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兵蟻的陣亡,鐵渣暫時放棄了查探甬道的行動,轉而繼續搜索叢林中的蟲群。他主要目的還是利用火炮的優勢,盡可能地消滅刺蟲陣列。而藏在地底深處的蟻後,他是沒辦法對付的,就沒再多想了。


    大約十來分鍾後,鐵渣迴到營地附近,四處尋找啼蛉屍體維持兵蟻的損耗。就在這時,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鐵渣停下腳步,隻聽見王虎急促地匯報道:“團長,右翼第的七守備隊防區陷落,左翼的火匠軍團請求放棄防區,向我們靠攏。”


    鐵渣頓時眉頭一皺,掏出戰術地圖看了一會,然後說道:“讓他們過來,快。”說完,他心念一動,兵蟻軍團隨即兵分三路,一路繼續遊蕩在正前方,其餘兩路向左右翼分散。沒過多久,鐵渣通過兵蟻找到刺蟲陣列,指揮炮擊將其全數消滅。


    然而,兩側防區的陷落,導致了狼族軍團三麵受敵,再加上火炮彈藥就要耗盡,他們肯定支撐不了多久了。片刻之後,五十多名火匠軍團的陸戰隊員互相攙扶著,狼狽不堪地撤到營地內,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七、八台彈藥耗盡、破損不堪的雷火式機甲。幾分鍾後,鐵渣迴到了營區。當他看著一堆傷殘士兵,頓時沒了脾氣,原本他還以為火匠軍團能帶來點生力軍來,結果都是些累贅。


    眼看下一波的蟲群馬上就要到來,他反複地思考了好一會,卻想不出任何方案。撤退肯定是來不及了,而留下來防守也沒有勝算,防線崩潰隻是遲早的事情。這些受深淵主宰影響的蟲群,不同於幾天前那些原地待命的。它們陣型分散,而且一直在移動,成倍地增加了炮擊難度和彈藥的消耗。


    而剩下的炮彈隻夠三十二門火炮兩輪的齊射,就算在偵查兵蟻的幫助下,最多也隻能消滅一百來隻刺蟲。一旦火炮失效,防區就會麵臨雨點般落下的強酸尖刺,到了那時,防線距離全麵崩潰就隻剩下時間問題了。


    思緒之間,一隊隊撲進的啼蛉進入了他的偵查範圍。他即刻收斂心神,專注地搜尋刺蟲蹤跡。


    數分鍾後,打完最後一輪炮擊,鐵渣要了一把突擊步槍,來到防區的第一線,像個普通陸戰隊員般架好槍,躲在沙包構成的掩體後麵,望著前方一片狼藉的叢林。


    過了一會,密集的嘶鳴聲由遠至近地傳來。頃刻之間,一對對啼蛉湧出叢林,像潮水般湧向防線。


    待到啼蛉衝進前方空地中,王虎一聲令下,“開火!”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刹那間,清脆的掃射聲連綿不絕,密集子彈的傾瀉而出!剛衝到空地上的啼蛉頓時被打得東倒西歪,嘶鳴不絕。與此同時,鐵渣的視野中出現一小隊刺蟲,數量大約在二十來隻左右。


    “小心刺蟲!”鐵渣一聲暴喝,士兵們紛紛整了整鋼盔,將身體盡可能收縮在掩體的後方。幾秒鍾後,一道道細密的破空之聲由上方傳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就在這時,一位正在上彈的陸戰隊員不由自地抬頭望去,可就在這一瞬間,一根通體蒼白尖刺直墜下來。隻聽見“噗嗤”的一聲,那尖刺從他臉部紮入,直接透背而出。位於他身側的同伴聽見動靜,慌忙轉頭看去,隻見他渾身抽搐,臉部和背後的創口冒出陣陣白煙,傳來酸楚刺鼻的味道。


    看著同伴的慘狀,這名士兵深深地下了口氣,可他還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第二輪尖刺就來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啊!啊!我的腿!”“醫護兵!醫護兵!”“我們沒有……”“嗎啡,給他打嗎啡。”隨著一名陸戰隊員的受傷,防線上騷亂起來。


    緊接著,第三輪來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快躲!”“啊!”“快走啊!”一陣混亂過後,又一名陸戰隊員陣亡。那尖刺穿透了他的胸口,將他斜斜地釘在了地上。


    “滋滋滋……”一陣細密的腐蝕聲中,陸戰隊員的屍體冒著濃烈的白煙,那皮膚迅速潰爛,散發出刺鼻的酸味。看到這般恐怖的景象,部分受到驚嚇的陸戰隊員紛紛卷縮在沙包的後方,不敢再露頭。


    由於沒人射擊,不少啼蛉越過鐵絲網,撲進了營地。鐵渣見狀,立即丟下突擊步槍,抽出鋒耀,直殺向撲入營地的啼蛉。他一邊揮舞著單刃直劍斬殺啼蛉,一邊大聲吼道:“牧千鶴!三時一刻方向,五百米外!”


    “機甲隊,隨我來!”牧千鶴高聲喝道,隨即拉動搖杆向前一推,靜止中的虎式機甲驟然衝前一蹬,躍過防線,直衝向密林深處。在她身後,兩台火鳥式機甲擺動著修長的機械腿,全速追了上去,而一台台雷火式張開六條機械腿,拖著笨重身軀緩緩跟了上去。


    幾百米的距離稍縱即逝,牧千鶴駕駛著虎式機甲靈活地繞開粗大的樹木,撞斷細小樹木,很快就衝到刺蟲的附近,抬起機械臂上的火神炮轟了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大口徑的穿甲掃得前方的樹幹木屑飛濺,灌木從葉片紛飛!與此同時,緊隨其後的兩台火鳥式張開雙翼,四台小口徑的火神炮同時轉動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霎時間,無比密集的子彈橫掃過去。緊接著,牧千鶴緩緩推動搖杆,操縱著虎式機甲一邊掃射一邊緩緩前行。隨著他們的掃射,前方密林中不斷響起刺蟲痛苦的嘶鳴聲。


    就在這時,側麵一隊啼蛉調轉身形,朝他們衝了過來。牧千鶴目光一凝,推開發射蓋,輕輕轉動搖杆。隻見虎式機甲保持著掃射的方向,肩膀忽然稍稍一動,密集火箭發射巢立即對準了側麵。與此同時,牧千鶴用力按下搖杆頂部的紅色按鈕!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刹那間,一枚枚小巧的火箭彈接連射出,拖著一道道白煙飛向側麵的啼蛉群。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一陣火光閃過,啼蛉群被密集的小火箭彈炸得血肉橫飛。


    消滅完刺蟲後,姍姍來遲雷火式機甲終於就位。三十多台雷火式的機炮構成了一道密集的防線,所有敢於靠近的啼蛉都被掃得體無完膚。


    經過一番清掃,四周的紅色光點終於消失殆盡。鐵渣重重地唿出一口氣,總算熬過這次進攻了。隻是下一次,他們就要麵對完整的刺蟲陣列了。


    “團長,你帶牧千鶴先走吧,這裏還有我。”休息的片刻,王虎麵朝鐵渣,鄭重地說道。


    “什麽意思?”鐵渣眯著眼睛咧嘴一笑,問道。


    “守不住了,第一批援軍還有四十五分鍾才到……”王虎低頭看了眼行軍表,然後靠近鐵渣,壓低聲音說道,“你是輝煌的……”


    “你是看不起我們輝煌一脈嗎?”鐵渣直接打斷他,反問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王虎板著臉,嚴肅地說道,“你還有聖火的使命,不能死在這裏,不值得!”


    “王虎……”鐵渣注視著眼前的兄弟,認真地問道,“拋棄同伴的人,還有資格燃點輝煌聖火嗎?”


    “這……”王虎一時語塞,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況且……”鐵渣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隻是火種之一。”


    “我明白了!”王虎堅定地點了下頭,然後用力地抓了抓鐵渣的手臂,沉聲說道,“我們兄弟同生共死。”


    就在這時,營地的後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兩人站起來,抬眼望去,隻見三名高大的漢子並肩而行。他們背著降落傘包,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站定在兩位團長身前。


    “團長,豪豬請求歸隊!”“團長,拓跋三請求歸隊!”“團長,火柴請求歸隊!”


    望著三名連日連夜趕到戰區夥伴,鐵渣和王虎竟然無言以對,都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直到這一刻,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向彼此證明了熾熱的忠誠與執著的信仰。


    沉默了片刻,鐵渣伸出右手,凝視著他們說道:“你們好,我是鐵渣·諾爾塞斯,輝煌的火種。”


    王虎見狀,抬頭看了三人一眼,伸出右手,緊緊抓住鐵渣的手背,鄭重說道:“你們好,我是王虎,遠山的戰熊,火種的追隨者。”


    三人對視了一眼,豪豬和火柴同時點了下頭,拓跋三隨即緊緊抓住王虎的手背,說道:“你們好,我是拓跋三,青蛇的武僧,火種的追隨者。”


    接著,豪豬和火柴同時伸出右手,和他們搭在一起,同聲說道:“你們好,我們是豪豬和火柴,遠山的戰熊,火種的追隨者。”


    有了三位強力隊友的加入,鐵渣抬起頭,望向了遠方。他那深邃無邊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樹林,落在了一處漆黑的地穴入口。此刻,一隻紅色的大螞蟻正趴伏在黑土地中,看著一隻接一隻的啼蛉撲出甬道,奔向密林的深處……


    沒過多久,鐵渣收迴目光,朝三人一聲令下:“整理裝備,準備突襲!”


    “是!”“是!”“是!”三聲堅定而洪亮的聲音迴蕩在營地中,遠遠傳開。疲憊的士兵們紛紛抬起頭,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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