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此人未來難以控製,為何此時不將隱患就此湮滅?姐夫,既知如此,你豈不是具有了優柔寡斷之嫌?”李懌刻意提醒。


    “哈哈哈,”李之忽然大笑起來,“這種人最大缺點就是市儈,此類心理之人通常誕生於市井之內,典型市井之徒那一叢人!坊市居邸主人,市儈皆論坐,缺少了他,一樣會有同類人等主動湊上前來!與其趁早與之隔離,不如利用其來對付另外市儈屬類,這等人心思聰明、靈活、敏感,且眼光尖銳、準確,手段高妙之輩,能將大多事做得很是恰當,圓滑,天衣無縫,使人看上去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沒有話可說。但他們的致命缺陷就是道德上的虛假偽善,作風上的粗鄙庸俗,隻要利用好他們發自骨子裏的卑微心理,還是很能做出一番事情來!等到此人令你自感難以駕馭,那時候再施加手段即可,因為在此之前,他們顧慮重重,某些方麵反倒值得信任!”


    “聽上去好像很有理的樣子,但他的反複無常始終會是個巨大隱患!”


    “那就看你如何駕馭他,恩威相濟並非萬全之策,因為沒有絕對權勢上的傾軋與他,在這等人眼裏,我們都是些可以利用的跳板,而跳板另一端的權勢頂峰左右,才是他欲取之位!在不令他探知我們自己更多秘密前提下,隻要特意關注到那種跳板借力反彈方向,提早一步把他路子堵死了,你說我們的跳板作用會不會瞬間變為他的羈絆?好了,此時多說無益,我隻需要你記得,凡事避諱他一些,容忍他一些,許多事情他還是具有常人所不具備的神奇能力!”


    夏婆婆一旁指點到:“弘致少爺,李先生的意思是他打定主意啟用此人,而希望你能努力做到視而不見,別依著性子不斷對那人施以打擊或是欺壓,那種人最怕你這種表麵看起來的愣頭青式人物,李先生怕他被你嚇跑了!”


    李懌這才醒悟過來,也是哈哈哈大笑起來,“一迴來就聽聞姐夫你成為長安城一位大人物,果然此時像換個個人,哪裏還有半點小時候影子?原來我姐一直對你癡心不改是有原因的,還有父王也暗中支持,原來我才是那個探不清其中緣由之人!”


    也就是在清綺郡主與李之麵前,李懌始終還是小時候那種性格,相互間講起話來也直來直去,毫無陌生感。


    李之笑答:“你不是在認為姐夫我善於偽裝,一直把真實性子掩藏起來?”


    “有這方麵猜疑,但我深信你身上另有秘密,不然怎會突然間具有那般絕高身手?軍隊裏我曾聽聞民間傳說中血脈激活一說,在我看來,姐夫你極有可能就屬於某一神奇特長被激活了!”


    夏婆婆與老吳頭默默對視一眼,先前那種刮目相看之感愈加濃烈。


    “權當的確如此吧,但我始終認為自己西行兩年作用巨大,其中具體原因現在自己也稀裏糊塗,或許某一日才能得到些答案!李懌,你也一樣變化巨大,但要始終牢記一點,未來郡王府接掌才是你主要目的,無論軍中體驗還是商業參與,都隻是另一種磨礪而已!我與你姐都深信你有自我發展能力,但郡王大人良苦用意也不能辜負了!”


    李懌一瞬間收起他嬉笑模樣,鄭重其事迴應:“更小時候,隻有父王、我姐和姐夫你三人,才令我感到真心實意愛護!如今年紀大了些,個中體會更深,你們也是我一生不願違背之人!當然夏婆婆等人也是一心看護我成長起來,絕少有人知道,外間人士看來的小魔王、小混蛋心目中,也有體念恩情一麵!”


    李之微笑著點頭,“果然長大了些!不過談不上甚恩情,一家人之間論及這些就有些過逾了!若論恩情,沒有人能體會到郡王大人對我的一番良苦,我現在在老人家麵前可不會提及報恩一說,隻當做自家父母對待就是了!李懌,你要牢記一點,父母恩,師父意才發乎於心,無關權勢、才情、能力、貧富,在外奔波的累了,就迴家看看,那種感懷是種享受,而且會受益終生!”


    羽靈姨徒然有種心內泛酸淚意,略落後幾個身位的她,默默將視線投向遠方,好像那個方向某一處,有她內心裏極度牽掛之人。


    不等眾人心內諸般心緒撩撥叢起,柳澗村已經近在眼前。


    有巨大新修高大木門外守衛及時快報,封行引領著幾人急匆匆趕來。


    見到李之封行欲言又止,還不待李之驚異問起,另有一簇人也是浩浩蕩蕩來到,為首之人赫然是位官階三品的內侍省宦官。


    這個主管皇宮內大部分內侍的老太監,遙遙望見李之,擺出一付高高在上桀驁神情:“想在紙坊內逮住你這位實際掌管人可是不易,到底是少年心性,平日裏隻顧了貪玩享樂,置於這麽大一份產業而不知勤奮,實在是有違當今聖上對你的信任!我乃內府大總管,快些命你手下人組織生產精品紙巾,相關宣紙業務暫停幾日!三日內必須備足一萬之數包裝完好紙巾,稍後就會有軍隊入駐此間,協同堅守看護!”


    李之麵上笑意未改,卻也始終端坐於馬上不動分毫:“內府宦官?傳說中的老太監?哈哈,今日裏我李之算是開了眼,居然在這荒郊野外見識到了頗具傳奇性質的胯下短缺之輩!”


    “放肆,你這小小九品縣男,居然口無擇言,不知禮數的大膽犯上,可知已犯了滅門之罪?”老太監身後,另有一人不滿了。


    “嗷?你還是個從二品奚官?養馬的頭子?這個胯下有所短缺之人可僅是個三品宦官,雖說你也僅是個無實權的弼馬溫,但怎麽說於官階上也要高過正三品,何況還是個死太監!我若是故意以下犯上,你就是刻意寵媚低卑,是在特意給皇上臉上抹黑吧?給我滾一邊去!”


    他眼神掃過身旁的李懌,及時攔下即將暴怒的少年將軍,才將視線投注到宦官身上:“既是內侍省來人,可知需昭示聖上聖旨,才能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發號施令?”


    李之擁有後世記憶,甚至如今年代遠未到宦官專權時候,唐玄宗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之後,由李輔國為首,一批批宦官逼宮弑帝,專權橫行,無惡不作,才算是真正將宦官專權貫穿唐朝中後期時代的開啟。


    像是緊隨其後出現的俱文珍與王守澄、經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稱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時的權閹楊複恭、劉季述等人,這些人個個都是生前顯赫無比,死後臭名昭著的大宦官。


    如今尚屬於唐朝前期,遠未到太監權勢熏天,可以為所欲為時代,當下在宮內勉強算是吃得開者,均是因某幾位娘娘、嬪妃視其為心腹,倚之為左磅右臂,才會偶有宦官冒出頭來。


    但此時正是唐高宗病重甚至危在旦夕之際,又有意圖成就霸業的極度強勢武氏皇後坐鎮,那些娘娘、嬪妃之類的自身尚且難保,如何能培植出權勢登天太監?


    因而李之才會有底氣針鋒相對,而且他手中另有尚方寶劍類似的協議在身。


    此刻那位宦官也勃然大怒,怒斥道:“都知當今聖上聖體難安,提筆亦是不堪,故隻有口諭昭宣,你且...”


    李之擺手阻止,“至少你需要首先報上名來,不然我知你是哪個?未有身份驗證,又無當朝聖旨,我怎知你是否為假冒命臣?”


    “你你你,好小子,就且讓你口頭得意片刻!我乃當今大唐內侍省宦官最高三品官階大內總管,禦前內侍豐肇豐闊海,這幾人均可明證!”


    言罷,自稱豐肇之人手指身旁六、七位跟隨,未待他再次開口,李之已經轉向那幾人:“一個個報上名來,夏婆婆,給我一一記錄在冊,以便日後各行追剿!”


    那幾人同樣處在極度憤恨狀態,沒有意識到李之話裏意思,紛紛報上名來!


    “現傳當今聖上口諭,茲命...”豐肇一等眾人自我介紹完畢,就開口宣詔,很可惜話音未曾吐露幾字,就被李之揚手阻斷:“臨來之前,你等未曾見到我與朝廷所簽署協議吧?上麵可有當今聖上親筆昭示,六位王分別簽署,三省六部進一步完善,並報請大理寺監督,尚書省尚書令大人親自送達之秘密協定?上麵明例條款分明清晰標注,正清文綺堂造紙廠由李之一人親履全麵執掌之責,但凡牽扯到產品工藝以及產品流向一切相關,均需三省六部共同簽署調撥令,才會有成品運出廠子!你這假冒聖上口諭之罪可是要滅滿門重罪!來人,這些未知來曆者一並給我拿下,我倒要看看會有誰來替這些人洗脫罪名!”


    廠門內外眾多官兵尚處於神誌不清狀態之際,已有老吳頭、夏婆婆、俟老六、羽靈姨四人身影一閃而過,出手如電,統共七名來人就被控製當場。


    李懌神情也是一怔,正欲出言提醒李之,李之身子也在下一刻啟動了,他的身形挾帶一道破空聲音傳來,流轉在虛空當中引動極其尖銳刺耳,一股恐怖至極的寒意在這一瞬間綻放,指端數道疾風突兀閃過,已是筆直洞穿人群裏三名利刃出鞘之人肩胛或是右臂。


    自空中身形一折,老吳頭、夏婆婆、俟老六三人已轉眼出現在那三人麵前,噗噗噗三聲響動,三位拔刀之人已是癱做一團。


    俟老六飛身來至李之身側,低聲讚道:“是三名狩獵師一級,李先生好快的身法手段!”


    一級狩獵師比之他這位二級狩獵師也僅有一層之差,便是三級狩獵師的老吳頭、夏婆婆二人,若想以一人之力一招製敵也是不易,李之竟然較之他二人還要恐怖,不能不讓俟老六驚異之極。


    同樣驚駭的還有李懌,在軍隊裏,他憑借著龐大身軀卻另具靈活身手,小時候就曾獲得夏婆婆等人稍有教授,雖不曾真正踏入修煉界,但恐怖身手也具備三級狩獵者實力。


    就是這位在軍隊中近乎不曾遇到敵手的強悍之人,直到李之身形掠動,才驚覺人群中異響環生。


    可惜不等他反應過來,李之指端嗤嗤犀利之音已然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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