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落葉一天比一天的厚,掃了有有,有了又掃,當枝頭上的最後一片凋零,天上也飄落下第一片還沒有人察覺的雪花,當下人們不在為落葉發愁的時候,卻又在看著銀裝素裹的院子而犯憂。


    落葉無痕,皚雪有跡,春去夏至,人們也脫下那厚重的,在寒冬中給予過溫暖的大衣,換上輕薄的衣服,嬌媚者更是若隱若現的展現著她們誘人的肌膚。


    青樓妓院中的女子,香肩抹胸,嬌柔的聲音吸引著男子悸動的靈魂,絲竹鸝喉,蘭香美酒,流連忘返。


    使人流連忘返的地方還有長京城的女子私塾,那是私底下的叫法,它有自己的名字,柔水書院。從上一年秋分開始,享有盛譽的言羽言先生就時常出現在柔水書院中,這都讓城裏其他學堂的書生羨慕死了,好在,柔水師院沒個月都有一場很大的的學術交流,屆時其他學堂的優秀書生還有各自自學且小有名氣的都會來,他們都能見識一下言先生的學問。


    城外的建設熱火朝天的進行著,也隻有在雪特別大的那段時間,這裏才聽不到“篤篤篤”的聲音。站在前頭上巡邏的守備軍或許感覺不到城外的變化,到是偶爾上來勘察的官員卻每一次都能感受城外的屋子在一次次變化著。


    這裏的建設忙忙碌碌,更遠處的田地裏,就是一副比較悠閑的模樣,地裏的東西基本都種好了,各種小苗翠綠翠綠的,撒發著盎然的生機,等著豐收的時節,中途隻需要一點點精力人力去護理,所以,百姓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比去去幫人家蓋房子,多增加點家用,比如去讀書,為以後的金榜題名做準備。


    鄉間的道路上進場看到大批的商隊經過,如今的唐國也少了很多那種吆喝著“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劫匪,即使有,互送商隊的大手也基本能應付,即使是能劫財成功的,也少有能躲得過官服追捕了。


    在長京城以東,臨海的地方,這裏有一個向外突出的亂石海灘,這個地方經常被海水的起落衝刷,並不適合人居住,此時亂石攤上凸起的石頭上,兩人站立眺望著海的遠處。


    上官明月整理著有些破爛的衣服,埋怨的說道:“這已經是第十六套衣服了,女子衣服多,但也經不起這樣糟蹋啊。”


    “我下手夠輕了。”陳陌說道。


    那天家宴之後,上官明月他們幾個就約了陳陌打了一架,也就是這個地方,多對一,那天之後,他們幾人都是被馬車拉迴去的,躺了十多天,動彈不得,未必,武靈兒還把陳陌數落了一頓,對幾個大男人如此就得了,對上官明月也不憐香惜玉一點。


    在這之後,上官明月又約陳陌切磋了十幾場,雖然不會受什麽重傷,但也把她弄得精疲力盡,衣服更是逢戰必爛。


    “太強了,太強了,完全打不過,沒有一點機會。”上官明月活動著自己酸脹的身子,說道。


    “確實是,當時的我,也這樣想過,起初我還以為會有那麽一點機會,最後發現,是根本沒有機會,一個四境是完全打不過五境的,也可能因為當時的我還不夠強。”陳陌讚同上官明月的說法,畢竟他也經曆。


    “還不強?”上官明月自嘲了一下,繼續說道:“那時候你和郝忈都是當時最強的四境了。”


    “那也隻是同境之中我們最厲害,不是四境本身的極限。”陳陌說道。


    上官明月聽著陳陌的話,陷入沉思,她聽懂了陳陌的話,就像武道的前三境,它們有著更詳細的階段,每個階段都是實力的象征,雖然如今的武道後三境沒有了階段之分,道依舊有著實力上的差距,而這個差距的下限和上限都很籠統,下限不提,沒什麽意義,但上限,就能說道說道。


    就比如,把四境比作眼前一條隻有百丈長的道路,終點就在盡頭,你知道在那裏,卻看不到。每個人都朝著那個方向努力,每天進步一半,就是朝前的距離,百丈一半,剩五十,第二次進步一半,剩二五,第三次進步,剩十二有餘,以此類推,每天都在進步著,離終點越來越近,可卻始終到達不了終點。


    就像武道,在某一個境界中,你可以一直進步,但卻一直到達不到極限,而要到達這個極限,就得跳出原來的努力或者用其他來彌補,說不準,在到達那個極限的時候,就是破鏡之時。


    “你在想什麽呢?”陳陌看著久久沒有說話的上官明月,問道。


    “沒什麽,隻是思緒有點亂。”上官明月從沉思中迴過神來,說道。


    “亂不要緊,沒有絕望就好。”陳陌說道。


    “為什麽要絕望?四境確實比不過你們這些五境以上的人,但你們這些也就那麽一小搓,要不是我和你熟,估計這輩子都不一定能遇上,而且我也是四境的佼佼者,不是四境中的天下第一人,卻也是唐國中的第一人,多少人羨慕不來了,我絕望個鬼。”上官明月沒有一點頹廢的樣子。


    “要說絕望,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上官明月繼續說道。“四境到五境都如此之難了,你也就天賦的加持下,踏足了五境,那六境呢?還是需要什麽天賦?告訴我一下下唄,雖然我可能五境沒什麽希望,讓我了解一下也好。”


    陳陌搖了搖頭。


    “嗯哼?”上官明月沒想到陳陌拒絕了,原本以為她們之間這麽好的關係,陳陌一定會告訴她。“是怕我絕望?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麽禁忌?”


    “不是,我隻是想說,破六境要比破五境容易的多。”陳陌一直遙望著遠處的視線收了迴來,看著上官明月,說道:“我,現在就可以破六境。”


    “嘩啦~嘩啦~”海浪不斷衝刷著亂石海灘,亂石上的兩個人靜靜的看著彼此,都沒有說話,一人眼中滿是驚訝,又有一點點的不相信,而另一人則是眼神像古井一樣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上官明月在打了個哈哈說道:“開玩笑的吧。”


    “沒有。”


    上官明月看著陳陌的眼神,一點也看不出他在戲弄自己的意思,收斂一下情緒,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不破,六境啊,娘娘有了你,那還怕什麽。”


    “還不是時候。”


    “什麽意思?沒聽明白。”上官明月說道,她似乎看出陳陌有些猶豫,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猶豫。


    “還記得那時候我跟你說過那位聖人和天師的對決嗎?”陳陌反問道。


    上官明月點點頭。


    “那位天師輸了之後,我能明顯感覺到他活不久了。”陳陌說道。


    “是啊,後來他仙逝了,可惜。”上官明月是現在武道的位置上可惜。“隻是這個你說的有什麽聯係嗎?”


    “有。”陳陌說道。“其實我相信,在我們這些五境之人中,都知道都能破六,隻是都沒有破,六境之人被三教之人牢牢把持著,要破六境就得接受他們的驅趕。”


    “等等等等,我有些糊塗了,被驅趕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能六境,我們這些江湖武夫就不能?”上官明月說道。


    “我師姐坐在龍椅的位置,有另外一個人坐上去,你說我師姐會同意嗎?”陳陌問道。


    “不會。”上官明月脫口而出的說道。


    “就是這個道理,六境的競爭就像龍椅的搶奪。”陳陌說道。“如今三分天下,師姐,秦皇,商皇,就如同武道的三個六境之人,看似平靜,卻都在蓄力著,說都想成為那個唯一,若是突然冒出一個自立為王的人,三國之中的某一個都會讓其快速毀滅,武道也一樣。”


    “不對不對。”上官明月搖頭說道。“天下一統,是好事,到時候就沒有這種無休止的割據戰亂,百姓安居樂業,道這武道不同,做了那個唯一有什麽好處?就是為了自己那天下無敵的虛榮心。”


    “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上官明月被自己繞了迴來。


    “還是不對,即使他要成為那個第一,其他人到了六境也不妨礙什麽啊,就像五境之中,有墊底的你,和五境第一的丁槐,你說對吧?”上官明月說道。


    “你這個拐個彎在嘲笑我?”陳陌給了他一個白眼。


    “沒,沒,沒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上官明月尷尬的笑道。“再說,我哪敢嘲笑您呐。”


    陳陌收迴白眼,說道:“六境不一樣,這就像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時候前輩就是跟我這樣說的,我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若是沒有見過那位聖人和天師的一戰,或許我就不會聽從花姨勸勸誡,直接踏入六境了。”


    “你怕了?”上官明月神情有些低沉的問道。


    “怕。”陳陌毫不忌諱的說道。“因為一道進入,就會不免直麵那三位六境之人。”


    “我不怕輸,但怕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斷刃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別動我黑眼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別動我黑眼圈並收藏斷刃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