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眾人在偏廳喝了一會兒茶。


    期間,沐雨琴心向莉娜提議,到購物中心逛逛,買些新衣服。莉娜欣然同意,她早就想換掉這身難看的灰袍了。沒過多久,她就和沐雨琴心離開了。


    兩女走後不久,沐雨鈴蘭朝灰岩微微一頷首,說道:“爺爺,您剛到這裏,還不熟悉情況,我想讓殿裏長輩帶您四處參觀一下,可好?”


    “好啊。”灰岩爽朗地應道。片刻之後,一名氣質優雅的中年修女來到偏廳中,輕挽著灰岩的手臂離開了。


    不知不覺中,諾大的廳堂裏就隻剩下兩個人了。


    就在這時,正在喝茶鐵渣忽然覺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轉頭看去,沐雨鈴蘭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那目光冰冷透徹,竟然有些滲人。他頓時一驚,連忙起身向外走去。可沐雨鈴蘭卻搶先一步關上了偏廳的雙扇大門,然後雙手置於身後,靠在了門上。


    “少年,急著去哪呢?”她笑意然然地問道,那眼中全是不懷好意的狡黠。


    “上洗手間。”鐵渣解釋道。


    “就在這裏解決吧,反正……”沐雨鈴蘭瞟了他一眼,說道,“又不是沒看過。”


    “這……”鐵渣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對。


    “少年,你的女人不在這,你的爺爺也走遠了。”沐雨鈴蘭淺淺一笑,說道。那玩味十足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你了。”


    此刻的他們,就像流氓和少女,隻是身份對調了。


    “你想幹嘛?”鐵渣眉頭一皺,氣勢凜然地問道。


    “我想……”沐雨鈴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下身一眼,接著目光一凝,沉聲說道,“把你哢嚓了!”


    “呃……”鐵渣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過了好一會,他才一臉無奈地問道,“朋友,至於嗎?”


    “當然囉~”沐雨鈴蘭幽怨地說道,“誰要你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了。”她咬了咬呀,說道,“負心漢,人人得以誅之~”


    “不對啊!你才是新歡吧……”鐵渣忍不住叫道。按照發生關係的次序來說,她是在莉娜之後。


    “哦?是嗎?”沐雨鈴蘭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情,隨後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先遇到誰的?”在女人的眼中,先後的次序是按照相遇的時間點來計算的,而非發生關係,這就是男性和女性最大的區別。


    “這……”鐵渣顯得有些局促。


    “反正……”沐雨鈴蘭拉長聲音,說道,“你手斷了,腳斷了,也能長迴來,不是嗎?”


    “朋友,還有商量的餘地嗎?”鐵渣弱弱地問道。


    “有啊~就看你怎麽說了~”沐雨鈴蘭說道。


    “小雨,我從小就特別喜歡你。”鐵渣真誠地說道。


    “喜歡我什麽?”沐雨鈴蘭追問道。


    “你長得特別漂亮。”“這樣啊……那你說,是我漂亮,還是那條母龍漂亮啊?”“當然是你了。”“真的嗎?”“真的。”


    “還有呢?”沐雨鈴蘭繼續問道。


    “溫柔,善良,賢淑。”“我可一點兒也不善良哦~”“是嗎?”“是啊~我殺過的人,可一點兒也不比你少哦~”


    “這……”鐵渣遲疑了片刻,說道,“在我心目中,小雨永遠都是善良的。”


    “嘴巴真甜,可一點兒用也沒有哦~”沐雨鈴蘭認真地說道,“我還是會哢嚓你的。”


    “沐雨鈴蘭,你不要太囂張了。”鐵渣的耐心終於用完了,忽然臉色一沉,說道。卻見沐雨鈴蘭伸手一招,一柄繡著金色花紋,鑲嵌著寶石的連鞘長劍頓時飛到了她的手中。正是輝煌神廟的三神器之一,天空的挽歌。


    “這是我們的神器。”鐵渣提醒道。


    “是啊~正好拿來對付你。”沐雨鈴蘭說道,全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唉……”鐵渣用力地抓了抓頭發,顯得十分痛苦。刹那間,沐雨鈴蘭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隨即明白過來,沐雨鈴蘭就是隻紙老虎,不會真的因為一時衝動傷了他。想通這點後,他就忽然腳下一軟,毫無征兆地癱倒在地。


    “怎麽了?”沐雨鈴蘭頓時臉色一變,快步上前扶起了他。


    “不知道,就是有些頭暈。”鐵渣搖了搖頭,虛弱地說道。


    “傷還沒好就到處亂跑,真不像話。”沐雨鈴蘭一邊扶著他到沙發上休息,一邊責備道。隨後又讓修女拿來冰鎮的毛巾,替他敷在額頭上。看著兒時玩伴關切的目光,他暗自鬆了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不用吃苦頭了。


    兩個小時後,灰岩在中年修女的陪同下,參觀了大半個祈雨神殿,然後迴到了偏廳中。灰岩剛踏進門,鐵渣的病就好了。心細如絲的沐雨鈴蘭自然看穿了他的小把戲,隻見她星眸中寒光一閃,一道淩厲的目光頓時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並在灰岩看過來的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爺爺,我們的神殿好看嗎?”沐雨鈴蘭問道。


    “聖母院真不愧為世間最古老的信仰,格調高雅,底蘊深厚,比我們來自部落文化的信仰高出了一大截。”灰岩客氣地說道。鐵渣卻深感不爽,哪有貶低自己抬高別人的道理。不過,自己的爺爺這樣說,他也沒法否定。


    “爺爺,您過獎了。”沐雨鈴蘭頷首說道,“自古以來,三大信仰並駕齊驅,都是世間最古老、最偉大的文明結晶。”


    就在偏廳裏的三個人喝著紅茶,侃侃而談的時候,在他們數公裏之外的購物中心裏,沐雨琴心和莉娜正走進一家曆史悠久,裝修奢華的餐廳。晚餐的時候,由於有長輩在場,她們都吃得很少,免得給小情人的爺爺留下“大吃”的印象。可逛了幾圈下來,她們都覺得餓了,所以決定再吃一頓。


    “神官大人,歡迎您的到來,小店不勝榮幸。”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毛發修建得一絲不苟的老者迎了上來,躬身說道。


    “謝謝。”沐雨琴心頷首迴禮道。


    “請隨我來。”說完,老者動作輕緩地轉過身,將兩女帶到了餐廳中間的位置。


    此刻,莉娜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披著一件畫著燃燒雪茄的長袖短夾克,踩著高跟長靴。狂野中帶著嫵媚,冰冷中帶著火辣,再加上極為高挑的身材,引得旁人紛紛注目。一時間,風頭蓋過了青春靚麗的女神官。


    坐下後,沐雨琴心點了支比教皇酒低一個級別的“瓦爾基裏·xo”,俗稱女神酒。接下來,兩人各點了水果沙拉、蔬菜沙拉、碳烤牛排、熏燒豬蹄、奶酪蛋糕等主食副食、甜品,滿滿一大桌。不難看出,她們準備放下淑女的矜持,大吃海喝一頓。


    然而,她們還沒開吃,就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美麗的沐雨琴心小姐,請容我為您獻上一束代表心意的玫瑰花。”一位文質彬彬,戴著近視眼鏡的年輕貴族走到桌前,躬身說道。


    “謝謝~”沐雨琴心收下花,頷首迴應道。根據十三號銀城的傳統,她不得拒絕年輕貴族們的追求,但可以禮貌地讓對方知難而退。


    轉眼間,年輕貴族發現同樣美麗動人的莉娜,立即向服務生要來一條潔白的餐巾,三兩下疊成一朵玫瑰花,獻給了她。


    “尊敬而美麗的小姐,在下是否有榮幸得知您的芳名。”他禮貌地問道,無論動作還是神態,都無可指摘。


    “蘇卡。”莉娜迴答。在場的人中,隻有沐雨琴心聽懂了其中的含義。“蘇卡”在艾爾塔語中,是龍的意思。


    “尊敬的蘇卡小姐,晚上好。”問候完,年輕貴族又說道,“兩位美麗的小姐,請容我歌唱一曲,以表心跡。”


    “你唱吧~”沐雨琴心舉杯致意,說道。


    得到應允後,年輕貴族拍了拍手。不一會兒,幾名抱著手風琴、薩克斯管、小提琴、口琴的男子來到他身後,奏響了悠揚的樂章。


    “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隻有風兒在輕輕唱。夜色多麽好,心兒多爽朗,在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靜靜流微微翻波浪,水麵映著銀色月光,一陣陣清風,一陣陣歌聲,多麽幽靜的晚上……”


    古老的歌謠在渾厚的嗓音中緩緩流淌,宛如夜色之下的溪流,寧靜而輕緩,動人心弦。


    “唱得真好~”莉娜然然一笑,輕輕地拍了拍手,意味深長地對沐雨琴心說道,“小妹妹,你可以考慮喲~”排除異己是女性的本能,龍化者也不例外。


    “若是好的話,姐姐也可以考慮嘛~”沐雨琴心不動聲色地迴敬了一句。


    “姐姐年紀大了,不和你們年輕人爭。”莉娜說道。


    “姐姐今年才二十四吧,可沒多大呀~”沐雨琴心說道。


    聽著兩女的對話,年輕貴族以為自己很受歡迎,頓時心花怒放。若是能同時追到手,那就性福無比了。可豐富經驗卻告訴他,越是受歡迎,就越要端起來,於是說道:“兩位小姐,我的位置就在那邊,如果不介意的話,等會過來喝兩杯。”


    “好啊~”沐雨琴心說道。


    “嗯。”莉娜點了下頭。


    就這樣,迴到座位的年輕貴族一邊做著美麗的夢,一邊等候著佳人的到來。可他等到餐廳快打烊的時候,兩女還沒過來。她們自顧自地吃著,消滅了一大桌的美食,然後一聲不吭地走了……


    “小妹妹,你怎麽不考慮一下嘛,人家多優秀,歌唱得多好呀~”莉娜眯著眼睛調笑道,目光裏一片朦朧。


    “那你怎麽不考慮?那個臭屁蟲有什麽好的,唱起歌來肯定很難聽。”沐雨琴心笑著說道,語調中帶著些許醉意。


    “何止難聽啊~”“你聽過他唱歌?”“嗯~”“我還以為他不會唱呢,一天到晚板著臉,好像多正經似的。”“他確實不會唱歌。”“那他為什麽唱呀~”


    莉娜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逼的~”


    “哈哈哈……”沐雨琴心先是一怔,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一想到鐵渣受製於人,滿臉鬱悶的樣子,她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放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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