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偉、蘇萌二人的狀態,都有些不對勁。


    他們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約而同露出茫然的神情,環目四顧,像是在尋找什麽。


    這樣的表現,在眼下交戰的環境裏,格格不入。


    羽行修士的攻擊向他們傾瀉。


    兩公婆及時迴過神來,蘇萌第一時間施展防禦型法術,擋住撲向他們的狂風暴雨。


    重火力射擊型法寶的攻擊下,防禦法術被很快摧毀。


    但爭取到的一點時間意境足夠他們兩人尋找掩體躲避。


    重整旗鼓後,兩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沈健,而是齊齊把目光投向“銀槍”遲北遊。


    而遲北遊,也不由自主扭頭看曲偉、蘇萌二人,目光中滿是茫然和疑惑。


    他如今也算久經戰陣,但此刻還是犯了業餘的錯誤。


    沈健則始終全神貫注,顧不上跟曲偉、蘇萌打招唿,在遲北遊愣神的時候,就果斷衝上去。


    雖然對方的反常舉動讓他在意,但沈健還是奉行先解決對手的原則。


    遲北遊再次失了先機。


    等他警覺的時候,沈健的攻擊意境當頭落下,叫他措手不及。


    不過,就在這瞬間,從船艙另外一邊,突然有炮火襲來,目標直指沈健。


    麵對敵人援軍,沈健麵不改色,果斷停步。


    但他右臂上纏繞的黑龍忽地抬頭飛出,在半空裏身形快速變大,咆哮著繼續衝向遲北遊。


    後方人影一閃,一個人衝上來,揮拳,同巨大的龍爪硬碰硬,雙方各自退開。


    得這人掩護,迴過神來的遲北遊身形後退。


    沈健望著那人:“唐上校,又見麵了。”


    來人赫然正是唐恕遠。


    半年前麒麟界宇域一戰後,對方漂泊宇宙失蹤,如今看來是仗著他那具法天相地得以保命。


    唐恕遠微笑:“不知你現在是什麽軍銜,我該怎麽稱唿?”


    “如果你樂意的話,可以叫幹爹,親爸爸就免了,我沒你這種投敵的兒子。”沈健隨口說道,視線卻在遲北遊和曲偉、蘇萌三人身上盤旋。


    “沈老大,你沒事就好。”曲偉跟沈健打了個招唿,不過他的注意力,此刻則在遲北遊與唐恕遠身上。


    蘇萌同樣如此,視線在遲北遊和唐恕遠二人之間來迴轉動,不停盤旋。


    兩公婆都麵現疑惑之色。


    遲北遊跟他們倆一樣。


    而且,除了關注對麵的曲偉、蘇萌,他目光也時不時落在身旁同一陣營的唐恕遠身上。


    唯有唐恕遠神色安然,看著沈健微笑道:“我幹爹的話,大概也可以算是他們的幹爹。”


    他指了指曲偉、蘇萌:“哦,不對,他們倆應該是名山老祖賀景林造就的,這麽算起來的話,我幹爹是他們幹爺爺。”


    曲偉、蘇萌全身一震。


    二人並沒有因為唐恕遠的話而動怒,隻是緊盯著他。


    遲北遊的目光,不由自主也看過來。


    不過,眼下的環境並不太平。


    幾人幾乎一起動了,向旁閃躲。


    戰艦劇烈搖晃,外間的防禦禁製被遠方炮火撕裂。


    硝煙中,傳出蘇萌的喝問聲:“賀景林之前有個人研究碧海龍宮的龍人,曾經創造一個完美的作品,就是你?”


    唐恕遠聲音帶上幾分笑意:“果然隻有完美的作品,才會被人記住。”


    曲偉拉著蘇萌躲到掩體之後:“我們的感覺不會錯的,我相信你們也是一樣,我們是相同的人,隻是出自不同人之手造就。我們倆是賀景林,而你們倆出自同一人之手!”


    唐恕遠的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


    在那裏,掩體之後,是震驚的遲北遊。


    “是啊。”唐恕遠淡淡說道:“你們要找的那個完美作品,神人臨塵,是他才對,我跟你們兩個一樣,都隻是殘缺品……”


    話未說完,就被槍聲打斷。


    唐恕遠急忙閃避。


    空中走弧線的符彈擊中他原先所在的位置。


    “也未必完美,聽說煉丹術就不怎麽樣。”沈健的聲音隨著槍聲一同響起。


    遲北遊有些茫然無措。


    他震驚於唐恕遠同曲偉、蘇萌交談的內容,摸不清頭腦。


    但心中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仿佛在證明,他跟這三人之間關係確實非同一般。


    先前他走神,被沈健壓在下風,就是因為突然感覺到曲偉、蘇萌的到來。


    唐恕遠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又有相同感受。


    這讓他心中一片混亂。


    而沈健一句話,反而讓遲北遊略微清醒。


    他喜好煉丹術,但煉丹術造詣不高。


    這可能是唯一一件他認真想做,卻做不好的事情。


    有關沈健,他也早聞其名。


    甚至知道當初赤旗號海盜船上的兩個炎黃修士,其實一個就是沈健。


    而另一人……


    沈健能知道他煉丹術平庸,想必也是從那人口中聽來吧?


    遲北遊心中唏噓。


    但隨即身體一僵。


    他想到,現在的自己,跟霍東來,恐怕是死敵了吧,或許早已經在戰場上碰過麵了也說不定。


    明明自己也是個炎黃人……


    遲北遊望向另一邊的唐恕遠,那也是個炎黃人,為什麽在對方身上完全看不到一點猶疑呢?


    “你說阿帥現在看到你,會是什麽想法?”沈健問道。


    “阿帥?”遲北遊先茫然,然後有點反應過來:“你說東來?”


    “是啊,我給他起的外號。”沈健答道。


    “很貼切,很合適。”遲北遊先笑了笑,繼而悵然。


    沈健說道:“令尊在炎黃,半年前我親自帶他迴去的。”


    遲北遊苦笑:“我聽說了,但我媽媽還在羽行聯邦……”


    這時,唐恕遠的聲音突然響起:“抱歉,我打斷一下,遲中校,最新消息,令堂遇難了。”


    遲北遊如墜冰窟。


    “具體情況,你有很多途徑了解和驗證真假,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唐恕遠說道:“準確說來,是一次意外,戰爭中總有很多誤傷的意外,隻是令堂運氣不佳,正好碰上一場,受炎黃戰艦炮火的波及而亡。”


    他仿佛有預料一樣,朝後退卻,躲過靠近的沈健。


    遲北遊怔怔盯著他,忽然轉身,朝外逃去,頭一次當逃兵脫離了戰場。


    背影倉惶,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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