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後院隻餘李之與封行。


    關銘隨眾女一起離開,他是要前往成文郡王府,替李昱李方倫接出來元婉郡主,還叫她隨同東諸山諸女返迴,李昱此次也一同前往驪山。


    懿懿公主像是因為得到能留在此間機會的刺激,這時候表現很是積極,況且清綺三女離開,她與龐盛兒也的確作用很大。


    “李先生,此時沒有旁人,我可以問一些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封行忍不住問了出來。


    李之細細給他講了,“總之裏麵陰謀成份很大,包括驪山一行,也在他們計劃之內,我已有所防範!但這件事對於我們來說意義重大,對於可能存在的武後旨意或許僅是個試探。因而如何痛下殺手,而不至於讓武後一方傷筋動骨猶為關鍵,分寸把握起來很難。”


    封行還是首次接觸到如此深層麵信息,神情已是有些呆滯,他倒不擔心自己未來出路,有李之這座大山撐起來,他自身並無多少風險。


    主要還是來自於感歎李之的舉步維艱,看似紅火生意表麵之下,居然牽扯到朝廷核心層麵權勢傾軋。


    “怎麽,對我們的未來沒信心了?”


    “不是這麽迴事,我實在感慨生意之外,竟是存在著這等極高層麵政治爭鬥!”


    “也沒有什麽,我們生意做得越大,在其中話語權也就多一些,而且我們不是在孤身戰鬥,身邊圍聚同道者隻會越來越多。關於那位常坤,你心裏要有數,一定不能給我露出絲毫馬腳,這個人就如同不久後一戰,早晚會像外地那些廠家一樣,連自家老本也倒賠進來!”


    “李先生,做生意果然不是個簡單事情,一招不慎,就有可能傾家蕩產!”


    “明白這些就好,日後能愈加謹慎些。像是今日若非湊巧有幾車貨要送來,我們柳澗村紙坊就可能簽下那筆訂單!這事怪不得常雨伯,有幾家股東點頭同意,又有靖王府與一個節度使作擔保,不了解朝中局勢,老人家根本意識不到,這是幾家聯合起來設的陷阱。”


    “李先生這一去就是幾日,外地廠家那一戰誰來主導?”


    “放心吧,低劣草紙貨源就掌握在常雨伯手裏,長安城內幾個大世家都在關注著此事,各地早有人員鋪展,一等消息傳來,首先就會找到常雨伯開啟這次商業戰事,我在與不在關係不大。記得到時候也拉來幾車低廉草紙,就擺在院子裏售賣!”


    “不合適吧,那樣不會直接一個影響到我們的紙巾銷路?”


    “暫時的!那等草紙質量極差,擦屁股用力一些都能割傷自己,我們正清文綺堂本就隻經銷精品,但凡家裏有些實力,就不會因為此而不購買我們的紙巾。或許前兩日有些影響,但兩種紙質一做比較,相反更會突出我們紙巾的不可替代性!”


    正談著,軒王府李齡風風火火到來,身後跟著一大批壯漢,顯然均是些有身手之人。


    “這是拉著隊伍到那裏去開仗?”其實李之心裏已經有些明白過來。


    “李先生這裏事我也聽說了,父親要我趕過來幫忙,看看有什麽可做的!這些人都是軒王府中人,據說明王府也會馬上派人來!今晚你就放心去,我正好沒事,在你返迴之前,我就在這裏幫看著!”


    李齡大大咧咧指派封行,“封管家,我這些人急著趕來,還沒吃午飯呢,招唿灶上簡單備下點墊飽肚子!”


    封行樂嗬嗬而去,李之拱手致謝,“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那個...”


    “行了李先生,我的大神醫,這可是軒王大人安排下來,我也做不得主的!”


    “得!就麻煩你這幾日幫我看著。”


    李齡卻伸出一隻手,笑眯眯做出打噴嚏狀,李之哈哈大笑,取出一隻白玉鼻煙瓶,“軒王大人那裏我可要自己給他,不然交到你手上,灌上幾兩小酒你就會送了人!”


    李齡不理會他,像是之前早已見識過,手腳麻利的在指尖挑出少許,幾聲打響後樂道:“哈哈,果然像我父親所說的那樣神奇,渾身真的舒坦著呢!軒王大人那裏你不要管他了,今早上早把臨淮郡王大人的搶到手!”


    “你們父子果然都是一個類型,這算是強取豪奪了吧!”


    “可不是怎地,我父親一口也不給試一下,霸道得很!”


    “裏麵煙膏我可不能給你了,有本事去我老丈人那裏再搶些。得給驪山之行準備著,這玩意製作不易,你暫時嚐下鮮,等我迴來再講!這些人你就讓他們站在前院就可,另有南宮禁宿衛禁衛軍在外麵看護著,稍後明王府來人就把他們勸迴去。”


    “看著吧,你可勸不迴去,我也覺得這場麵有些大,不過也正好讓長安城裏各世家看看,堂堂王府都要派人來幫你維持治安!話說這一次陷阱挖的可是夠陰損的,據說那幾家股東也暗裏聯合起來,常雨伯若真的上當受騙,你也不能怪了人家,換做我怕是一時半會兒也頓會不過來。”


    “哪能呢?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不過好處也是多多,本來我就想過個幾年,逐漸把那些不是一條心之人淘篩出去,這下好了,自己把把柄遞上來了!”


    “我父親說,明王、淞王、南江王可是氣得不輕,明顯吃裏扒外之舉,也不知那邊給了什麽好處!不過這事可夠懸的,等你離開了長安城再動手,形勢挽迴可就難了。”


    “嗯,這件事給我提了個醒,柳澗村紙廠名義上可是朝廷占大股,我一直以為那裏是最可令人放心之地,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到這裏了。看來洛陽方麵這一次試探決心很大,如此周密布置,顯然想一次性將我打蒙,再乘機把紙廠大權一步步收過去。”


    兩人交談著,不等後廚午飯做好,就有明王府中來到,看到帶隊之人,李之兩人幾乎一口茶噴出口。


    “這怎麽個話說的,老爺子,您怎麽也跟著我們年輕人瞎折騰!”李之慌忙迎上去,因為來者赫然就老明王李桐李賢輦,這也太有點不可想象了。


    果然李桐哈哈大笑開口,“我就是跑了來看一下,稍後會有其他後生晚輩趕過來,我這一把年紀了,又是三代廷尉門下,幹些看家護院活計,還不被人家笑掉了大牙!”


    “我說您老爺子也不用在這裏待著,若閑來無事,就去金庫裏找我師父多聊會兒,他那裏可是一大堆稀罕玉石,再給我雕製鼻煙壺呢!”


    李桐是書法大家,絕大部分此類人物也都對文玩玉器有偏好,明王府又是那樣清廉守正門庭,手裏玩意兒絕不會多了。


    李桐深以為然,“宮裏的譚師傅我也聽說過,稍後明王府後生們來了,就指派個人把我領了去!久聞大名了,或許老了老了,還能學門手藝!”


    如此忙活著迎來送往,申時剛到,就有人送來消息,卻是劉師爺隨著幾名年輕人來到。


    將李之拉到一旁,劉師爺神情凝重道:“是邢大頭要我趕過來報信,他仍留在附近暗查消息。正如你之前預料,常雨伯迴去後就引人,把三名廣東客商從農戶裏趕了出來,邢大頭精通此行,就一直遙墜在三人身後緊盯此事!三人迴到城郊外某一駐軍處,不多久就引領上千官兵趕往柳澗村,你猜邢大頭在那個軍營外還見到誰?就是常雨伯所說的那個靖王師爺,原來這人根本沒有迴府,好像就等著三位客商找過去。”


    李之搖頭笑笑,“不見得他就是因為此事滯留那裏,或者他自己被人坑了也不知道!很明顯這是對方為將來出了事而提前留下的一招棋,不過將來之事鬧得再大,隻需將此人推出來做個替死鬼就是了!看來我們的對手,這一次布置真的很周詳!”


    “周詳又怎麽樣?”劉師爺恨恨地道,“還不是時機沒把握住,或說廠子裏今日送貨那樣大的事也沒搞清楚,不然怎會引起李先生產生懷疑?”


    “不管什麽漏洞了,我們的人可趕過去?有沒有起衝突?”


    “他們的人剛剛開始砸廠門,李呈將軍就帶人趕到了,本來會有場不大不小衝突,但等將軍把關禁檄文亮出來,那些人就老實了!甚至有人當場就尿了褲子,或許他們之前還以為,我們的人一樣是私自調動的軍隊,便是李呈將軍頭銜也沒嚇住他們,隻有那道關禁檄文顯示出來,那些人才意識到我們早有防範,而且由兵部直接派兵留守!”


    “李將軍沒當場殺兩個威懾一下?”


    “怎麽沒有!領首之人他留下了,另兩個副官模樣軍人被他兩劍刺死,那三個廣東人當場就跪下了,沒等李將軍開口,就把那名師爺招了出來。緊跟著就有兵馬前往那處軍營捉拿,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之哈哈大笑,“老爺子,您來得剛好,我今晚就去驪山,有些事需要給您老交代下!”


    二人交談之際,宓覃、莫俊、班普、貢維等一大票人來到,應該是對這一切毫不知情,手裏捧著一疊紅箋樂嗬嗬走過來。


    李之擺擺手要幾人稍後,再給劉師爺交代半晌,才放他引人匆匆而去。


    貢維奇怪道:“我見劉師爺神情凝重,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李之當然知道對他們也瞞不住,就把具體事情講過,貢維登時閉口不言,隻有宓覃大咧爆出粗口,相反一直被李之小心應對的那位班普,接下來也表現出憤憤不平盛怒模樣,但在他看來,言語裏總是充斥著虛情假意。


    貢維沒馬上開口,並非他身在官場,畏懼靖王府這樣的存在,況且自己老爺子原本被臨淮郡王定為接班之人,因為關銘的半路殺出,就被安排到更好的位子,他沒有理由不表示慰問。


    實則這人還是值得深交的,他沒有第一時間應承此事,是在為李之想些應對方式。


    他將李之遠遠拉開去,“李先生,這事背後恐怕另有人在,據我所知,並非李寅乃三王堂兄,三王為太平公主一係,又與薛家家主有過命交情這樣簡單,他們沒有那麽大膽子。或許此事為太平公主在做主導,而此女一定得到洛陽方麵某種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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