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失敗了啊。”


    馬菲菲和源氏站在城市的最中央,看到最燦爛最殘忍的煙花升起,那是生命所綻放的光彩,那是死亡所擁有的豔麗。


    無聲的綻放,如同冥神哈迪斯的死亡鐮刀在大雨滂沱中劃過,這並不平靜的雨夜之中,大雨一直下,而人於睡夢中逝去。


    大雨淋濕了源氏的發,而淚水打濕了源氏的臉,他就朝著天空,對於雨來的方向,竭盡全力,破口大罵,“金剛狼,我艸!”


    馬菲菲失神的看著下方,生命的逝去如此微不足道,她沒有千裏眼,也沒有順風耳,但她可以知道全世界,此刻,無數的生命正在消亡。


    植入體內的智械構造,隨著金剛狼輕輕一按,瞬間爆炸,人類脆弱的身體構造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致命攻擊。


    無數人這一次,因為相信而死去,因為弱小而被殺戮,因為無知而被埋葬,他們的鮮血匯聚,他們的靈魂開始凝結。


    浩浩蕩蕩,雨越下越大,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哭泣,無數人的鮮血與靈魂就在這哭泣的大雨之中,流淌如溪,如湖,如河,如海,最後轟轟烈烈,一往無前,一頭撞進了浩瀚的太平洋中。


    轟轟轟!


    天空中就驟然亮起了十二道巨大的血色光柱,撕裂了雨幕,甚至仿佛撕裂了地球,人類的文明,世界的一切,都被十二道衝天的血色光柱撕裂。


    血色的光柱層層疊疊如同迎接偉大存在的台階一般,此起彼伏的光影浩蕩之中,整個地球開始震裂,高山在崩潰,大地在嘶鳴,海洋被分裂,鐫刻在大陸架上的六芒星陣開始發光,發熱,仿佛點燃了地球,要將其變成一個巨大的燃燒的火球。


    全球各處的火山開始噴發,沒有任何預兆,仿佛一發發的禮炮,在為神的誕生而唱響禮炮。


    樹木搖曳,野獸歡欣,但人類卻在哭泣,這是地球,還有萬物的新生,卻是人類文明的末日。


    “真美啊。”


    饒是已經想象過當喚醒出地球的蓋亞意識後,以埋葬大半的人類文明為代價,以大半的地球生命為犧牲,將會塑造出怎樣驚天動地足以稱之為神的生命。


    但此刻,親眼在月球之上,目睹著地球所發生的變化,即便是宙斯,阿瑞斯這樣見多識廣,生命漫長的神靈也要為之感到震撼。


    這是一整個星球的升華,或者墮落。


    當孕育了無數生命的星球意誌蘇醒,以神的姿態行走人間,那麽這是凡人的悲哀,也是星球的悲哀。


    而現在,他感受到了這種悲哀了嗎?


    你,後悔了嗎?


    金剛狼。


    宙斯和阿瑞斯忍不住看向深淵之中緩緩升起的金剛狼,想從他的情緒波動中把握他的心靈波動。


    但金剛狼很平靜,他從深淵中升起,拋棄了所有曾經屬於人類的痕跡,如同一頭足以吞噬一切的狼,巨大如山般屹立的爪子中托舉著無助悲鳴哭泣的鳳凰女,在他的身邊,萬磁王,哨兵,一方通行……


    所有參與了這場血祭,或者默認了這一切的人們,都是雙目失神,怔怔的看著地球上所發生的一切。


    他們看到十二道血色光柱如同托舉神靈的基座,連綿一氣,沿著赤道,將整個星球的大氣撕裂成兩半,如同十二頭血色巨龍咆哮,交織法與奧,裹挾著人類哭泣的淚水,再不迴頭,一頭撞進了沸騰的大海之中。


    然後海平麵開始升高,如同傳說中的摩西分海一般,大海被分開,露出閃爍著光輝的大陸架。


    那曾經托舉起人類文明,孕育了無數生命的大陸架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拔升,越來越高,最後盤踞扭曲如蛇一般,如同傳說中終結一切的黃昏之蛇。


    “隻剩下最後一步了。”


    宙斯喃喃著,看向金剛狼,“或者為了保險起見,到這個地步已經足夠了。”


    “不夠。”


    金剛狼終於開了口,放下了手中的鳳凰女,他要去麵對自己選擇的最後人生,要將戰勝魔王的希望握在自己的手上。


    哪怕代價是讓他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成為了另一個魔王,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嗎?


    他想著,然後仰天長嘯,於是那橫跨月球兩端的巨狼就咆哮著,一躍而起,越過星空,向著地球上那漸漸成型的大蛇而去。


    巨狼與大蛇的碰撞,沒有以為的驚天動地,隻有無聲的融合,以同一種力量為核心基礎的巨狼和大蛇,在有了同樣的意誌統一下,沒有出現任何的碰撞,衝突,掙紮,就順利的融合在了一起。


    這樣的結果,讓宙斯忍不住驚歎,“我原本以為他是有著私心的,所以才會在最後時刻改變了步驟,要用自己的意識來代替混沌的蓋亞意識,獲得力量,以滿足自己可能的野心。


    但我好像錯了,他竟然完全沒有半點私心,簡直可以說得上是聖人,是真正在一心一意為拯救這個世界而努力。”


    “你們覺得他是聖人?!”


    鳳凰女已經麻木了,但聽到宙斯的話,還是忍不住憤怒的譏嘲起來。


    “當然。如果他不是完全沒有私心,一心一意為拯救這個世界的話,那麽你們世界的蓋亞意識絕對不會這麽輕易的接受他。所以不管你承不承認,相不相信,即便是你們世界的意誌,也承認了他。”


    宙斯說著,然後不管鳳凰女的說話,隻是看著巨狼被大蛇所吞噬,一頭前所未有的大蛇盤踞在星球上,如同至高的神祗,俯瞰世界。


    然後,就是讓人覺得不安的沉默等待。


    有時候沉默是為了積蓄力量,但有時候,沉默僅僅隻是因為尷尬得無話可說。


    比如現在,久久的沉默後,終於有人開了口,“所以,接下來呢?”


    沒有人迴答,眾人隻是麵麵相覷,隨著成功入主地球的蓋亞意識,將自身變成了大蛇的金剛狼一起仰望著寂靜的星空,那裏原本應該有恐怖的大魔王降臨,然後直接撞上裹挾了一整個世界的憤怒與絕望的大蛇咆哮。


    但現在,那裏,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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