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聲無息地流淌著,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沉浸在迴憶中的鐵渣,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茫然地抬起頭,那渙散的目光逐漸收攏。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不知何時,營帳中多了一條陌生的身影。


    看清的瞬間,鐵渣瞳孔驟然一縮,強烈的危機感侵襲而來。這條身影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悄聲無息地來到他的不遠處。而此刻營帳中人來人往,竟然沒有人覺察到異狀!


    刹那間,他隻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由腳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皮膚上的毛孔急劇收縮著,就像突然掉進冰水之中。然而,多年徘徊於生死邊緣的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定眼看去,那人從頭到腳都藏在灰布袍子中。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靜止的石像般。


    就在這時,那人忽然動了,就這樣直接朝他走了過來。那步伐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卻帶著無法言喻的氣勢,仿佛所有擋住他身前的一切都會支離破碎。霎時間,如同山嶽般的壓力籠罩著鐵渣,使他渾身都像被灌注了水泥般,就連稍微挪動一下手指,都會感到萬般吃力。


    “站住!”“你是什麽人!”“別動!”那人開始走動的同時,忙碌於營帳中的士兵們終於覺察到他的存在,一邊大聲喝問,一邊圍了過來。


    那人頓時停下腳步,環視了一眼。就在這一瞬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自他周身旋起,所有跑過來的士兵突然淩空飛起,翻滾著向後倒去。


    “讓他們退下。”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合成的聲音由灰布頭套中傳了出來。


    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鐵渣抬手一揮,示意士兵們離開營帳。片刻之後,諾大的營帳中就隻剩下他和秦可兒、牧千鶴。灰袍人走到他身前,朝他伸手一指,用那機械合成的聲音說道:“三十秒內,這裏除了你,不會再有任何活人。”


    “你是誰啊!”牧千鶴猛然站了起來,盯著灰袍人大聲喝道。秦可兒連忙上前抱著她的手臂,避免這位好姐妹過於衝動。


    “三、四、五……”灰袍人平靜地報著數字,有如實質般的殺意彌漫開來……


    “我們先出去。”秦可兒用力地拽著牧千鶴,可後者卻紋絲不動,倔強地和灰袍人對峙著。


    “七。”


    “八。”


    “九。”灰袍人每報出一個數字,都像一記砸在心上的重錘。


    “快走。”鐵渣沉聲說道,這人不是他能對付的,更不是她們能對付的。


    “十一。”


    “十二。”


    牧千鶴轉頭望向鐵渣,凝實的目光裏帶著一份決絕。


    “十三。”


    “我叫你快走!”鐵渣瞪圓眼睛,大聲吼道!


    “十五。”


    “十六。”


    “千鶴,相信團長,好嗎?”秦可兒拚命地拉著好友,急的額頭直冒冷汗。


    “十八。”


    “十九。”


    牧千鶴望著鐵渣,咬了咬呀,轉身離開了。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灰袍人毫無感情地數著數字,直到兩女消失在視線中。


    當營帳中隻剩下兩人的時候,灰袍人微微掀起頭套,露出一張白色的麵具。那麵具的邊緣鐫刻著暗金色的花紋,顯得神秘而華美。接著。灰袍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他麵前,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直到這時,他才認真端詳起眼前的灰袍人。這人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可能略高一點,也可能略矮一點。從體型上看,對方不算胖也不算瘦,猜不出性別來。


    “朋友,請坐。”鐵渣大大方方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反正事已至此,對方若是想對他不利,他似乎也沒什麽辦法。索性就放下心來,先弄清楚對方的來意。


    然而,灰袍人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站在那裏,似乎正透過麵具注視著他。


    鐵渣被看得渾身發毛,略微尷尬地再次做出“請”的手勢。這次灰袍人終於動了,但不是坐下,而是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鐵渣的沙發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此刻,兩人就近在咫尺,坐於沙發上的鐵渣需要仰頭才能看到灰袍人的麵具。


    鐵渣眉頭微微一皺,他不習慣和別人靠這麽近,特別是對著陌生人的時候。就在他想要挪開的時候,灰袍人卻毫無征兆地抬起手,幹脆利落地將頭套完全掀開。刹那間,如瀑布般的長發滑落下來。他頓時一怔,停止了挪動。


    然後,她凝望著他,緩緩摘下了麵具……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在那純白的麵具下,是一張美得能讓日月失去光華、星辰悄然黯淡的容顏。此刻,這張絕美的臉,一如既往的寧靜,宛如千年的湖泊、萬年的冰山。


    她的凝視,仿佛穿透了時光,越過了無數蒼茫的歲月,喚醒了沉睡的記憶。


    恍然間,她朝他張開雙臂,微微一笑,頓時如百花綻放,冰川消融。


    “不試一下嗎?”她注視著陷入呆滯的他,柔聲喚道。


    望著如詩如畫的容顏,聽著柔情似水的耳語,他不禁站了起來,深深地抱住了她。


    彼此間溫暖而深情的擁抱,仿佛深冬裏的熱水,寒風中的營火。


    “小雨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她用力地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著。兩年前,當她得知他犯下彌天大罪,將要麵臨無盡的苦難之時,她的心都快碎了。她好想滿世界的去找他,哪怕是深淵和地獄,她也願意陪他一起走。然而,養母深如大海的恩情她不能不報,不能就這樣拋下一切隨他浪跡天涯。她妹妹還需要她,祈雨神殿的姐妹們還需要她。


    責任與愛情,她選擇了責任,以前如是,現在如是,將來如是。


    那時候,她就做好了決定,既然不能給他愛情,就給他永遠的守候。她可以一生不嫁,一生不愛任何他以外的人。在這蒼茫的世界裏,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而他緊緊地擁抱著她,能感受著她心髒渾厚的跳動。冷若堅冰的她,莊重肅穆的她,此刻卻為他心跳加速,熱情如火。這般真切的情意,實在令他難以消受。


    他心中就像倒了五味瓶,既是受寵若驚,又是扼腕歎息。若是愛,就不該害她,若是不愛,又何必相逢。


    然而,此刻的溫暖卻讓他眷戀不已。這樣的人兒,要如何才能放下,要如何才能割舍。縱然粉身碎骨,縱然千刀萬剮,也不舍得離開。


    如癡如醉、如夢如幻般的擁抱持續了好久,直到兩人的手臂都發麻了,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少年,感覺怎麽樣?”端坐於麵前的沐雨鈴蘭,恢複以往的矜持與莊重,隻是那眉眼之間,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還行。”鐵渣輕描淡寫地說道,大有“不稀罕、不稀奇”的味道。


    “隻是還行嗎?”沐雨鈴蘭神情肅穆地問道。


    “嗯。”鐵渣淡淡地點了下頭,隨意應了聲。


    “少年,需要雨神的祝福嗎?”沐雨鈴蘭注視著他,認真地問道。


    “不需要。”鐵渣板著臉,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態度十分明確。


    “抗拒祝福的人將會受到神罰。”沐雨鈴蘭平靜地威脅道。


    “呃……”直到這時,鐵渣終於想起,麵前的人不再是當年跟著他在大街小巷中到處亂跑的小屁孩,而是當今聖母院的幸福女神,中央銀城軍事學院學生會的副主席,下一任月神祭祀的熱門人選。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是八階巔峰的靈能者,隨便一腳就差點要了他命的強者!因此,為了避免尷尬的局麵的出現,他必須做出一些讓步。


    “嗯……”鐵渣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真誠地說道,“其實感覺還不錯。”


    “真的嗎?”沐雨鈴蘭直勾勾地注視著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


    “真的。”鐵渣虔誠的說道,如果他真有虔誠這種表情的話。


    然而,睿智的女神早已看穿了一切……


    “我不相信。”她立即表明了態度。


    “朋友,請相信我。”鐵渣態度誠懇,略顯無奈地說道。此刻,若是秦可兒、牧千鶴,包括沐雨琴心、碧青藍、尤歌在內,看到他如此溫順的一麵,肯定會吃驚得合不攏嘴。不過換成莉娜就不會了,她已然習慣了,在她眼中鐵渣就是這樣的……


    “諸神偶爾會降下神罰,懲罰那些說謊的人。”沐雨鈴蘭悠然說道。


    “你就是個小跟屁蟲,囂張什麽?”兔子逼急了還咬人,何況是荒野上的狼,鐵渣頓時豁出去了。


    “你……”沐雨鈴蘭漲紅了臉,咬著牙說道,“你才是跟屁蟲。”鐵渣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就在這時,沐雨鈴蘭話鋒一轉,冷著臉說道:“薩喳喳同學,你可知道,你剛和死神擦身而過。”


    “嗯?”鐵渣歪斜著腦袋,有些不解地望著她。


    “鈴蘭到這裏來的目的,是為了親手除掉騷擾小晴的人,結果……”話說到一半,沐雨鈴蘭像是迴憶起什麽事情,抬頭望向營帳的頂部。沉默了片刻,她迴頭望向鐵渣,恍然大悟般呢喃道,“那天……躲在床底下的人……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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