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附近某座島上的守軍撤離了,這消息可靠嗎?”鐵渣問到。


    “我聽說了,好像是西部大陸的銀城守備隊。”老板忍不住插嘴說道。他一直豎著耳朵偷聽他們說話,若是兩人打起來,他也能第一時間逃出去。


    “我也聽說了,但是……”船長頓了頓,說,“萬一消息有誤,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說完,船長從衣兜掏出航海圖,攤在桌麵上,並指出傳聞中島嶼的位置,做了一番分析。


    這是一座小島,不到一平方公裏的麵積,駐紮著一支從西部大陸過來的銀城守備隊,任務是保護在黑海勘探的研究船。


    三個月前,這支守備隊派人到落雁鎮,要求“漁人之家”協助他們搜尋在黑三角海域失蹤的幾艘研究船。因此,關於撤離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但是,這也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性。銀城軍方清剿海盜的策略,通常就是先拋個甜棗出來,引得海盜們趨之若鷺,然後再一舉殲滅。而且,他們辨別海盜的方式非常粗暴,隻要是被餌食吸引過來的,一律視為海盜,直接開炮,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會給。


    “真……真不是東西!都不把人當人了。要是放在幾百年前,就算是重罪犯,也得經過法庭審判才能定罪。”酒吧老板義憤填膺的說道。


    “別要求太多了,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們沒把我們下麵的人全滅了,就已經夠仁慈了。”船長說道。


    “嗯。”鐵渣讚同的點了下頭。


    “你們……”酒吧老板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跟這兩個強盜沒法說道理。


    “還有沒有別的路子?都說出商量一下。”船長提議道。酒吧老板和會計都搖了搖頭,前者很少出門,後者天天和船長在一起,沒有新信息。


    “聽說裏斯本酒吧在招募水手,霍頓家在招廚師。”鐵渣說到。他剛來這裏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也隻有這點信息了。


    “有人在裏斯本招人?”船長笑起來,招唿道,“兄弟們,去賺錢了。”說完,他拉著鐵渣和會計出了門,往鎮中心去了。


    “裏斯本”是落雁鎮最大的酒吧之一,位於鎮中心的侍女廣場,以神話中航海者的家園命名,在落雁鎮已有上百年曆史。


    即使在這樣寒冷的清晨,裏斯本內依然人聲鼎沸,熱鬧不凡。偌大的酒吧裏燈火通明,四處都掛著燃燒的火盆,大大小小上百張餐桌旁坐滿了客人。一些身穿小紅背心、端著圓盤的男侍應,正來來往往的穿梭在餐桌與餐桌之間。另一些身穿深色緊身衣,露著大白腿的兔女郎,正懷抱著大酒瓶,擠在人最多的地方,一邊被揩油,一邊賣力的推銷酒水。抬眼望去,這裏足有五、六百人。


    不過,最熱鬧的地方還是中間的小舞台。三名相貌姣好、衣著暴露女郎正在台上扭動著她們年輕而美好的身體。人們擠在舞台邊上,對著女郎們大聲唿喊、狂叫。


    而舞台的另一側是張大圓桌,桌上擺著半人高的木牌,上麵寫著——大型漁船追星號招募多名水手,有經驗者優先錄取,保底年薪8金,表現優秀還有獎金!


    追星號船長坐在圓桌旁,樂嗬嗬的欣賞著台上的舞女。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聲高喊,那嗓音就像破鑼敲爛鐵,特別難聽。


    “資深老船長,前魚龍號船長,現北鬥號護衛艦艦長,夏一涵,招募大量水手,邀請諸位朋友攜手並肩!縱橫七海!”


    順著聲音看去,三名男子踱步而來,直徑走到大廳的中間。


    “乓啷!”的一聲,追星號船長猛然摔碎酒杯站了起來,大聲罵道,“哪個不長眼的來搶生意!我弄死他!”按深海漁人的行業規矩,當一名船長在酒吧招募水手,另一名船長就應該自覺的換個地方。


    “這裏是你家開的啊!”船長迎了上來。


    “你這跟屁蟲!別人到哪你跟到哪。”“你這腦殘腦癡腦缺腦中風,外加腦進水腦抽筋腦白癡!”


    深海漁人之間的戰爭,往往從船長和船長之間的對決開始,而船長和船長之間的對決,往往又是從對罵開始。這是深海漁人一貫的傳統,當然,也有些不太尊重這一古老的傳統的異類。比如說毒蜘蛛,她一般都是一言不發,直接動手。不過在這片海域,基本沒多少人敢對這點提出異議。


    “你這樣子看起來特別猥瑣,難怪別人說你是黑海最猥瑣的船長!沒有之一!”追星號船長指著夏一涵船長的鼻子罵道。


    “上次我聽說,你給錢別人還不做你生意,有這迴事嗎?”夏一涵船長輕描淡寫的問道。


    “你!你!”追星號船長氣得渾身直抖,大臉漲成豬肝色,指著夏一涵船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話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他。一直以來,他自認為相貌英俊,氣度不凡,卻沒有一點女人緣,至今還是名大齡單身男。


    這時,一名高大的壯漢越過追星號船長站到夏一涵船長身前,居高臨下的藐視著他。


    這是深海漁人戰爭的第二階段,俗稱“拚大副”。


    船長迴頭看了鐵渣一眼,鐵渣卻無動於衷,完全沒有出手幹涉的意思。船長急了,拚命使眼色,鐵渣懶洋洋的問了句,“多少錢?”船長比了比兩根手指,鐵渣搖搖頭。船長又比了比三根手指,鐵渣終於走上前,和壯漢對峙起來。


    壯漢一聲暴喝,揮舞著缽大的拳頭砸向鐵渣麵門!鐵渣卻一動不動,隻是抬起頭,掃了他一眼。這一眼,仿佛來自地獄的凝視,硬生生的止住了他的拳勢。他仿佛被冰水淋過,隻感到渾身發冷,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是生物的本能,在麵對強大生物時產生的強烈危機感。但他是個憨厚人,既然收人錢財,就要幫人消災。因此,他硬著頭皮低吼一聲,再次一拳打過去!


    鐵渣還是一動不動,就這樣看著拳頭砸過來。拳頭最終停在他眼前,無法再寸進一步。


    在圍觀的人眼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拳頭的猛擊。隻有壯漢自己才清楚,他已經失去了進攻的勇氣。麵對這樣的兇神,他根本使不出力氣。


    追星號船長見大勢已去,拋下一句,“我會迴來的!”然後轉身跑了。半小時後,他真的迴來了,還帶著一大群虎背熊腰的壯漢。如果質量無法取勝,就用數量!隻有懂得變通才能生存,這是深海的法則。


    這群壯漢,個個都是古銅色皮膚,肌肉紮實,一看就知道力大如牛,是常幹體力活的人。


    現在是深海漁人戰爭的第三階段——群毆。


    “上!”追星號船長向前一指,命令道。


    可是,現場卻一片安靜,沒有想象中熱血沸騰的呐喊和鬥毆。帶頭的壯漢向鐵渣招了招手,喊了聲“鐵哥”,然後就帶著人走了。追星號船長追了出去,問他,“你們幹什麽?我會給錢的啊。”


    帶頭的壯漢迴答,“你認了吧,那人我們惹不起,他在碼頭一人搬三人的箱子,我們這群人還不夠他塞牙縫。”


    追星號船長垂頭喪氣的迴到酒吧,開始了深海漁人戰爭的第四階段——談判。


    “夏船長,請收下我的誠意。”追星號船長塞了2枚金幣過去。


    “太少了……”“都在黑海裏討生活,不容易啊。”“還是太少了……”“夏船長給人一種英雄的感覺。”“真的嗎?”“真的……”


    經過長達兩小時的談判,船長收獲了5金,離目標又近了一步(169加5,174金)。


    迴到巨木酒桶,鐵渣把手一伸,船長隻好給了3金,倒退了一步(174減3,171金)。


    酒吧老板看見船長在分錢,於是提出要住宿、餐飲費,並威脅說收不到錢就不做晚飯,船長隻好再給2金,徹底迴到原點(171減2,169金)。


    接下來,三人各自迴房睡覺。船長和會計折騰了兩天兩夜,困得不行了,而鐵渣幹了一天搬運工,累得睡一晚都補不迴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鐵渣去了趟交易市場,將昨天賺來的3金以及前天做搬運工掙的9銀換成了十三塊壓縮餅幹,連同之前收集的一共有六十九塊。如果每天隻吃兩塊的話,在路上能熬一個多月。


    但是,從雪夜冰原到菲克麗絲群山,再到大冰洋、極北之地,最後才是世界盡頭。千裏迢迢路漫漫,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到。所以,現在隻能盡量做好準備,到時候再看路上能否打到獵物。按照酒吧老板的說法,雪夜冰原雖然不合適人類生存,但還有其它生物,比如說幾米高的雪原巨熊、跑得比機車還快的雪夜麋鹿、成群結隊的冰原雪狼……


    另外,據說菲麗山群山中還有遠古長毛象,冰川劍齒虎……


    隻是,碰上這些紀元前的猛獸,到底是誰狩獵誰,真還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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