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嫂叫朱秀花,見麵的時候要給她塞一兩枚金幣作為見麵禮,然後你千萬別得罪她,也別在她麵前提什麽諾爾塞斯,輝煌火種之類的,老三就叫朱永年,跟我們諾爾塞斯關係不大……”


    前往西京的路上,海格就喋喋不休地叮囑著鐵渣各種“注意事項”。老三是由老朱家養大的,兩位老人不僅對他視如己出,還將唯一的女兒嫁給了他,所以朱的家人對老三來說,可謂是恩重如山。也正因如此,老三特別怕老婆。


    第二天下午,經過一天一夜的車程,連續跑了將近一千五百公裏的山路,眾人終於來到西京。


    相較於鐵渣曾經去過的,角犀氏族的玉京,多部族混居的西京顯得更古樸敦厚、曆史悠久,但也顯得更落後、更貧窮。玉京雖然深處遠東腹地,但有很多現代化設施,也有不少高檔酒店,消費場所也多樣化。而西京則更像一個古城加農產品集市的混合體。


    沿途觀覽,西京很少有高過五層的建築物,大多數都是平房或兩層的房屋。進城約二十分後,在海格的指揮下,吉普車駛入了一條繁華的商店街。放眼望去,這條大街的兩側都是商店,賣什麽的都有。


    從門口的牌子上,可以看到,這裏有各類雜貨店、五金店、糧食店、零食店、服裝店、電器店、維修店、機械店、修車店、麵包店、燒餅店等等,應有盡有,讓人應接不暇。


    駛入商店街後不久,在一個湯麵店的拐角處,停下車後,海格就讓司機和趙文可在附近找地方休息,然後帶著鐵渣走了一段路,來到街旁的一間兩層房屋前。


    這間房屋的下層開了間雜貨店,上層掛著不少五顏六色的衣物,看起來是住人的。


    雜貨店的牌子上寫著:“朱記商店。”牌子掉了不少油漆,顯得陳舊無比,而雜貨店的門框和牆壁,也是陳舊異常,而且顯得黑乎乎的,似乎常年沒有清掃灰塵。


    從店外望進去,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相貌普通,身高一米六左右,腰粗腿粗胳膊粗的胖女人。仔細看去,她的麵部線條較為粗/硬,眉宇之間更是帶著些許兇悍、剛強的味道。不難看出,她是一個強勢而潑辣女人。


    “她就是你三嫂。”海格小聲提醒道。


    “嗯。”鐵渣點了下頭。接著,兩人走到店前,站定了身體。


    看到有客人來,朱秀花立即露出了一臉笑容,從裏麵迎了出來。可當她看到來人是海格時,就眉毛一豎,馬上收起笑容,換上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有氣無力地說道:“二伯,是什麽風把給你吹來了。”


    “哦……”海格憨憨一笑,說道,“隻是剛好有事路過西京,就順便過來看看老三和你。”


    “也不事先打個招唿,通個語音也好啊,能讓我多準備點飯菜。”朱秀花斜著眼睛,看了海格一眼,說道。


    “不用不用,我們坐坐就走,坐坐就走。”海格笑著說道。


    “這怎麽行呢!”朱秀花當即一板臉,大聲說道,“二伯來我這裏,連頓飯都沒吃就走,你讓鄰居們怎麽看我,我朱秀花以後還怎麽做人!”


    “沒沒沒,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怕麻煩你了。”海格連忙解釋道。


    “自己家裏人,有什麽麻煩的!”朱秀花粗聲粗氣地說道。


    “要不,晚上一起出去外麵吃吧。”海格說道。


    “那怎麽行,親戚到家裏,還得去外麵吃飯,你讓鄰居們怎麽看我,難道我朱秀花連飯都不會做了,你讓我以後還怎麽做人!”朱秀花氣勢洶洶地說著,全然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海格隻好抓了抓頭發,又點了點頭,沒去接話。


    接著,朱秀花從店子裏搬出一張小木桌和幾張小板凳,然後擺在街邊的大樹下,接著又衝了一大壺茶,又拿了幾個陶瓷杯,往木桌重重一放,讓海格自己倒茶喝。


    海格剛倒上三杯茶,朱秀花又從店裏取了一些瓜子、花生、糖、話梅等零食,一股腦堆在桌子上,招唿他們吃。


    喝了口茶,朱秀花就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打量著鐵渣。過了一會,她皺了皺眉頭,轉頭對海格說道:“我看這位小哥跟我家那死鬼長得有點像,該不會又是你們家的兄弟吧。”


    “這……”海格抓了抓頭發,略顯尷尬地介紹道,“這個是老五,鐵渣。”


    朱秀花頓時麵露驚詫,轉過頭來,又上下打量了鐵渣一番,最後略有所思地抬起頭,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不是說已經死了嗎……”


    “呃……”海格摸了摸額頭,解釋道,“當年是說生死未卜,不是說死了……”說話的同時,他趁著朱秀花背對著他,就朝鐵渣使了個眼色。


    鐵渣見狀,忍不住翻了下白眼,隨後從衣兜裏取出兩枚金幣,放在了桌上,卻什麽也沒說。


    “這是老五給你的見麵禮。”海格一邊朝鐵渣齜了齜牙,表示不滿,一邊對朱秀花說道。


    “喲~我們五叔可是少年才俊呢,不苟言笑,不亂說話,以後有大出息~”朱秀花一邊誇著,一邊將兩枚金幣塞進了口袋。


    “獠……朱永年呢?”鐵渣神色莊重,目不斜視地問道。


    “我們家那死鬼還在上班呢,要六點半才到家,五叔先坐著喝茶,吃晚飯的時候他自然就迴來了。”朱秀花笑著說道。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麵對態度冷冰冰的鐵渣,她反倒客氣多了。


    其實,從一個人身邊的人,就能推斷出這個人的大致情況了。從見到朱秀花的第一眼開始,鐵渣就已經對獠牙·諾爾塞斯不抱任何希望了。鐵山鎮裏的悍婦也有不少,但像朱秀花這麽厲害的,卻還是比較少見的。


    “媽……咦,是二伯來了。”“二伯,二伯!。”“萬歲,二伯來咯!”“二伯……”


    思緒之間,兩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和兩個小女孩從後方衝了上來,一下就圍住了海格,嘰嘰喳喳地吵鬧著。海格哈哈大笑,把他們一個個抱了起來,放在肩膀上。“二伯好高啊!”“我長大也要像二伯一樣!”“那是~二伯好厲害~”“二伯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呀?”


    “來來來,問他要,他是你們五叔叔。”海格指著鐵渣說道。


    兩男兩女陸續從海格肩膀上爬下來,女孩有些怯生生的看著鐵渣,男孩卻大膽無比,其中一個就上前就踢了踢他的腳,雙手抱胸地說道:“喂,二伯說你是我們的五叔,你給我們帶了什麽好玩的東西?”


    看著小土匪般的男孩,鐵渣不禁啞然失笑,迴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是這麽野蠻,不討人喜歡。隨即“啪啪啪啪”地四聲,連續拍出四枚金幣,讓他們自己買東西玩去。


    “哎呀,五叔,實在不好意思,小孩子們都不懂事,又讓你破費了。”朱秀花有些局促地說道。


    “沒事。”鐵渣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


    過了一會,朱秀花把海格拉到一邊,小聲打聽道:“我看這個老五出手大方,又有一身貴氣,到底是幹什麽的?該不會像你一樣,成天到處不安分吧。”


    “他是當官的。”海格臉色凝重地說道。


    “啊!當官的!”朱秀花不小心提高了音量,連忙捂住自己嘴巴,低聲問道,“在哪當官?官職大不大?”


    “大官。”海格偷偷瞄了鐵渣一眼,說道。


    “有多大?有沒有街道主任大?”朱秀花一臉期待地問道。


    “主任算什麽,比鎮長還大。”海格煞有其事地說道。


    “啊!”朱秀花再次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比鎮長還大!”接著又感歎道,“真厲害!”接著,她想了想,又說道,“我看啊,他是你們家最有出息的一個了。”


    “那……那是……”海格點頭說道。


    “他今年多大了,有沒有女朋友?”朱秀花問道。


    海格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如實迴答了:“今年好像二十二吧,應該還沒有。”


    “這可好……”朱秀花雙眼放光地說道,“隔壁老王家的閨女就不錯,等會吃飯我叫上她,讓他們年輕人多接觸接觸。”


    “行,你看著辦吧。”海格下意識地抓了抓頭發,說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黑,時至晚上六點半,一名背著單肩包的男子大步匆匆地從遠處走來。


    看見坐在雜貨店前的海格後,他先是一怔,隨即大聲喊道:“二哥!”海格聽到聲音,抬頭望去,立即站了起來,大步衝了過去。


    下一刻,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來,這是老五,叫鐵渣,這是老三。”相擁過後,海格拉著男子和鐵渣見麵,介紹道。


    “你好,獠牙。”鐵渣平靜地伸出了手。不知為何,對於眼前的兄弟,他生不出任何親切感。


    然而,男子卻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泛起了淚光,聲音顫抖地說道:“你……你好……老……老……鐵……鐵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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