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舉行在禦花園中,那裏正是花園事變的發生地,此時這裏已經被打掃得一幹二淨,連一點血漬也沒有,那個大大的戲台子也被拆掉了,空出一大片空地,擺放著宴會所需的長矮桌,禦花園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此時他們都沒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而是左手拿著酒壺,右手拿著酒樽,與三五成群的交談著,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武侍郎,聽聞你家也被抄了,怎麽不迴去看看呀,還有心情在這與諸位把酒言歡?”一位官員走到武叔駒旁邊,帶著戲謔的表情說道。


    “陛下幫我清理門戶,我求之不得呢,當然舉杯痛飲。”武叔駒冰冷的說道。


    此時他身邊還有三兩個其他官員,都是來找他“敘舊”的,他們也是為自己的將來下賭注,此時武叔駒雖然狀況淒慘,但未來可期啊,他現在是唯一一個在“大掃除”中幸存下來的大家族。


    既然選擇了他,那幫他說話也不為過:“主人遭難了,就以為能兩條腿站起來了?”


    麵對這不留情麵的嘲諷,那人也不生氣,雲淡風輕地說道:“就算武家沒有島,陛下也不會讓長京還有那樣的家族。”


    那人雖然沒有明確說出是什麽樣的家族,但大家心知肚明,而武叔駒也不敢妄言自己真的會恢複武家很久之前的榮光,就算有,自己也不能說出來,那人說的是實話。


    宴會上,舊臣當中沒有多少亮眼的存在,他們麵對著很多的陌生麵孔,似乎也融不進那裏,不是被排斥,是新臣不會放下自己的架子去交談,而舊臣很多又對這種從龍之臣有著說不出的不屑,靠賣命換來的官位,能有多長久?


    而這當中,就隻有狄圥是這些人的“異類”,在舊臣中遊刃有餘,新臣那也如魚得水。


    官員大臣們觥籌交錯,宮女太監們則遊走在宴會中,給宴會增添小吃食和酒水。


    “無憂王駕到。”不知何時,一位公公喊道,頓時讓宴會的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都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邊,一條燈火通明的石子路上,無憂王正牽著他的王妃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一個太監在一旁引路,兩個侍從在後麵跟著。


    無憂王,大家都知道,一個年紀輕輕體弱多病的王爺,很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就連在長京為官的年輕官員,也沒多少人見過,更何況其他地方的人。


    唐國的官員們沒想到的事,陛下把他也請來了,要不是這樣,這些官員還不一定想起還有這樣一個王爺。


    陛下這是念起兄弟親情來了?


    一些官員心中古怪的想著,他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之前的皇帝和靖康王最後怎麽樣了,但他們心中都估摸著十有八九是不在世間了。


    “見過無憂王。”


    “見過無憂王~”


    隨著某人的帶頭,其餘人都向無憂王行禮。無憂王都微笑的點點頭,算是迴禮了。


    無憂王在太監的引領下,來到屬於他的位置在那個,與王妃一同坐下。座位就在那個魚塘旁邊亭子裏,亭子裏的正中間還有一個位置,現在還是空著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誰的。


    武靈兒今晚也穿了一件格外靚麗的群衫,臉上依舊蒙著那塊半遮麵的黑紗,隻有那攝人心魄的眼睛沒有遮擋。


    對於這位王妃,不是長京城的人或許不太了解,但作為長京人的官員就不會忘記她。武家,對就是那個武家,一個出類拔萃的女子,不僅是在智慧上還美貌上,都是一等一的,那時候好些人還感歎著,要是一個男孩子,武家中興有望,但也有人慶幸,幸好她是一個女孩子。


    不過即使是女孩子,也遮蓋不住她的才華,更因為她的容貌,可以說是欽定的太子妃,武家依可以鞏固地位。


    隻是好景不長,或許是她太過優秀或者有太過自傲,造到老天爺的嫉妒,給了重重一個教訓,讓她被詛咒了,是的,很多人是這麽認為的,以至於最後普遍的人都接受了這個結果。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最後嫁給了無憂王,坐起了閑散王妃。


    好多人都在私底下說這對是苦命鴛鴦,一個身患不知之病,一個遭遇老天爺的詛咒,毀了容貌,見不得人。


    而此時,武靈兒又出現在眾人麵前,黑沙遮蓋麵容,但那攝人心魄的眼睛卻人很多人晃了神,有那麽一瞬間,人們忘記了關於她臉上那塊令人懼怕的詛咒。


    說實話,也沒我多少人親眼見過,很多人就是聽說。


    片刻的客氣之後,眾人便繼續著自己的晚宴前的交流,畢竟他們和這個無憂王也不熟,他也不值得這些人攀交,便有意無意的疏遠了那裏。


    這些人又多了些話題,隻是都幾位小心的議論著,他們也摸不著陛下對無憂王的態度。


    武叔駒來到狄圥那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狄卿,為何不上去打個招唿?”


    武叔駒用自己的下巴對無憂王那邊點了點。


    狄圥沒有迴話,似乎是等著他狗嘴裏能吐出什麽珍貴的象牙來。


    “心虛了?”武叔駒說道。“你把武家搞成這樣,本官是無所謂,最大肉疼一下,但武家也是你那個好兄弟武寇的家啊。”


    武叔駒著重說道。


    “你兩平日裏稱兄道弟的,武寇還說過你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在之前的皇帝麵前也力挺你,你才有今日的位置,沒想到你就是這樣的報恩的,武寇一不在,你就直接把武家給賣了。”


    “忘恩負義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


    武叔駒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從嘴裏飛出,刺在狄圥的身上,但狄圥麵不改色,還不緊不慢的抿著杯中的酒水。在武叔駒一來,狄圥就知道他會說什麽。


    武叔駒繼續說道:“暫且不論武寇迴來之後會怎麽看待你,王妃那現在估計就恨你的不輕,要知道,武寇最是得王妃的寵愛,而王妃和王爺也恩愛有加,說不準等下王爺就在陛下那給你說你一下,不說的,光是忘恩負義這幾個字,就能讓你身敗名裂,到那時,陛下可記不記得你的功勞可就說不準咯。”


    “多謝武侍郎關心。”狄圥微笑著說道。“武侍郎跟在下說了這麽多,莫非是要幫在下度過難關?”


    不等武叔駒答話,狄圥繼續說道:“武侍郎的慷慨相助還是留著吧,在下的事用不著武侍郎著急,陛下怎麽看待我是陛下的事,在下隻是做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您還是擔心擔心您那在天牢的父親吧,他一把年紀了還受這樣的苦,作為兒子的您卻在這裏享受著山珍海味,您,可真是孝順啊。”


    武叔駒被狄圥的話迴懟的麵紅耳赤,正想反駁,狄圥又說道:“還有,現在在下的品階可比你高多了,不要沒大沒小的在本官麵前像條喪假之犬一樣瞎嚷嚷。”


    說完,狄圥就轉身離開,留下那個腦門青筋暴起的武叔駒站在原地。


    不知又過了多久,太監那那充滿磁性的尖銳聲揚唱道:“皇上,皇後駕到。”


    頓時,在場的人都急忙迴到自己的位置,放下手中酒樽,整理起衣裳,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一下。


    “恭迎皇上,皇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唐獨慎和皇後程心意在眾人的跪拜中緩緩走向那個屬於他們的位置,那裏,唐明性和武靈兒也跪拜在那恭迎著。


    “哎呀,五弟五妹,你們怎麽也跪著了,快快請起。”唐獨慎快走兩步,輕扶唐明性。


    唐明性夫妻兩也不矯情,順勢站起身子。


    “五弟,最近身子可還好?”唐獨慎看著唐獨慎,關心的說道。


    唐明性從對方的眼睛中看不到一絲真情,所以對方的話都是客套話,或許對方也不過是想當著眾臣的麵,改善一下形象。


    “老樣子,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得去見另外兩位哥哥了。”唐明性歎了口氣說道。


    這話一出,瞬間讓在場趴在地上的官員背後冒出一絲絲冷汗:這就是那傳言中性子溫和的無憂王?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試探皇帝有沒有殺了兩位兄弟,還是他已經知道兩位兄長已經不在了,暗地裏興師問罪?


    就在眾人以為唐獨慎臉色大變隻是,唐獨慎卻微笑地說道:“別著急,多活一些時日,你也看看朕把唐國打理得風生水起之後在讓朕做孤家寡人,你也好跟你那兩位哥哥交代。”


    眾人又是已經:皇帝真是承認自己已經把兩位兄弟殺害了?


    “這可由不得臣弟做主,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爺賞臉了。”唐明性也笑著說道。“臣弟的病就不勞陛下操勞了,還是請陛下入座吧。”


    兩人的話就此結束,這也是兩人正常的交流方式,以前他們的話也不多,都有各自的事情分心,皇室裏,真正的兄弟情可非常少見。


    要說上一個皇帝,對許多人來說,是挺照顧這個無憂王的,也時常探望,那是為數不多的兄弟情。


    所以,很多人認為,此時此景的無憂王多是為那死去的大哥而不平,可那又怎麽樣?


    但在場的隻有皇帝知道,他那死去的大哥可是“另有圖謀”,兄弟情?那隻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眾愛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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