏,被老人家狠狠地罵了一頓,也不會給他們擦屁股。


    新研製出來的紙箱包裝模式,既顯高檔又可以隨意添加字樣,甚至還能將產品廠家所在地址標注上去,就差個手機號碼便於送貨上門了,誰還在意什麽竹編。


    七叔卻是也沒閑下來,另組織人馬在批量生產淘紙漿用的編簾,撈紙用簾的編織好壞,直接決定宣紙質量的優劣,而一些特色品種首先從編簾就要進入工藝程序,一下就是十幾個廠子的開辦,用量巨大。


    未到午時時分,清綺幾女果然返迴,留下來顓孫琴心,李之帶著三女、阿菲法和她的手下再次迴到東市。


    阿菲法昨晚因為時間關係沒有成行,另一目的也是給阿明引薦一下兩位宗師級人物。


    果然,在見到容弘冉、古沫然兩人後,阿明的表現很是畏縮,雖然他不能探出二人真實境界,但李之刻意交代的威壓展現,足以壓迫得阿明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現在也是三級大師境界,感受到與二者之間遙不可及境界之差並不困難。


    擔任翻譯的阿紮木同樣充滿了畏懼感,但在兩人收起了氣勢之後,他的翻譯工作就進行得很是流暢了。


    阿菲法一頭鑽進三層玉器行就再也不肯出來了,僅是一個小小的玉質耳墜,就被她翻來覆去的鑽研不休,還拉上三女在身旁陪著她一一解讀。


    她們國家的常見飾物,男人一律是大袍與腰刀,女子是麵紗、曼海蒂手繪與金銀首飾和各類寶石,玉器雕製物還是比較少見的,而且花樣極為單調。


    怎麽說品質極好的玉質都有靈性呢,就是男人見到精品玉也是稀罕之極,更不要說天生愛美的女性了。


    李之可沒有耐心陪著她們,就隨著容弘冉等人,在後院的樹下擺上了酒菜。


    因為院子裏那座二層下樓已經完工,後廚也一同搬了進去,所以在樹下進餐,也不會讓阿明等人嗅到葷腥氣味,省得尷尬。


    老吳頭、楊高澹、離其等人一一就坐,居然是一張石桌坐不開了,臨時性的又在旁邊加了張,可見僅是李之身邊的跟隨,就已經是個不小的數目。


    酒還沒喝幾口,李懌就領著他兩個媳婦聞著味來到,身後還有張旭那個一步三晃的不羈身影。


    李之現在見到張旭就樂,原因無他,那是因為此人醉酒後的性情狂放,實在是長安城一景。


    這事當然是懿懿公主透露出來,關鍵是此時的他才不過十七、八歲,講他灑脫不羈絕對是誇讚之詞,張癲這個雅號才更貼實他最真實狀態。


    “幺嗬,張長史來了,我這就安排人給你看座!”


    曆史上張長史與張癲同樣出名,其中可不僅調侃意味,再是虛職,金吾長史也是金吾衛中的幕僚之長,衛戍京城軍隊的中層幹部。


    “李先生可別拿兄弟開玩笑了,十八歲不到的金吾長史,誰都知道是托關係跑下來的,混個俸祿罷了!”


    張旭的玩笑話引來離其大笑,“天子腳下,敢這樣在公共場合敗壞朝官的,你可算是一位!來,都說你是酒仙,陪我喝上幾個,況且這西鳳酒三字還是你給題的!”


    張旭可知道離其的宗師修為,即便是不好酒也要硬著頭皮頂上去,何況他還是獨好高度酒這一口。


    於是他欣然應戰,李懌則在一旁向眾人揭張旭老底:“我們這位兄弟可是了不得,抵達鳳陽縣的第二晚,就學人家老劉頭偷聽當地酒坊的窗戶底,耐不住寂寞了,就跑到人家酒窖裏去偷酒喝。可他沒有老劉頭的功夫底子,那酒頭可不是隨便什麽人就敢喝的,而且是偷來的,結果一夜過去也沒見他迴來。我們不放心,趁天沒亮就各個酒坊尋找。結果怎麽著,這小子居然跑到人家羊圈裏睡覺去了,圈裏三頭羊硬生生給他熏醉了!”


    酒頭是指蒸餾初期,截餾出酒度較高的酒、水混合物,真正的酒頭是沒有酒精度數的,在蒸餾水和酒精共同加熱後的冷卻液,才是含有較多白酒香味物質,是酒中極品,最高度數的頭酒能達到八十二度,糧食越多,酒的度數就會越高。


    李之聽顓孫雲山說起過這事,張旭偷喝的酒頭足有八十度了。


    當然他與老劉頭一樣,隻偷喝,不竊取,酒頭是人家酒坊的命.根子,被人偷了去,可是不道德行為,偷喝也就是一、二兩的量,倒是算不得什麽。


    它的存在性質就如同正清文綺堂的精油,勾兌出來的就是市麵上見到的成品白酒。


    眾人嗬嗬大笑,張旭卻臉上不顯尷尬,反而引以為榮光:“那是我第一次喝高度酒,平日裏低度酒可是幾壇幾壇的喝,誰知道這酒頭與高度酒還是兩種概念!”


    眾人笑得更歡,阿明在經過翻譯後也是樂得不行,像是他們來自地中海的穆斯林,與大草原民族一樣嗜酒如命。


    地中海沿岸的穆斯林其實都是吃肉喝酒的,與國內的迴民根本就是兩碼事,盡管《古蘭經》規定喝酒是一種穢行,但當地的氣候獨特,需要酒氣來排解體內潮氣,這是特殊氣候下的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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