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伊娃·格林掛斷通訊的九個小時後,時至銀城時間淩晨24點,賽特時間晚上105點,鐵渣在寬敞的一號貴賓房中醒來。經過一番梳洗後,他穿上一套深藍色的少將軍服,戴上一頂纏繞著三根黃金鏈,鑲嵌著白金徽章的大簷軍帽。仔細看去,那徽章的正中鐫刻著一朵綻放的紫荊花,而紫荊花的左側是一朵風信子,右側則是一朵曼珠沙華。這是黃金大三角的標誌,代表著隆巴爾家族的三支血脈。


    而這身將官軍服,正是伊娃·格林特地讓財政官丹尼爾為他準備的。穿戴完畢後,他站在落地鏡前整了整衣領,然後精神抖擻地走出房門,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此刻,數小時前才剛任命的要塞負責人秘書白小雲已經泡好了茶,在辦公室裏恭候他的到來。


    “薩喳喳將軍,早上好。”看到鐵渣走進來,白小雲立即站了起來,有模有樣地行軍禮,大聲問候道。


    “叫團長。”鐵渣眉頭微微一皺,命令道。


    “是,將軍。”白小雲迴答。


    “你想幹嘛?”鐵渣先是看著他,隨後咧嘴一笑,問道。


    “老大,按照銀城世界的慣例,要塞負責人起碼是少將軍銜。”白小雲堅持道。而他堅持的理由很簡單,倘若鐵渣是將軍,那他就是將軍的參謀長,平白拉高了好幾個檔次。


    “將官的軍銜必須由世界議會授予,別以為我不知道。”鐵渣說道,這些基本常識,科讚早就教過他了。


    “隆巴爾家族的黃金大公有權授予上將以下軍銜。”白小雲據理力爭地說道。


    “然後呢?”鐵渣雙手置於胸前,饒有興致地問道。


    “團長大人,請喝茶……”白小雲見風使舵地說道。鐵渣先看了他一眼,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然後端起小茶杯喝了口。過了一會,鐵渣喝完茶,吃完早點,就讓白小雲將愛德華·索錫叫了上來。而在麵對鐵渣的時候,後者依然是那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語氣生硬地問道:“有何吩咐?”


    “你的申請被駁迴了,要塞換防期間,所有受聘的團隊將不得擅離職守。”鐵渣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是什麽意思?”愛德華·索錫眉頭緊鎖地問道。


    “除非你願意支付違約金。”鐵渣淡淡地補充道。


    “你!”愛德華指著鐵渣,激動地說道,“別以為……”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小雲尖銳的公鴨嗓打斷:“放肆!你這是和長官說話的態度嗎?”


    “誰是長官?是你啊?”愛德華轉過頭,一臉挑釁地看著白小雲。


    “愛德華·索錫,在你麵前的是格林助理親自任命的提爾要塞負責人,而你是受聘於提爾要塞的學院團隊,按照學院聯盟的慣例,提爾要塞的負責人就是你的長官。”


    “我不這麽……”


    愛德華才剛開口,就被白小雲再次厲聲打斷:“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藐視學院聯盟的規矩,藐視聖殿公主的權利,藐視黃金大三角的威嚴,你找死!”此話一出,愛德華頓時渾身一顫,白小雲一下就給他扣了三頂大帽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緊接著,白小雲咬著牙,瞪大眼睛,惡狠狠地說道:“請你立刻向我們的要塞負責人薩喳喳團長道歉,否則,我會將情況上報格林助理,由她來裁決你的行為。”


    “抱……抱歉……”片刻之後,滿頭冷汗的愛德華·索錫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


    “你是向誰表示歉意?”白小雲毫不留情地問道。


    這時,鐵渣抬了下手,示意白小雲退後。而後者看了愛德華一眼,隨即向後退了一步。


    “愛德華團長,或許我們之前有些矛盾,但都已經過去了……”鐵渣停了停,換了一種緩和的口氣說道,“我不想再追究以前的事情,我隻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能做好份內的事情,替聖殿公主守好她的城堡,為自己的榮耀而戰。”


    “我……我明白了……”愛德華遲疑了片刻,唯唯諾諾地應道。


    “就這樣吧,你先迴去休息,過兩天我會安排具體的任務。”鐵渣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愛德華點了下頭,隨即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愛德華走後不久,白小雲上前打開辦公室的大門,朝外張望了一會。確定前者走遠後,他關上門來到鐵渣身邊,壓低聲音問道:“老大,你想……”說到這裏,他做了個割喉的動作,沒有繼續說完後半句。


    “嗯?”鐵渣轉頭看著白小雲,一臉疑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你做得太明顯了,如果你真想殺他,剛才就應該狠狠地罵他,保持原來的態度,這樣他才不會起疑心。”白小雲帶著幾分焦急說道。


    聽了他的話,鐵渣想起剛才愛德華的表情,頓時幡然醒悟過來,朝手心裏打了一拳,說道:“是我大意了。”


    “我能猜到,他肯定也能猜到。”白小雲推測道。


    鐵渣想了好一會,覺得愛德華就算猜到他的意圖,也拿他沒辦法,就說道:“不用理他,他不可能為了一個猜測,公然挑戰尤歌的權威。”


    “尤歌?”白小雲先是一怔,隨後提醒道,“老大,雖然我們是……但我們現在受聘於格林助理,直唿公主殿下的名諱,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嗯。”鐵渣點了下頭,算是認可了白小雲的說法。其實他剛才也是一時口快,才直接叫了名字。


    “老大,你看啊,你現在是提爾要塞的負責人了……你看是不是……”白小雲略帶遲疑地說道。


    “說。”鐵渣歪過腦袋看著白小雲,沉聲命令道。


    “給我加點……工資……”白小雲一邊說,一邊替團長揉肩膀。


    “好吧。”鐵渣無奈地說道。


    “謝謝老大,謝謝。”白小雲興奮地說道。


    接著,兩人邊喝茶邊討論著管理提爾要塞的一些細節。在不知不覺中,幾個小時就過去了。快到午餐的時候,秦可兒和牧千鶴來到辦公室。一進門,她們就直勾勾地盯著白小雲看,說要來匯報工作。後者見狀,立即識趣地說肚子餓,然後就屁顛屁顛地跑了……


    望著白小雲離去的身影,兩女相視一笑,一左一右地來到鐵渣身邊坐了下來,推著他的手臂說道:


    “哇~將軍大人今天好帥啊~”“是嘛~以前怎麽沒發現呢~”“這身衣服很值錢吧?”“可不是呢,維達爾定製版,一套好幾千金幣呢。”“好幾千!嗚哇~快讓我摸摸~”“喲~可兒~摸壞了可要肉償的~”“我願意~我要肉償~”


    鐵渣被兩女左推一下,右推一下,頓時一翻白眼,站了起來。


    “嗚哇~將軍大人不要我們了~”“將軍大人~別走啊~”


    “這裏是戰區。”鐵渣聽得額頭青筋直冒,很不爽地提醒道。


    看到團長不高興了,兩女連忙收起笑容,正正經經地坐直身體,開始匯報工作。


    “機甲隊已順利入庫。”“今天沒有財政支出。”兩女一人一句,就將工作匯報完了……


    “很好。”鐵渣眯著眼睛,齜著牙說道。


    “團長大人的眼神好可怕啊~”“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失眠了?”兩女裝模作樣地說道。


    然而,就在她們和鐵渣開始打鬧的時候,剛迴到房間的愛德華·索錫顯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直到他穿上厚重的動力甲,才逐漸平靜下來。薩喳喳團長的反常表現,使他心生警覺。一想到對方冰冷的眼神,他就感到心驚膽寒。這個人就是底層平民中的瘋狗,咬起人來絕不鬆口,而最令他感到震驚的是,這人居然同時獲得了聖殿和神廟的青睞,根本不是他能對抗的。


    剛開始的時候,他被利益和歧視衝昏了頭腦,一度認為對方隻是個膽大包天、運氣稍好、耍弄小聰明的遠東平民。現在看來,他確實看走眼了,沒想到這人深藏不露,背景如斯可怖。


    思緒之間,冷汗浸透了他的背脊。他很清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隻要他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而他完全想不到任何能與之抗衡的辦法……


    然而,愛德華·索錫隻是以己度人,才會覺得薩喳喳必定會害他。可實際上,後者對殺他的願望並不強烈。要知道,鐵山鎮出身的人從小就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為了生存的空間,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所以隻要沒有利益衝突或是深仇大恨,就沒有廝殺的必要。這麽多年來,在鐵山鎮裏,曾經想殺鐵渣的人不少,而鐵渣曾經想殺的人也不少,可如今大多數人都還好好活著。這就是北荒的習俗,沒有好處的拚殺,誰也不願意勞神費力。


    其實,正因為愛德華·索錫自己就是個眥睚必報的人,才會誤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一樣,一天到晚抓著矛盾不放。雖然伊娃·格林向鐵渣表述了她的願望,但後者身為提爾要塞的負責人,必然會以大局為重。正所謂受人錢財為人消災,那私人恩怨永遠都是小事,守好要塞才是大事。無論是格林助理,還是鐵渣,都清楚地知道重心所在。


    可是,那些心胸狹窄之輩,卻永遠也無法想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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