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的表現雖然有些神經質,但鐵渣卻嗅出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你是說,北方的蟲群朝這裏來了?”鐵渣問道。


    巫師搖了搖頭,指著東南方向,蠕動著幹巴巴的嘴唇,開口說道:“那……哈夫林……城堡……”說著,他舉起雙手,比劃著一個很大的圓圈,繼續念叨著,“很多……很多蟲……還有……鐵牛……紅大蟲……”


    鐵渣頓時目光一凝,快步走出帳篷。此刻,鑄火錘和酥羽正候在帳篷外,看見鐵渣出來,便迎了上去。鐵渣隨即將巫師的話告訴了前兩者。鑄火錘聽到這消息,頓時臉色大變,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帳篷,略顯緊張地抓著巫師的手,問道:“大巫,蟲群要來襲擊這裏嗎?”


    巫師搖了搖頭,吃力地說道,“不是這裏……是哈夫林的……城堡……”


    “嗯……”鑄火錘沉默了片刻,接著走出帳篷,叫來幾名艾爾塔勇士,說這裏可能會有危險,要他們馬上送巫師迴大聚集地。沒過多久,這幾名艾爾塔勇士開來一輛大皮卡,將巫師扶上車,然後朝著東北方去了。雖然這名巫師隻是艾爾塔人中最低級的“花袍巫師”,但依然是他們最珍視的隗寶,不容有任何閃失。


    目送車輛離開後,鐵渣隨即向鑄火錘告別,準備前往北方偵查蟲群的動向。臨走前,鑄火錘握著他的手,並提醒了他一些關於和其他艾爾塔人部落接觸的細節。


    爾塔人通常以部落為單位,而部落首領的態度就是整個部落的態度。像他們這樣,願意和異族接觸、交易,並能友好相處的艾爾塔人部落隻是族群中的極少數。而大多數部落都對異族都充滿了敵視,甚至有些部落還把哈夫林當成食物。因此,在了解情況之前,不能輕易接近陌生的艾爾塔人部落。此外,雷矛的射程大約在一千米左右,靠近這個範圍的時候,要分外小心來自天空的襲擊。


    接著,他還介紹道,艾爾塔人的身份可以從膚色上看出來,紅銅色和灰褐色的是平民,淡藍色的是貴族,紫色的是王族。通常情況下,王族都會說銀城通用語,而貴族隻有部分會說,平民則基本都不會說。


    說完這些,鑄火錘輕輕地拍了拍薩喳喳的肩膀,說道:“朋友,祝你一路順風。”


    離開聚集地後,鐵渣騎著紅色彗星,在夜色中朝北疾馳而去。


    深夜的戈壁灘溫度極低,那凜冽的寒風吹得衣物獵獵作響。半小時後,鐵渣實在冷得受不了,便停下車,從側麵的帆布袋裏取出一件厚實的軍大衣,披在了身上。


    [團長,大約向北再前行五十公裏,我們就會離開衛星信號的覆蓋範圍]車頭的揚聲器裏傳出少女的機械合成。


    聽到愛麗絲的提示,鐵渣取出通訊器,聯通了王虎的語音,簡單地交代了他的去向和目的……


    而就在鐵渣和王虎通話的時候,位於要塞二層的軍官宿舍中,愛德華·索錫正穿著厚重的第二代靈能動力甲,目光渙散地坐在床沿。那天迴來後,他就有些後悔了。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吃,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知道,他出賣了提爾要塞的軍事情報,就等於成為了人類世界的叛逆。一旦被發現,不僅自己要被處以極刑,就連索錫家族也會受到牽連,至少在三代之內,都要背負叛逆者的罵名。


    然而,他很快就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踐踏銀城法律和貴族尊嚴的遠東騙子,掠奪他人財產的殺人犯,卑微的爬蟲……”


    “這種人,做事毫無底線,從不看重尊嚴,毫無榮耀感,什麽下三濫的陰謀詭計都能使出來,因此才能靠卑劣的手段騙到這個位置上;這種耍小聰明,虛溜拍馬,總想不勞而獲的害蟲,一直都是這樣,不停地鑽各種空子……”


    “而我身為銀城貴族,擁有榮耀之心,不屑於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所以才會被他壓過一頭,不過他也隻是一時運氣,成功地欺騙了幾個腦子進水的女人……”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愈發地陰冷起來。


    “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看清他的真麵目,把他像條狗一樣拖到大街上活活打死……”


    “我愛德華·索錫,為了世間的正義,為了那些被蒙蔽人們,即便投身黑暗,也是為了誅殺邪惡……”


    “讓這種人存在於這個世界,其危害遠遠大於蜂蟻蟲群,他們會從內部腐蝕公平和正義……”


    “蜂蟻蟲群是高等智慧生物,而控製她們的,正是曾經的人類聖階強者……”


    “嚴格來說,她們是人類的分支,屬於人類的一部分……”


    “如果人類能團結蜂蟻蟲群,就能成為宇宙的霸主,隻是很多愚蠢的人類看不透這點……”


    “就讓我愛德華·索錫,成為人類先驅者……”


    他就這樣想著,那低落的情緒逐漸被自信和驕傲所代替,在他的腦海中,他已然是拯救人類於水深火熱的英雄……


    三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早上8點,賽特時間淩晨3點,愛德華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打開郵件後,裏麵沒有其他內容,就隻有一個時間點。


    當一切都明確的時候,他恢複了以往的神采,起身剃了胡子,經過一番梳洗,來到三層的休息中心。坐下後,他撥打了兩位小貴族團長的語音,約他們上來聊聊。


    沒過多久,尼克·瓦格納和另一名小貴族團長來到休息中心。見到愛德華後,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並肩坐到了愛德華的對麵。他們用這個略微生硬的小動作,表明了他們此刻的態度——和愛德華·索錫保持適當的距離。


    “兩位朋友,我得到了一個可靠的消息……”愛德華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有興趣嗎?”


    “什麽消息?”尼克團長皺著眉頭問道。


    “我問你們,還想活命嗎?”愛德華臉色忽然一沉,意味深長地問道。


    “你……你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前者語帶威脅,尼克團長和另一名團長頓時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相視了一眼。


    “據我猜測,這裏很快就會遭到蜂蟻蟲群的進攻……”愛德華緩緩說道。


    “愛德華·索錫,我想……我們還算是朋友,請你尊敬我們,也尊敬你自己。”尼克團長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說道。


    “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才會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來告訴你們這個消息,我不能看著自己的朋友在無知中走向滅亡。”愛德華誠懇地說道,“蟲群已經朝這裏移動了,天亮的時候它們就會發動進攻,以要塞目前的兵力,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陷落。”


    “消息來源。”尼克團長看了另一名團長一眼,然後雙手抱胸地問道。


    “一名風沙堡軍情部的老同學,具體是誰我就不說了,這是絕密的消息。”愛德華解釋道。


    “既然軍情部知道……”另一名團長不禁開頭問道。


    “大人物的事情,我們又怎能猜測,難道尤歌·隆巴爾就沒有敵人嗎?要塞剛剛換防,難道就沒有人想趁機打壓聖殿公主嗎?雖然她現在如日中天、唿聲最高,但她始終還沒有登基教皇,隻要還沒到那一刻,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繼承者就會不遺餘力地尋找拉她下來的機會。”


    “這……”“嗯……”聽到這裏,兩位團長同時點了點頭。


    “我實在不願看見,兩位好友成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要塞的情況已經無法傳遞出去了。”愛德華說道。


    “不可能吧……”尼克團長遲疑道。


    “試試看……”說完,愛德華做了個請的手勢。離開宿舍前,他就收到了老肖恩的信息。按照約定,到了這個時間點,提爾要塞四周的衛星信號發射器就會同時當機,全數失靈。


    尼克團長半信半疑地取出手機,點亮屏幕後隻看一眼,就大吃一驚,因為屏幕上的衛星信號顯示為零。


    “我相信,等到伊娃·格林單方麵地發現要塞通訊中斷的時候,這裏就已經爬滿啼蛉了,所以,請你們好好考慮,十個小時後我就會離開,祝你們好運。”愛德華起身說道,隨即離開了休息廳,留下兩名麵麵相窺小貴族團長。


    就在愛德華離開休息廳的半小時後,公主衛隊第六小隊隊長阿諾德在撥打女兒的語音通訊時,發現了通訊信號的異狀。他立即找到王虎,將情況告知了對方。而後者聽到這個消息,就馬上想起數小時前,鐵渣提到的關於蜂蟻蟲群動向的事情,隨即反應過來——要出大事了!


    緊接著,王虎代表臨時負責人薩喳喳,緊急召集所有軍團團長商議對策,並下令提爾要塞進入戰爭狀態。


    與此同時,位於數百公裏外的鐵渣正朝北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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