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是和煦暖陽,下一刻,烏雲飄至,雲層越來越厚,顏色也暗沉下來,嗡隆之聲在天上響起。


    在修士眼裏,這是仙人渡劫之兆,但在普通人眼裏,這是要下大雨了,快收衣服啦。


    言羽在岩石洞外不急不慢的收著自己晾曬的衣服,抬頭看了一下明明是大白天,就好像是夜晚了的天空,嘟囔了一句:“這雨應該不小吧,會不會讓太湖的水淹上來?”


    一陣杞人憂天之後,言羽抱著衣服轉身迴到岩石洞內。岩石洞內的一塊比較平整的牆壁上,刻畫這一條條白線,是言羽用石頭刻畫出來的,四豎一橫做一組,代為五,一條畫一條,牆壁上共十二五多兩條,表六十二天。


    言羽在做有記號的石壁下邊點了一下僅存的食物,言羽都規劃好了,還有三天的量。言羽歎了一口氣,不是歎息著食物即將沒有,她是在歎息,這些吃完了,陳陌又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出去補充食物,那她又得等上好些日子。


    食物是夠的,但配料已經沒有了,言羽吃著最原始味道的食物,嘴巴都快淡出個鳥來了。所以,如今的言羽也顯得有些消瘦起來。


    言羽臉色不悅的看向陳陌,每每看到還比自己不堪的陳陌,心又軟了下去。


    此時的陳陌更是消瘦得厲害,都快脫相了,臉上也長出了胡子,要不是言羽整理過他的頭發,那跟野人沒啥區別。


    外麵的雷聲越來越大,言羽讓篝火更亮一些,驅趕著這裏的幽暗。


    又是一聲雷聲,許久沒睜開過眼睛的陳陌忽然睜開眼睛,滿眼的血絲,身子也微微的顫抖著。陳陌沉重的唿吸著,嘴鼻唿出如冬日裏唿吸時噴出的白氣。


    陳陌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是在壓製著自己的唿吸和身子的顫動,但效果甚微。


    一邊的言羽也注意到了陳陌的動靜,轉頭看去,發現陳陌醒了,先是驚喜而後驚慌,她立馬走過去,扶著陳陌抓著腦袋的雙手,問道:“陳陌,你怎麽了?”


    此時言羽看著陳陌那滿眼血絲,驚恐的表情,一股不好的兆頭提在心裏。以前曾聽聞她的師兄聞不語說過,一些武道之人急於追求更高的武道,而走火入魔,那些人雖然得到更高的武道,卻整個人瘋瘋癲癲的。


    “陳陌,你別嚇我,看看我,我是誰?”言羽淒厲的說道,她想讓陳陌看看自己,但陳陌的眼神沒有艱苦,雖然麵相著言羽,卻根本不是在看她。


    “啊....啊...啊....”嘶啞的聲音從陳陌的喉嚨裏發出,下一刻,陳陌巨大的力量掙脫言羽,把她推倒一邊,而陳陌則跪趴在地上,之後抬起腦袋狠狠的砸向地麵。


    “嘭....嘭....嘭..”


    隻用了幾下,就已經把他的腦袋砸出血來,但陳陌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砸著。


    “陳陌,陳陌,別這樣!”言羽一把抱著陳陌滾到一邊,死死的抱著陳陌,不讓他在自殘。“求求你,別這樣了好不好,我害怕。”


    言羽帶著哭腔乞求著。


    “放棄好不好,別練了,別練了,我不要你做什麽蓋世英雄,我隻想要你好好的。”


    言羽抱著陳陌,雙手緊扣著,不讓陳陌掙脫自己,若是陳陌正常的力量,言羽根本限製不住他,但言羽沒有讓陳陌從她的懷裏掙脫出來。


    “痛...痛...殺了我....痛...殺了...”


    陳陌嘶啞的聲音傳進言羽的耳朵了,讓她泣不成聲,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麽頑強的陳陌說要一死了之。言羽別說殺人了,連殺隻雞都做不到,她怎麽會殺陳陌,也不可能殺陳陌。


    “別..別怕,有我在,別怕..”言羽在陳陌耳邊輕聲說道,像極了很小的時候跟在陳陌身邊,她害怕的時候,陳陌也是這麽安慰她的。


    “嘩啦啦...”


    外麵的雨終於下了起來,非常的大,還伴隨著轟鳴雷聲,似乎是在恐嚇著岩洞之中的兩人。


    ......


    陳陌的腦海裏充斥著大量的畫麵,那都是已經複原之後的記憶碎片,十幾二十年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的灌進陳陌的腦袋裏,這是好的,也是不好的,就像你吃飽了,但有食物不斷的往肚子裏塞。陳陌感受到了腦袋要脹裂開來,加上那身臨其境的不好迴憶,更是讓他痛不欲生,他很想起,但耳邊總有一道隱約的聲音讓他不怕,那聲音如母親,如朋友,如戀人,讓陳陌在生死邊緣徘徊著。


    與此同時,陳陌體內的炁界中,拿傘樹林也走了新的狀況,從某一刻起,樹林裏的那些樹木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一尺兩尺...


    一丈兩丈...


    樹木在節節攀高,樹幹也在一圈又一圈的變粗,而後長成了參天大樹。


    而在這片參天大樹的森林中,有一顆特別的顯眼,它比這裏的所有樹木都要大都要粗都要高,它生長在那裏,就有種頂天立地的感覺,同是它也是這片炁界之內的中心。


    渾厚的真氣在炁界中就躺著。


    體內的五髒六腑筋脈肉骨在外發生變化,似乎是炁界沒內改變讓這些方麵也收益,或者說它們的改變是為了新的炁界。


    無比同時,陳陌的身體表麵也在悄然的變化著,身上的那些依舊的傷疤也在消退,似乎像是涅盤重生一般,那消瘦的身子也漸漸恢複一點質感。


    ......


    刀屠寺,迷霧森林中,七彩琉璃寶塔旁邊,一個破爛袈裟的和尚敲著木魚的手,忽然停下,微笑了一下念了聲阿彌陀佛之後,又繼續敲擊著那木魚。


    神霄閣那邊,趙溪泠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手指掐著指決,目光微微的看向某個方向,而在他身旁的師父趙誌摶輕聲說了句:“心若清風,不為驚動。”


    “是,弟子明白。”趙溪泠收斂心思說道。


    秦國涼州那邊,花姨在莊子側邊的一塊斜坡平地上,翹著二郎腿與一位儒雅男子在磕著瓜子聊天,而後兩人同時看向某個方向,又收迴目光。


    “有多了一位新人。”儒雅男子說道。


    “聞不語,你是不是感到脊背發涼了?”花姨一臉壞笑的說道。“短短半年,這已經是第三個了,看來後輩之中已經看不慣你一人在五境之中過得這麽自在了。”


    “花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聞某一向以禮待人。”聞不語說道。


    “是是是,你禮貌,你清高,趕緊的找個弟妹,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兩在一起嘮嘮閑話,都有些人以為....”花姨說著說著,撇眼看向聞不語,冷不丁說道:“你該不會是看上老娘了吧?”


    聞不語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說道:“花姐還是這般性格,聞某讀了這麽多書,都想不明白,洛兄當初是怎麽看上你的。”


    “霸王硬上弓這個詞你沒學過?”花姨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另一邊,秦國劍淩王封地的某做城池奢華酒樓內,郝忈帶著洛硯和一些將領以及家眷在聚會,能現身之人都是郝忈最值得信賴交好之人。


    郝忈一杯酒下肚之後,忽然大笑起來,而他此時的笑聲有些與氣氛不相匹配,眾人不明所以。


    “這....王爺,什麽事這麽好笑?”有人不解的說道。


    “沒事沒事。”郝忈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就是想著以後的江湖不會太寂寞了,就覺得有趣想笑。”


    ......


    迴到黑虎山這邊。


    外麵風雨雷電交加,岩石洞內已經恢複了平靜,陳陌已經不在顫抖,嘴裏也不說著那些要生要死的話。而言羽依舊進抱著他,像哄小孩一般哄著他。


    “言羽。”陳陌輕輕的喊了一聲。


    “嗯?”言羽聽聞,就像一個母親聽到孩子的唿喚,溫柔的迴應了一聲。


    “我...好像,都想起來了。”陳陌依舊輕聲的說道。


    言羽緩緩鬆開已經有些麻木的手,同時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似乎,陳陌已近從那癲狂的狀態恢複過來了。


    陳陌緩緩坐起身子,同時也把言羽輕輕的扶起來。


    言羽看著陳陌的眼睛,發現他眼睛已經沒有了那恐怖的血絲,眼神也恢複了清明。


    言羽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他又變迴了原來的模樣,之前陳陌那副模樣好像是她的幻覺。


    言羽的眼淚又流淌出來,身子撲向陳陌,摟著他的脖子,放聲的哭了出來。


    “你知道嗎,剛才你把我嚇死,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哇嗚嗚嗚.....”


    陳陌也摟言羽,聽著她的哭聲,摟得更緊一些,好像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子。


    “你還是這麽愛哭啊,小丫頭。”


    言羽一把推開陳陌,但手還抓著陳陌的肩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陳陌,說道:“你剛才好喊我什麽?”


    “小丫頭啊,怎麽了,以前我不是一直這樣叫你的嗎?”陳陌看著言羽,眼神清澈的說道。


    “你...你...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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