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京的震動隻是持續了片刻,大部分人都心有餘悸,畢竟地龍翻身這樣的災害,或許他們絕大多數人沒經曆過,但也聽說過,那時一個可怕的災難,地裂房塌,嚴重者會把人拖入深淵,永遠的抹除。


    也有一部分人知道,這不是什麽地龍翻身,因為剛才皇宮那邊傳來的劍意,如錐子刺透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心有餘悸。


    “要變天了?”


    這是很多人的第一反應,如此強烈的衝擊,隻有五境以上的人才有這樣的影響。究竟是誰會在有五境高手坐鎮的皇宮中出手,老江湖們腦海中飛速的思索著那些排得上號的人物,思來想去,最被懷疑的首選人就是丁槐。


    因為在這一兩年江湖上已經傳出,丁槐個商國皇室有血脈上的聯係,而如今,商國節節敗退,若是不出意外,商國滅亡,是遲早的事。


    現在商國皇帝請丁槐出山也不是不可能,雖然江湖流傳著神仙人物不沾染世俗之物,可那也隻是流傳,沒有絕對的約束力。


    街道上的民眾,劫後餘生之後,沒那麽多時間猜測什麽原因,還是看看各自有什麽損失,別人歹人趁機摸魚了。


    街道上鬧哄哄,皇宮裏靜悄悄。


    宮殿之中,上官明月不顧自己的傷勢趕來了,站在郝忈的身後,手中的刀指著眼前郝忈的後背,相距有一丈遠,刀刃上,真氣繞著刀身流轉著。


    她不敢動,因為郝忈的劍,就在武靈兒腦袋一側,幾乎是貼著武靈兒腦袋的側麵。


    “明月,你先下去吧。”武靈兒此時的臉頰是蒼白的,之前那一刻,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但她說話又如此的鎮定,甚至站直了身子,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袍,看著提劍的郝忈。


    劍身輕微顫鳴著,近在咫尺的武靈兒能清楚的聽見,猶如鳳鳴,除此之外,以她的肉體凡胎的眼睛,都能看見劍刃上一縷縷散溢的劍氣。


    上官明月沒有聽武靈兒的話,此時的她腦海中不斷浮現著如何拯救武靈兒,但那一個個想法又被拋棄。


    “明月。”武靈兒再次唿喚道。“若是這位郝劍仙想殺本宮,你還有在這思索的機會嗎?與其在這幹耗著,不如出去穩定一下,免得造成更大的騷亂。”


    此時上官明月才稍微冷靜下來,身上的氣勢在緩緩消退,默不作聲的退出了宮殿。


    “身為一國之母,言而無信,以後怎麽能讓百姓信服?”郝忈看著武靈兒蒼白的麵孔冷聲說道,手中的劍沒有放下,似乎隻要武靈兒沒給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下一刻郝忈定會讓這位位極帝位的皇後身消玉損。


    “郝劍仙,是不是江湖的重情重義讓你看不清現實了,也對,對你們來說,背信棄義之人,一劍斬之便是,哪來這麽多紛擾。”武靈兒淡淡的說道。“本宮是一國之母,唐國現在仰仗著本宮的帶領,本宮想事當然是為了唐國著想。”


    “言而無信?嗬嗬。”武靈兒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本宮與你那日的談話是沒有上台麵的談話,若是秦唐兩國締結契約,你來指責本宮也無可厚非。”


    “本宮也不是一開始就騙你的,當時也確實想著聯合攻商的,本攻還真沒怕過秦國,即便有秦國有你這個劍仙坐鎮。”武靈兒亮色有所好轉,漸漸顯露帝王之氣。“隻是世事難料,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到來。”


    “聖人山山主之事。”郝忈開口說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讓武靈兒“反悔”的轉折點,那件事之前,他和陳陌被稱為當今的絕代雙驕,陳陌是掣肘郝忈最好的手段。


    “不錯。”武靈兒說道。“這個變故讓本宮不得不改變一下策略,你也是帶兵打仗之人,不可能不理解,你說,本宮的策略有什麽錯嗎?”


    “你怕我,就不怕丁槐?”郝忈眯著眼問道。


    “怕,當然怕,難道你不知道,丁懷已經來過長京一趟了?哦,那時候秦國還沒有滅亡。”


    “他來了,隻是沒有做什麽,就去看了一下陳陌,之後就走了,那時候本宮知道,你才是最大的威脅。”


    “此時你的出現,雖然比丁槐那次來要聲勢浩大,把本宮的家裏弄得亂糟糟的,但你依舊不敢殺本宮,隻是宣泄一下你心中的不滿。”


    “我不在乎誰是一個天下之主。”郝忈冷聲說道。


    “現在的你確實不在乎,但你所求之事,在本宮與湯桀之間,選誰更有利一些?”武靈兒已經看透了郝忈的目的。


    “咻咻~傾”


    郝忈手中的劍耍了一個劍花而後入鞘。他此行的目的並不是來找武靈兒算賬的,帝王之間的爭鬥,秦皇帝的死,可以跟他跟他有關,也可以沒有關係,當初他沒有一劍刺死那些皇帝,如今也不該有殺皇帝的舉動,那時他們之間的成敗,而他隻是一個亡國之臣。


    他從來就沒想過做一個死忠之臣,以前當將軍也隻是應了好友之邀,他已經幹好他該做了,已經經曆了,現在帶著皇子複仇複仇已經沒有意義,皇子還太小,他做不到以皇子來令群臣,他沒有這個能力,而且,商唐兩國也絕不允許火苗沒有熄滅。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為好友的後人謀求一個安穩的一輩子。


    “我將人放在陳陌那。”郝忈說道。


    “不行。”武靈兒果斷拒絕了。“他必須生活在長京城內,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你可以暗中守護著他,但絕不能再見他。”


    “你沒得選擇,這對大家都好。”


    “嗬嗬。”郝忈冷笑一聲。“這是在給你找一個護身符?”


    “你這麽認為也無妨。”武靈兒不介意他會這麽想。“你也可以帶他繼續流浪也無妨,就是丁槐會不會讓你過得這麽自在?”


    “成交。”郝忈轉身,朝著大殿之外走去。“希望這次你不會食言,要是他出了什麽差錯,即使陳陌恢複了境界,也休想攔住我。”


    郝忈朝著外麵走去,好似身上的一座大山卸了下來,走在宮殿之外長長的玉石階梯上,不少人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當他走過上官明月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說道:“陣法雖好,當也會影響了你之後的武道。”


    “無所謂。”上官明月淡淡的說道。


    郝忈沒說什麽,繼續朝下走去。


    “謝謝。”


    錯身而過之後,上官明月還是補上了一句,並不是因為郝忈剛剛才說道的話,而是之前的交手,她現在迴味過來,郝忈有指點之意,顯然和他在宮殿裏與武靈兒歎的事有關。


    郝忈沒有迴應,而是走著走著,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


    郝忈離開之後,上官明月急忙來到大殿之中,此時,子神已經出現在武靈兒身邊,武靈兒正坐在一個椅子上,有些虛脫的樣子。


    “被他擺了一道。”武靈兒看著上官明月迴來,淡淡的說了一句,此時她背後的冷汗在。“你沒事吧?”


    上官明月搖了搖頭,說道:“之前他們一家人這麽大搖大擺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果然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警惕。”


    “算了,讓他發泄一下也好,萬一他憋出心魔,成為元尛那種人,才危險。”武靈兒說道。


    她們早就知道郝忈的行蹤,若是一開始郝忈就是衝著皇宮來的,這裏一定會做充足的準備,這樣,郝忈還真沒那麽容易胡來。


    “去了陳陌那裏,忽然直衝這裏,果然利用的陳陌一次。”上官明月說道。


    “都沒什麽傷亡吧?”武靈兒問道。


    “沒有,有些人傷勢重了一些,好好休息還是能恢複過來的。”上官明月說道。


    “那便好。”武靈兒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吩咐子神備車駕。


    “您要做什麽?娘娘,您的神色還不太好,還是休休息一下才好。”子神擔憂的說道。


    “這裏除了這麽大的動靜,想必外麵也受了影響,巡視一番,順便給某些人一些震懾,省得他們又因為此時弄出什麽幺蛾子出來。”武靈兒站起身子。


    ......


    另外一邊,小棲莊園。


    氣氛有些濃重,大家都沒有說話,家中的仆婦都感覺有些不對靜,連藥尹也一起避開這樣的場合。


    陳陌一口一口的喝著茶,臉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樂。而另外三個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他們之間也沒什麽交流,而是在照顧著懷裏各自抱著的孩子。


    這裏唯一的聲音,就是孩子“咿咿呀呀”的聲中,還有一些斷斷續續,孩子說不清楚話語的聲音。


    又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身影飄然而落,落在這個院子中,一襲白衣,腰中佩劍,一隻手還拎著兩壇子走。


    “抱歉,抱歉,來晚了,城裏的酒可真不好買。”郝忈笑嘻嘻的說道。“咦?怎麽沒有出來迎接一下?難道我是來錯了地方了嗎?”


    郝忈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大廳中走去,剛入廳門,就看見一側的眾人,氣氛有些凝重。


    “喲,陳陌,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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